第15章
第15章
翌日晨間,天還未亮。
宮人已將皇上衣飾備好,檀瑾寧起身,他剛剛坐起,華玉便睜開眼睛。
“再睡一會兒。”檀瑾寧伸手試試她的額頭,溫度涼下去。再看華玉朦朧睡眼,語氣不自覺地放低。
華玉道:“我服侍皇上穿衣。”
“時辰還早,你再睡一覺。”
檀瑾寧已經穿好鞋襪,站起身,張開手,福全拿著袍服上前。宮人將屏風抬進來擋住床榻,描金屏風後露出華玉窈窕模糊的身影。檀瑾寧凝神瞧著,唇角翹起,臉頰紅紅。
“,皇上,”福全小聲道,“該上朝了。”
檀瑾寧猛然回神,囑咐道:“皇叔進宮,我不好不陪,午膳便不來了,晚上再來。”
華玉柔聲應道:“是。”
現在這個時候,對華玉來說並不算早。若是皇上未來,她現在應該站在趙淑妃的屋內,等候趙淑妃起身,伺候她梳洗。
宮人端著盆架進來,燕娘拿著麵巾在盆中沾濕。華玉接過,將臉擦幹淨,又淨了手。穿好衣裳後,華玉往淑妃屋裏走去。
恭順勤懇,並未有半分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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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主殿,趙惠然坐在鏡台前。鏡裏的女人麵目扭曲,一夜未睡,倦容深深。
“她來了?”
“是。”
趙惠然越發覺得胸口悶堵。她始終無法忘記,前世孟華玉得寵時,皇上對她千般寵愛的模樣,簡直是要把天上的月亮都要摘下送她。雖說如今,她在外人眼中,得皇上盛寵,可內裏的事情,隻有她自己清楚。皇上待她,雖好,卻很疏離。尤其每次看她時,總會走神。
這完全與前世皇上看著孟華玉時,那種溫柔繾綣的目光無半分相似。
“嘶——”
趙惠然頭皮一疼。
梳頭的宮人跪地求饒。
“下去!”
翠兒道:“娘娘別氣,氣壞身子。”
“我如何不氣,”趙惠然麵露擔憂,“昨日夜裏,我百般哀求皇上留下,可是那小賤、人一句話,皇上還不是巴巴去了,若是孟華玉一朝得寵,皇上將我忘記怎麽辦?!”
“娘娘如今懷有龍子,這在宮中,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皇上怎會忘記娘娘。”
趙惠然麵色沉沉,用手摸摸肚子,唇角漸漸抿起。麵露古怪。
“她整日來,整日看著她那張臉,實在讓我厭煩。”
翠兒自小服侍趙惠然,最懂趙惠然的心思。她身為趙惠然的貼身宮人,自然也希望趙惠然能夠恩寵永固,於她身邊的宮人,也有好處。
“娘娘既然厭煩她那張臉,自然有辦法讓您再也看不見。”
趙惠然道:“什麽辦法?”
“她如今在娘娘手下,自然得聽娘娘吩咐。若在她的飯食中下一味熱藥,久食便會麵色生瘡,形容難看,”
此法前世用過,並不可行。
“孟華玉不吃又怎樣?況且你說得那法子太慢了,我實在是等不了那麽久。”
“給娘娘問診的李太醫,他與咱家有交情,他精通醫術,久在宮中,對於這些法子,娘娘一問便可知曉。”
趙惠然入宮後,請脈問診都由李太醫負責。
她點點頭,讓翠兒叫李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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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可有法子?”
李太醫麵露為難,他與趙惠然之父有交情,在宮中便多加照拂趙惠然。隻是,趙惠然提出的這個要求,實在太危險了。
趙惠然道:“太醫不必擔心,事成之後,必有重金答謝。你隻需告訴我,若想毀掉那賤/人的容貌,可有什麽又快又無法根治的法子沒有?”
“有是有,隻是,”
“你無需遲疑,盡說便是。”
“此法甚毒。”
“但說無妨。”
“,有一種香粉,以密陀僧二兩、輕粉五錢、白檀二兩,並麝香一錢、蛤粉五錢,製成極香極白的麵粉,與尋常塗麵的香粉並無二致。隻是此粉以五毒汁液加水研磨、晾曬,最終製成,”
趙惠然急問道:“然後呢?你快說!”
“用法有二,娘娘要聽快的,還是慢的?”
“快有多快,慢有多慢。”
“若要長久之法,自然是將此香粉贈給那人,令她日夜塗抹,不過半月,麵容盡毀,再無可救;若要急速之法,將此粉撚一指撒入熱水中,生發其毒性,撒在那人麵上,不消半刻,任憑她容貌塞神仙,此後也必定無顏再見人了。”
趙惠然麵露喜色:“請大人速速製成,必有重謝!”
翠兒拿出十兩銀錠交給李太醫。李太醫眼睛直勾勾盯著,雙手捧過,道了聲謝,便退下去了。
“孟華玉呢?又去書房了嗎?”
“皇上一連幾日宿在孟娘子屋中,孟娘子似乎也頗得皇上寵愛,白日裏時常在書房陪著,長樂宮連她的人影都瞧不見,今日天剛亮,她便去了書房,再沒回來。”
趙淑妃咬緊牙齒。
“要她再快活幾日,往後,想要見皇上的麵可再也不能夠了。”
翠兒吃吃笑了幾聲:“全如娘娘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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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晚皇上在華玉屋中宿了一夜,往後幾日,便一直在她屋裏。晚上服侍皇上,白日,華玉便去淑妃宮中待一會兒,隻是期間一直沒有見過淑妃的麵。
料想,趙惠然應該是氣極了吧。
今早晨,華玉在長樂宮又聽到主殿打破瓷器的聲響。讓華玉不由得,眉眼彎了起來,難得露出這樣開心的神情。
隻是,這笑容很快便僵下去。
前方,檀雲秋坐在那裏,目光晦暗不明地盯著華玉。氣氛瞬間變得古怪又壓抑。
華玉的步伐變慢,眉眼低垂,視線盯著地麵,路過檀雲秋身邊時,微微福了福身子,便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孟娘子留步。”
華玉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去。
茂竹道:“您帕子掉了。”
一塊白娟手帕落在地上,離檀雲秋的輪椅,不過一步的距離。華玉不自覺地睜大眼睛,麵色為難。她咬住下唇,大言不慚道:“大人看錯了,那不是我的。”
茂竹語塞,悄悄掃了眼檀雲秋。
氣氛久久沉寂。
華玉妝容淺淡,發髻挽成百合狀,上身穿新裁的玉色妝花小襖,淺紅綢裙。她手中提著食盒,精致小巧的瓷盒,她拿在手中,亭亭站立。
前方不足幾步的距離,是檀瑾寧處理政務的書房。
檀雲秋問她:“去哪兒?”
華玉如實相告:“皇上的身體受不得涼,這幾日風大,皇上一直在書房,想是從不歇息的。我怕他身體過度勞累,便送熱湯給皇上解解乏。”
她的聲音不急不慢,始終垂著頭。她能夠感受到檀雲秋打量的目光,這道目光淩厲得如同磨光的刀刃,她的身子不由得開始發顫。仍舊故作鎮定地站在他麵前。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華玉實在是摸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她隻得靜靜站著,站在檀雲秋麵前,由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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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雲秋坐在輪椅上,寒風寂寂直往他臉上吹拂。他的視線陰沉沉的,從華玉的頭看到腳。看著她精心梳妝過的發髻,她就連衣裳也換成了新裁的。
她站在麵前,不卑不亢。看著恭順極了的模樣,就連說話的語氣亦是低低弱弱,仿若蚊呐。可就是看著這麽安靜順從的一個人,明明帕子是從她身上掉落的,卻還謊稱不是她的。
他雙目看得清楚,本以為她又要故技重施,誰知,卻見她站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前幾日還敢口口聲聲質問他,如今卻似要劃開界限。
檀雲秋握著手爐,指尖輕輕地撥弄幾下爐壁上的花紋,喉間溢出一聲“嗤”的嘲諷笑音。
華玉被這一聲笑弄得渾身如同籠罩一層薄薄堅冰,不敢動亦不敢大聲喘、息。
她悄悄抬眼,去看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視線沉得仿佛烏雲壓天,就那麽盯著她看。她忍著懼意,仔細地想要分辨他眼中的情緒,可她什麽也看不出來。男人的雙眼如同黑壓壓的漩渦,連他的情緒都一起藏在裏麵。
華玉有些挫敗地垂頭,往前一步。
燕娘急道:“姑娘!”
華玉小聲對她道:“燕娘莫怕,我有分寸。”
華玉問他:“王爺為何這樣看我。”
檀雲秋聲音涼涼道:“孟美人如今深得皇寵,皇上一連幾日都宿在孟美人宮中,瞧著,連朝政都不太上心。孟美人如今又要為皇上送湯,麵色甚喜,隻怕我也不便去書房了,”
他這話聽著陰陽怪氣的。
華玉悄悄看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隻聽他又道:“不愧為皇上寵妃,連本王也拿當戲子耍。”
他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目光直勾勾的,讓華玉頓感壓抑。她的胸腔撲通撲通振動,提著食盒的手亦有些發軟,但她還是選擇往前走。
直至走到檀雲秋麵前,離他半步。
華玉略微提高聲音道:“,我沒有!”
她從未拿攝政王當戲子耍,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檀雲秋沒言語。
華玉喘口氣,繼續道:“王爺也知道,我是孟美人。美人之位,在這宮中,誰都可以差遣,便是皇上來我屋中,那也是天經地義,我是絕不敢推辭的。”
檀雲秋的眼神瞬間淩厲。藏在袖中的五指,慢慢收緊,扣著手爐上的花紋,將指肚逼弄得如遇針刺。
“更何況那日王爺所言,我一直記在心中,又怕又難過,想去見您,卻不敢,生怕再惹王爺生氣。雖然皇上在我屋中宿了幾日,無非是見我這裏幽靜,可以睡個好覺罷了。”
“現如今,宮中人人都道我得寵,可是他們怎知,皇上從未碰過我,又何來恩寵一說呢?”
檀雲秋眉頭微鬆。
麵前的女子,眼眶含淚,薄唇輕啟。麵容有蒼白之色,眼神雖一如既往明亮幹淨,卻添幾分疲倦。
果真,病了?
華玉用袖角沾沾眼下,借此悄悄看眼檀雲秋。她胸腔振動得越發激烈,長長吸口氣,話未出口麵頰如同燒雲般紅起來。
“我怎敢以戲子比王爺。此前待王爺種種,皆是真心。王爺若不信,我的性命隨您處置。”
作者有話說:
古言預收,勞煩寶們看一眼~喜歡請收藏吧=v=
《侯府美人》
權勢滔天×寄人籬下(男主暗戀成真!)
文案:
人人都說平陽侯世子夫人是飛上枝頭的麻雀
那個有著遠山芙蓉、仙姿玉貌的女子
即使與世子成婚多年,仍舊改不了小門戶的作風
婉寧從小寄養在候府
由老夫人指婚,嫁給青梅竹馬的表哥
本以為婚後夫妻恩愛、舉案齊眉
可成婚不到三年,世子從外麵領回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與她有七分像。世子說他想娶的一直是她。
婉寧得到了一紙休書
可她無處可歸
*
被休那日,大雨滂沱
婉寧蹲在地上,茫然無措像一隻迷路的小兔
突然間,一柄油紙傘擋在她頭上
男人清俊高雅,挺拔欣長
他一身黑衣立在身前,腰側懸一把寶劍
他是平陽侯府最有出息的人,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京中但凡提起陳四爺的名諱,皆噤若寒蟬、誠惶誠恐。
婉寧顫巍巍叫他一聲:“表叔”
此後某日
陳瑾山歸家,看到一幅讓他永遠不會忘記的景象
婉寧淚光點點、含怕帶怯地縮在榻上,露一截白皙無暇的肩頭
他忽然就記起那天晚上,她指尖泛白,生怕被拋棄似的攥著他的衣角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等這一日等了多久
*
嫁給陳四爺,是婉寧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她真的嫁了
從此,再也沒人敢嘲笑她是飛上枝頭的麻雀
因為陳四爺的刀從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