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羅
第30章 星羅
暗青色的天,殘燈映照著碎雪,靜謐如水。
李心玉笑吟吟打斷他,“小裴漠,等待我們的將是一條世上最艱險的路,這條路布滿荊棘坎坷,有父皇的震怒,百官的阻撓,天下人的指點……但,我會嚐試著勇敢地走下去。”
說罷,她粲然一笑:“所以,你要趕在我撐不住之前,快點強大起來呀!”
她這話說得十分委婉,但裴漠一下就聽明白了。
他倏地望向李心玉,眼中滿是驚喜和不可置信,許久,方極慢極慢地扯出一抹張揚的笑來,欣喜之態從嘴角一直蔓延到眉梢。
“公主答應了?”裴漠眼中陰霾散盡,比星辰更為燦然。
李心玉好笑,剛要開口說話,裴漠卻是搶先飛快打斷她道:“不能否認,你說你喜歡我,會嚐試著和我勇敢地走下去,我都聽見了。”
“我是說我會勇敢地走下去,沒說和你。”李心玉強忍著笑意,故意逗弄他。
裴漠也笑了,欺身向前,手一橫將李心玉圈在自己的臂彎中,篤定道:“就是和我,也隻能和我。”
“好啦好啦,你還是閉嘴不語的時候最可愛,現在怎麽跟個孩子似的?”李心玉仰首與他對視,呼吸交織,俱是有些意亂情迷。
李心玉幹咳了一聲,調開視線道:“別高興得太早了,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且不說我父皇和皇兄的反對,在幸存官賣的裴家女眷眼裏,我亦是你們一族的仇人,屆時如何平定兩家之間的宿仇,需要你我周密計劃……等以後你脫離了罪籍,塵埃落定,本宮再勉強考慮接受一下你吧。”
“公主願意給我機會,便已足以。”裴漠俯身,淡墨色的眼睛好似一汪深潭,笑道,“隻要公主眼中有我,我定能勇往直前。”
“怎麽以前不見你這般能說?”看著裴漠這般開心,李心玉也輕鬆了不少,仿佛隻要有裴漠在身邊,便是天崩地裂也無所畏懼。想了想,李心玉笑問道:“哎,小裴漠,你為何會喜歡我啊?因為我長得好看?”
裴漠想也不想道:“喜歡你需要理由麽?不喜歡你才需要理由罷。”
李心玉嘴角一彎,那笑意隻在嘴角停留了一瞬,又漸漸散去。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綿軟的白雪在掌心融化,不禁又想起了過往,輕聲問道:“那如果,如果我曾經做了傷害你的事,你……還會喜歡我嗎?”
“公主因何這般問?”
其實話一出口,李心玉就有些後悔,剛要岔開話題,便聽見裴漠輕聲道:“你不會傷害我的。”
李心玉猛地抬頭看他。
裴漠又道:“來清歡殿這麽久,我從未見你傷害過任何人。我也曾是長安貴族,知道許多官宦人家都不將下人奴隸們當人看待,可你從未打罵過身邊任何人。大家都很喜歡你,喜歡到……讓我嫉妒的地步。”
“傻蛋。”李心玉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又有些濕熱發酸。
她聲音有些發哽,怕裴漠聽出異常,便掩飾性地咳了兩聲,伸手揮趕裴漠:“真冷啊,凍得我話都快說不出來了!我要回去睡了,你快些走罷!”
裴漠不疑有他,笑著頷首:“好。”
他嘴上說著好,身體卻未曾挪動半步,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心扉一般。
“走罷,別杵在這兒,讓別人看見了成何體統。”李心玉吸了吸鼻子,道:“傷養好了不曾?明日我們可能要去欲界仙都一趟。”
“早好了。”聽聞要去欲界仙都,裴漠稍稍正色,問道,“要去鬥獸場?”
“不一定。晚上宴會之時,父皇曾透露那姓吳的老術士曾是欲界仙都的常客,我想去那裏查查,興許能將斷掉的線索接上。”
李心玉打了個淺淺的哈欠,終於湧上了一股倦意。她懶懶地揮了揮手,哼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睡啦。”
剛走了兩步,身後的裴漠忽的喚住她:“殿下。”
“嗯?”李心玉懶洋洋回頭,卻見裴漠飛速地湊過來,在她嘴角輕啄了一口。
“你……”李心玉瞪大眼,一句‘放肆’都快蹦到嘴邊了,又被她強行咽回腹中。
裴漠唰地從身後掏出一枝怒放的紅梅,又拉起李心玉的手,將梅枝輕輕放在李心玉的掌心,壓低嗓音道:“方才在院中摘的,送給你。”
說完,他足尖一點躍下台階,不等李心玉的回應,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紛揚的大雪之中。
梅花清香,花蕊上還藏著星星點點的白雪,錚錚傲骨一如裴漠,初見隻覺得孤傲冰冷,走近了才發覺暗香湧動,總給她無盡驚喜。
李心玉將梅枝放在鼻端嗅了嗅,冷香撲鼻而來。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執著梅枝轉了個圈,蹦進房中關上了門。
房門掩上之後,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從黑暗的角落裏轉出,眼神陰冷,若有所思地望著李心玉寢房的方向……
對於那人的暗中窺伺,李心玉並未察覺。
她進了內間,將帶雪的梅枝插在一個天青色的瓷瓶中,隨即脫衣上榻,在清冷的梅香中沉沉睡去,一夜安眠無夢。
大年初一,李心玉賴床到巳時,然後被雪琴和紅芍溫柔地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按禮,新年第一天要去給父皇請安。李心玉穿戴整齊,打著哈欠上了輦車。
“公主睡會罷,到了我叫你。”輦車旁,裴漠眼也不眨地望著她,輕聲道。
“不必,風一吹就清醒了。”李心玉抱著小手爐倚在墊了狐狸毛的輦車中,視線與裴漠相撞,情不自禁笑道,“把視線收一收,別總盯著本宮看,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些好。”
裴漠輕笑了聲,直視前方道:“讓我不看你還真有些困難,盡量罷。”
到了含元殿,太子李瑨正和皇帝聊天,見到李心玉到來,李瑨忙朝她招手道:“正說你呢,可巧就來了!”
“說我什麽壞話呢?”李心玉笑著行了禮,又伸出手掌討壓祟錢。
皇家子弟穿金戴銀,自然不缺什麽壓祟錢,太子和皇帝各自命宦官送了李心玉玉佩、金珠等物,也隻為圖個吉利。
“說你過了年就十六了,可以為你物色駙馬爺了。”李瑨興高采烈道,“妹妹,五陵年少可有中意的?”
唉,年紀到了,該來的總會來。
李心玉心裏一咯噔,麵上仍嘻嘻笑道:“你這個挑撥離間的,我還想再多陪父皇兩年呢!倒是皇兄你,今年及冠,也該成家立業了罷?”
兄妹倆明刀暗箭過了一招,李常年道:“兩個人都可以考慮此事了,父皇老了,照顧不了你們一輩子,還是要有個體己的人在身旁,不求家世顯赫、容貌昳麗,對你們好便足矣。”
李瑨道:“父皇,其實我已經有……”
李心玉跪坐在案幾後,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頂了頂她,幹咳了一聲。
“……已經有在考慮這事啦。”李瑨硬生生轉移了話題,訕訕舉杯道,“喝酒,喝酒。”
用過午膳,兄妹倆便告退辭行,結伴出了含元殿。
一走出含元殿的大門,李心玉便瞪著李瑨道:“你還真是不怕死,竟敢當著父皇的麵提柳拂煙的名字。”
李瑨小聲道:“這不是沒說出口麽。”
“若是說出口,今兒這年可就過得‘熱鬧’了!”李心玉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李瑨道,“哥哥,你說實話,你是貪圖柳拂煙美色,還是真的想娶她為妻?”
李瑨想了想,道:“我也不知為甚,那夜朝鳳樓一見,我便跟丟了魂兒似的,睜眼閉眼都是她。可惜她人紅架子大,我去了好幾次都不曾再見到她,想要花銀子為她贖身,老板卻說她不能賣。”
“即便是身為太子的你去買,也不能賣?這倒有趣了。”李心玉心中的猜想被證實,問道,“你可知為何?”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老板見了我東宮的令牌,也推說‘賣不得賣不得’。”李瑨問道,“心兒知道為何?”
“像柳拂煙那樣的人物,賣不得隻會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
李心玉卻是賣了個關子,壞笑道,“你若是答應我,從今往後不插手我與裴漠的事,我便告訴你。”
“你和裴漠?”李瑨瞪大眼,震驚道,“你真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也看上了柳拂煙?”李心玉眯著眼,漫不經心地說,“一隻籠中的金絲雀,一個蒙冤受辱的小奴隸,咱們兄妹倆誰也別說誰。”
“別拿你的奴隸與柳拂煙相比。”李瑨不服氣,叉腰道,“待我為拂煙贖身後,她便可從良,做我妃子也不無可能。倒是你的奴隸,一日為奴,子子孫孫皆是奴隸,更何況還是裴家餘孽。”
“皇兄,你把柳拂煙想得太簡單啦。”李心玉歎了聲,“像柳拂煙那樣的人,若是贖不了身,一是她自己不願跟你走,二則是她和裴漠一樣是罪臣之後,官賣為伎的奴隸,沒有天子的赦令,她一生一世都無法離開那座金籠子。”
聞言,李瑨愣住了,隻覺得世界一陣天旋地轉。
暮色將臨時的欲界仙都最為熱鬧,仿佛有了黑暗和麵具的遮掩,所有世俗的束縛都消失不見,將人性的貪婪和暴虐顯露無疑。
籠子中又來了一群新鮮的金絲雀,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擦著脂粉,生澀而稚嫩地站在籠子中招攬客人。
街道旁,豔麗的胡姬伴著急促的鼓點瘋狂旋轉,紅羅裙如芙蓉花層層綻開,露出一雙戴著鈴鐺的小麥色腳踝。其中一位年紀稍小的姑娘跳著胡旋舞,倚在李心玉懷中,用並不熟稔的漢話調笑道:“小郎君,買下奴家一夜吧!”
話還未說完,便見旁邊橫生出一柄烏鞘劍來,將軟若無骨的胡姬格擋開。
順著那劍看去,隻見一名帶著半截狐狸麵具的挺拔少年長身而立,目光清冷,優美的唇形緊抿著,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危險氣場。胡姬嚇得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被裴漠護在身後,李心玉一身錦緞闌衫,麵具下的眼睛笑彎成月牙。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銀錁子,丟到胡姬的手中當做賠禮,這才對裴漠道:“連個姑娘的醋也吃?”
裴漠收回手,別扭道:“是怕你被她傷到。”
李心玉長長的‘哦’了一聲,但笑不語。
兩人一路打聽著吳懷義的消息,可這欲界仙都知道他名號的人雖多,但卻對他的底細知之甚少。李心玉怕打草驚蛇,並不敢問得太明顯,轉悠了大半天,也隻知道吳懷義曾與鬥獸場的老板有過來往。
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李心玉和裴漠不敢怠慢,又匆匆趕往鬥獸場。
金籠子和鬥獸場一向是欲界仙都最熱鬧的地方,但此時的鬥獸場竟比那銷金窟還要繁華幾分。
李心玉愛湊熱鬧,正要打聽有何喜事,便聽見門口報名的權貴剛巧在議論此事。
“你們不知呀,今日是鬥獸場本年的第一場賽事,老板下了彩頭,說是誰的打奴活到了最後,就能贏得當今畫聖親筆所繪的《雙嬌圖》。”
“雙嬌圖?”有人驚歎道,“就是二十多年前,當今聖上迎娶娥皇女英兩位美人時,先帝命畫聖為她們所繪的畫像?”
李心玉在一旁伸長了耳朵偷聽,聽到自己的父皇迎娶兩位美人的往事時,愣了一愣,怒火蹭的一聲就上來了,忍不住插嘴道:“你們胡說什麽!當今聖上明明隻有已故的婉皇後一名妻子,婉皇後仙逝之後,聖上就一直未曾續弦,何曾有過兩位美人?”
聞言,四周靜了一靜,一時戴著各色麵具的人紛紛轉過頭來,打量著李心玉。
恐生變故,裴漠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將李心玉護在自己身後。
人群靜了一瞬,隨即哄堂大笑。有位戴著素白麵具的老者嗬嗬笑道:“小兒無知,看你這年紀,皇上娶妻那會兒應該還未出生罷?又怎知當年那段被埋沒已久的往事。”
李心玉強壓住怒火道:“請老先生賜教。”
老者道:“當年皇上尚是太子之時,於廣元四年九月同時迎娶兩位美人,一位是皇上的心上人鄭婉兒,也就是後來的婉皇後;一位是蜀州薑家的嫡長女薑妃,可惜這位薑美人命薄,入宮不到三年就死了,死後未曾葬入皇陵,如今除了這幅畫像,無人再記得她……”
紅顏薄命的故事,總能引得眾人一陣扼腕歎息。
李心玉心情沉重。她活了兩世,從未聽說父皇還曾納過一個妃子,以為爹娘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早死的薑妃膈應得很。她拉著裴漠走出人群,問道:“那個女人長什麽樣?你見過麽?”
裴漠搖了搖頭:“那老人家說薑妃入宮不到三年就死了,那時候我也才剛出世,並不曾見過。”
見她沉吟不語,裴漠又道:“若是你好奇,便報名入鬥獸場罷,我替你把那幅畫贏回來,一看便知。”
李心玉望著人潮湧動的鬥獸場大門,權衡許久,方道:“進去看看。”
再一次來到充滿殺戮和血腥的鬥獸場,聽著耳畔山呼海嘯的呐喊聲,李心玉已沒有了上一次來時的好奇。她花重金買了二樓的一個位置,遠遠地看見戰台上懸著一幅三尺長的畫卷,畫卷中立著兩位紅衣美人,皆是穿著一模一樣的嫁衣,擺出側首回眸姿勢,但麵容模糊,看不真切。
看來若想知道那薑妃樣貌,就必須將畫卷贏回來……可一旦上了擂台,非死即傷,她舍不得裴漠冒這個險。
正想著,擂台上的判官敲響銅鑼,高聲道:“下一場,蜀州客打奴對戰玉二郎!”
李心玉猛然回神,扭頭望著裴漠,茫然:“怎麽回事?誰給你報名了?”
鼓聲雷動,呐喊震天,光影交錯中,裴漠的神色明暗莫辨。
他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整了整護腕,道:“我自己。”
“你……”李心玉睜大眼,拔高音調道,“你瘋了!難道這幅畫比你的命重要!”
“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想盡辦法給你。” 裴漠看了李心玉一眼,淡定道,“等我一盞茶。”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心玉也沒有辦法了。她將裴漠推到拐角的陰影處,揪住他的衣襟將他的頭拉低了些許。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一把掀開麵具,踮起腳尖在他唇上一啄,故作輕鬆地一笑:“你要贏,不許輸,不許受傷!”
裴漠怔了怔,手下意識摸了摸唇瓣,似乎還在回味那個吻的味道。片刻,他嘴角上揚,點頭道:“好。”
說罷,他手撐著二樓的雕欄一躍,穩穩躍上擂台。
“是他!我認得這個少年!”人群中有人興奮大喊,“上月初一,他初賽便打贏了鬥獸場內排名前十的高手!”
“快下注,下注!押他贏!”
李心玉聽著耳畔一片下注的聲音,好像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著,難以呼吸。她深吸一口氣,朝擂台上的裴漠揮揮手,無聲地為他加油。
好在第一場對手不強,打得十分順利,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裴漠已連贏三場。他實力太過於剽悍,一時間無人再敢挑戰他。
判官道:“五聲之後,若無人再敢應戰,則是玉二郎打奴獲勝!”
全場沸騰,跟著判官一同高呼:“五,四,三,二……”
李心玉緊攥的五指鬆開,坐在胡椅上長舒了一口氣。她抿了口茶,為裴漠小小地驕傲了一把,心想這場比賽算是贏定了……
“慢著!”
一個陰柔戲謔的聲音打斷了倒數,李心玉放下茶盞撲到欄杆前,順著眾人的視線朝下望去。
隻見一條黑影閃過,再定睛看時,裴漠對麵已多了一個人……
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
判官向前道:“這位女奴……”
黑衣‘女子’陰涼一笑:“誰是女奴?”
“呃……”判官訕訕道,“這位少俠,請問你是誰家打奴?也是為了《雙嬌圖》而來麽?”
“呸!誰對你那幅破畫有興趣?”黑衣‘女子’挑了挑細長豔麗的眉眼,冰冷如蛇的目光在裴漠身上來回掃視,咬著下唇一笑,陰狠道,“我叫星羅,奉我家主人之命,前來打敗你!”
裴漠持劍,兩條好看的劍眉輕蹙,漠然道:“我不打女人。”
“呸!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星羅雙臂一振,兩柄薄如紙片的軟劍便從他袖中鑽出,在琉璃盞下閃著森寒的光芒。他猛地發招,速度極快,用少年人清朗的嗓音喝道:“小爺我才不是女人!”
這個聲音……是個相貌陰柔豔麗的少年郎?
裴漠也同時拔劍格擋,可星羅的招式陰毒得狠,兩柄軟劍嘩嘩抖動,如蛇般纏住裴漠的劍刃,所到之處削鐵如泥!
兩人飛速地過了幾招,招式快到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
李心玉捏緊了雙拳,也不知道這個叫星羅的娘娘腔是誰家打奴,又狠又快,裴漠算是棋逢對手了!
台上兩人飛速分開,裴漠持劍而立,袖口處破了一道齊整的口子,乃是被星羅用軟劍所傷;而星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衣襟亦被裴漠的劍氣劃破……
“我殺了那麽多人,頭一次遇到你這樣厲害的。”星羅眯了眯眼,伸出嫣紅的舌尖舔了舔唇,陰涼的煞氣,嗤道:“我不會輸的,因為我心愛的女子,在樓上觀戰。”
“我的心上人也在。”裴漠說著,雙腳一前一後岔開,劍花一挽,擺了個防備的姿勢,麵具後的眼睛緊緊鎖住對方。
“哦——”星羅拖長了音調道,“原來你和我一樣,也是女主人家豢養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