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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交易

  第46章 交易

    地牢裏,裴漠的目光在冷光的浸潤下尤顯淩厲,沉聲道:“你的家主是誰?”


    他有意套話,那獄卒卻是警惕得很,不帶任何情感道:“裴公子若是答應了這樁交易,誠心與我等合作,遲早會知道在下的家主是誰。”


    裴漠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說說看。”


    黑影中的人道:“裴公子與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何不歸於家主麾下,共謀大事?若是事成,別說是為裴家昭雪,即便是榮華富貴,亦唾手可得!”


    “你們,是要謀反?”


    “不,家主對至尊帝位並無興趣,他所求的,唯有令李家人千夫所指、不得善終。”


    聞言,裴漠一凜:那人對皇帝痛恨至此,怕是比自己的滅門之仇要更甚。他如此狗急跳牆,難道是時日不多了?


    若是昨夜突然湧入的記憶沒有差錯,那人確實是活不過兩年了……他耗不起了。


    想通了一切,裴漠倒也沒多訝然,氣定神閑道:“家仇歸家仇,但襄陽公主待我不薄,我不能負她。”


    如同聽到什麽笑話般,陰影中的人低笑出聲,嗤道:“裴公子用情至此,當真令人欽佩。隻是這一次,公主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什麽意思?”


    “以皇帝對裴家的態度,斷不可能讓自己唯一的女兒與罪臣之子在一起。襄陽公主又一向孝順,裴公子覺得,她會為了你而舍棄自己最親的人嗎?”


    話音剛落,牢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那獄卒不敢久留,匆匆道:“裴公子好好想想,若是有幸出牢,想通了就去欲界仙都滄海閣,自會有人接應你。”


    待那人一走,裴漠方緩緩起身,活動活動帶著鐐銬的手腕,嘴角蕩開一抹看透一切的,張狂的笑來。


    興寧宮內。


    李心玉用手指摩挲著玉佩,思索了片刻,抬眸道:“我做不到,父皇。我曾經放棄過他一次,以為那樣我與他都會過上更好的生活,可事實並非如此,沒有了他,我會比現在更不堪。”


    “你……”


    李常年長歎一聲,枯瘦的手顫抖著抬起,捂住自己的眼,哽聲道:“你和你娘一樣固執,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可朕真的很怕……朕到了這把年紀,已經承受不起喪親之痛了。”


    “父皇,您給我們兩年好不好?”李心玉心軟,眼裏泛了濕意,跪著朝前挪了一步,將手中玉佩塞到李常年的手中,“若兩年之內,我與他能渡過難關,您便不要再阻攔我們的婚事。”


    “婚事?”李常年喃喃,望著手心的暖玉,神色微動:“你雖喜好美男,可朕從未見你動過真情,即便是裴家子,朕也以為你不過是情竇初開與他玩玩而已,怎會料到,你竟是做好了與他成親的決定。”


    “父皇已經見過裴漠,當知他器宇軒昂,非池中之物。”李心玉目光鎮定,“難道,他配不上我麽?”


    “可他實在身份特殊……”李常年閉目,良久方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兩年就兩年罷。隻是兩年內,你與他不能再有瓜葛。昭雪也好,複仇也罷,都由著他去折騰,你不必插手,朕不願你被他連累,落入危險之中。”


    李心玉張了張嘴,李常年卻是起身,打斷她道:“這是朕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你若應了,朕便赦免他的奴籍,你若不應,朕就將他的命連同這塊玉一起毀了。”


    皇帝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心玉不能再拂他的麵子,終是輕輕地說了句:“好,聽父皇的。”


    她朝著李常年深深一拜,以額觸地,悲傷道,“那我還能再見他一麵,與他道別嗎?”


    李常年在猶豫。


    李心玉拉著他的衣袖,露出懇求的神情:“就一麵,求您了。”


    “回清歡殿去罷。”李常年鬆口道,“酉時朕命人帶他來見你,天黑後再押送他出宮。”


    李心玉喜不自勝,抱著李常年瘦得硌手的胳膊,眼淚在眼眶中打了個轉,沒忍住淌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李常年卻是啞聲長歎,撫著她的發頂安慰道:“世間的好男兒千千萬萬,你還小,遲早有一天會明白朕的憂心。”


    刑部的人將裴漠送回清歡殿的時候,李心玉正在湯池中沐浴更衣。


    門扉被推開,雪琴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公主,裴公子回來了,在外頭候著。”


    李心玉背對著門扇,穿著單薄輕透的裏衫站在齊腰深的花瓣熱池中,正拿著幹淨的棉布擦拭濕發。聞言,她輕輕嗯了一聲,說:“讓他進來。”


    裴漠很快進來了,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站,成了一道鍍著金邊的剪影,說不出的英氣。


    見李心玉在湯池中拭發,裴漠掩上門,伸手解了腰帶和外袍,脫了鞋襪,沿著白玉石階緩緩走下池中。


    嫣紅的花瓣被水波蕩開,他一路涉水而來,暗青色的中衣亦在中途被解下,淩亂地浮在一片馨香的花瓣之間。


    水波微蕩,白氣氤氳,裴漠的長發自耳後垂下,單薄的裏衣被水打濕,薄可透肉,袖袍浸在水中,如煙般散開,更襯得他豐神俊逸、五官精致如墨,在水霧之中顯露出朦朧的美感。


    李心玉坐在湯池的玉階上,唯有一雙雪白的玉足浸在池水中,被熱氣蒸的足尖發紅。見到裴漠撥開花瓣涉水而來,她被他的年少的風姿驚豔了一會兒,不由地停下了拭發的動作。


    接著,手中一空,裴漠趁著她發愣的一瞬,取走了她的帕子,又撚起她濕潤的長發,一縷一縷耐心擦幹。


    他半垂著眼站在水中,睫毛尤顯濃密,眉眼深邃而又精致。


    李心玉心動不已,伸出一隻手,緩緩撫上他的眼睫,微笑道:“我就快洗完了,你下來作甚?弄濕了,我這兒可沒衣裳給你換。”


    裴漠手中動作不停,抬眸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殿下哭過了?”


    “沒有。”李心玉未料他如此敏感,忙矢口否認,“不過是被熱氣熏久了,眼睛有些發紅。”


    裴漠將她半幹的長發撩至而後,貼近一步,抬首看她:“你在騙我,公主。和我在一起後,你總是掉眼淚。”


    李心玉想了想,決定坦言。


    “我拿出了昨夜的玉佩,父皇答應我赦免你的奴籍,但是有一個條件……”


    “讓我離開你。”


    李心玉還未說完,裴漠就接口道:“這個條件他也曾跟我說過,不過,我未曾答應。我想,我寧願是你放棄我,也不願是我先一步放棄你。”


    “我不會放棄你的,裴漠。”李心玉望著他深邃的眼睛,沉靜道,“父皇給了我們兩年的時間,若我們能解決一切,他便不再幹預我們的婚事。父皇一向固執,他能做出如此讓步,已是十分難得,我無法拒絕,可是又怕你胡思亂想,以為我又拋棄你了……”


    “婚事?”裴漠的關注點顯然跑偏了。他眼睛一亮,嘴角上揚,流露出稚童般的天真來,“你終於願意嫁給我了?不是我逼迫,也並非我搶婚,你終於……心甘情願地嫁給我了?”


    李心玉咬著唇好笑道,“重點是這個?”


    “殿下可知,我等這句話等了兩輩子?抱歉,我現在的樣子有點傻對吧?”裴漠笑了笑,淡墨色的眼睛折射著窗縫中灑入的夕陽,仿佛會發光似的,溫聲道,“殿下若有兩輩子執著的東西,一朝得手,便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


    說罷,他長臂一伸,將李心玉抱進水池中,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唇瓣輾轉廝磨,一吻畢,兩人氣息微亂。李心玉喘息著,雙手撐在裴漠結實的胸膛上,將他推開了半寸,玲瓏眼含春帶豔,眯著眼睛道:“莫要高興得太早,父皇給了我們兩年。兩年足以改變太多,到時候是何格局還未可知呢。”


    水霧中,裴漠的唇泛著濕潤的紅,如同水中的刺玫花瓣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嚐上一口。


    他說,“何須兩年?半年足矣。”


    李心玉挑眉:“哦?你有計劃了?”


    “今日在刑部大牢,那個人派了說客來找我,想要我歸順他麾下,助他謀害皇上。”裴漠低笑了一聲,緩緩道,“既然人都送上門來了,我們何不將計就計?”


    他眼裏盡是看透一切的精明和算計,李心玉忽的有些不安,調笑道:“喂,裴漠,你離開的本宮,不會去找別的女人罷?”


    裴漠一愣,隨即別開頭,以手背抵著鼻尖,低笑出聲。


    “你笑什麽?”李心玉一把揪住他濕透的衣襟,將他的腦袋強行扳過來,在他濕潤的唇上一吻,惡狠狠道,“你若敢去找你的三妻四妾,我便去找郭蕭!反正父皇說了,郭蕭下個月進京,如前世一般有意撮合我和他的婚事……唔!”


    話未說完,嘴唇被凶狠地堵住。


    小狼狗伸出了他的舌,撬開李心玉的牙關,將她的舌頭連同理智一起攪得天翻地覆。


    水波隨著兩人的動作微蕩,發出嘩嘩的聲響,濕潤的空氣中滿是醉人的馨香。


    “喂,你收斂些,外頭還有人守著!”換氣的間隙,李心玉微紅著臉,喘息道。


    “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辰。”裴漠突然開口。


    李心玉莫名道,“所以呢?”


    “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彼此身上蓋個章。”裴漠燦然一笑,單手撈住李心玉細軟的腰肢,在她脖頸和鎖骨處落下一連串的吻,啞聲道,“這樣,殿下就不用擔心我去找別的女人了。”


    湯池的水很熱,裴漠的吻也很熱,李心玉忍不住心旌搖動,沉淪在這一片溺死人的挑逗之中,隻能被動地承接他虔誠的親吻。


    水的浮力很大,李心玉有些身不由己,為了避免自己滑進池底,她隻能拚命摟緊了裴漠,身體與他嚴絲合縫,感受到他蓬勃而炙熱的肉體,更是意亂情迷。


    “殿下。”裴漠啄了啄她的唇,熾熱的目光像是要灼燒般,用暗啞迷人的聲音懇求道,“可以……給我嗎?”


    李心玉艱難地掙紮了一瞬,紅著臉道:“不要。你又大,時間又長,技術還差,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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