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張家勢落
天黑，無比嘈雜的一天過去，陳青所處之地也平靜下來，冷然然已經睡去，鐵開山在床板上發愣。
人生大起大落於他而言太過無常，前一刻還能高高在上俯視眾人，享受冷家帶給他的無上榮光，下一刻就沒有了未來，他雙眼無神，盯著自己空蕩蕩的腿部。
無言。
……
樓上，陳青此時卻在興奮，他有點享受這種作為幕後黑手的快感，儘管他沒有使用太多的手段，但敏銳的洞察力之下，只要順勢在合適的時候推上一把，不費吹灰之力，敵人轉瞬而滅。
徐明已經將他一整天調查的結果告訴了陳青。
儘管徐明依據自己的判斷有所側重地講述，能觀看徐明記憶的陳青還是完整無漏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申家和幾個老牌家族矛盾不小。」
「幾個老牌家族已經在著手行動，雖然他們可能只是在防患於未然，順手而為，如果有人能夠給他們提供合適的機會，他們也一定會將一些東西公布。」
「張曉光已經成了張旭升最大的破綻，不排除有人推波助瀾的可能。」
「從張曉光和申傑處著手，抽絲剝繭之下，幾大勢力群起而攻之，瞬間將張家置之死地也並非妄想。」
「申家，可能會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卻也不能再有所作為。」
陳青逐條分析已有的信息，輔之以前世今生的經驗，在做出謹慎的判斷後，就對自己從何處著手有了定計。
第二天，按照徐明提供的三個隱蔽先天的活動軌跡，陳青有規劃地在他們面前經過。
製造偶遇之後，陳青又無理地挑釁他們，或許是因為在張家地盤的原因，他們也沒有過多的追究，事情一點波瀾都沒有，張家之人也沒有發現陳青真正的用心。
因為這種事，對於張曉光來說真是太普通了，如果哪天張曉光突然安穩下來，那才是他們坐立不安的時候。
三次偶遇，陳青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儘管他們隱藏了先天的行跡，在被陳青無理挑釁之下，雖然表現出了一定怒火，陳青卻從表象之後，看出了隱藏更深的東西。
有《觀人經》在手，陳青可以確定他們沒有殺意，三個萬人之上的先天高手對陳青的挑釁無動於衷，陳青對他們身份的猜測有了明證。
接下來陳青輕鬆地玩起了角色扮演這個遊戲，以張曉光的身份。
之所以輕鬆，因為他的安全有了極大的保障，就算之前的計劃失敗，他也沒了後顧之憂。
不過該進行的計劃還會進行下去，一來故意剎車也沒必要，反正事情都是徐明在做，又沒有什麼風險。
二來陳青也猜測了自己待遇改變的原因，乃是由於他之前的上跳下跳，已經改變了他在李耀等人心中的看法。
所以，他從被流放任由自生自滅的狀態，變為了被三個先天貼身保護的杜鵑堂種子。
……
在陳青製造偶遇的時候，徐明開始了又一次的行動，還是在嘉元城最大的酒樓，他這次扮演的不再是聽客的角色。
他也變成了眾多閑人中的一員，熱烈地參與到了討論之中。
只聽徐明煞有介事，一副自己知道天大機密的樣子，賣弄道：「張旭升這次有麻煩了。」
以一個驚人的話題吸引眾人的注意后，徐明壓低聲音，故意製造了一點緊張的氣氛，他道：「張旭升得罪了冷家。」
接著他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張曉光出口對冷峰不敬，在冷家人面前。」
嘶，眾人感覺心裡八卦的火苗被兩句話輕輕點燃。
「這個消息絕對屬實，不信你們可以向自己熟識的張家人打聽。」
徐明接著又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雖然做的無比輕巧，徐明卻想不出陳青讓他如此做的用意。
「真有人去打聽的話，這個謊話很容易被戳穿，畢竟張家現在還在全力為冷家做事呢。」
「得罪之說，無從談起啊。」
想不明白，徐明也沒有接著去想，他現在正在慢慢適應自己的角色。
他對自己的定位是陳青手裡的一把刀，當然，刀把只能抓在陳青手裡。
在外人面前，他還有屬於自己的無法壓抑的驕傲。
陳青交代的事，他會盡職盡責地做好，不摻一點水分。
接著，徐明又說到：「申長老之子申傑也有份，昨天他被申家先天黑著臉從怡紅院帶走的，據說他的言論比陳青還過分。」
又一次驚到眾人，紛紛揚揚的討論聲頓時響起，酒樓像是沸騰了一般，畢竟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了。
推選將近，嘉元城這段時間的主流氣氛是穩定，各家行事風格少了張揚，所以兩天消息，變得分在吸引人。
片刻，有那明白人說道：「關鍵就是他們在冷家人面前說冷峰的壞話，不然這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旁邊立刻有人插話道：「是啊，冷家人雖然不太搭理外界，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侮辱冷峰的言論置之不理。」
接著又有人補充道：「當著冷家人的面說，就是逼著冷家人出手啊，不然天底下說冷峰壞話的人多了，冷家才懶得搭理呢。」
「就是，我們如果此時在這裡說冷峰的壞話，即使傳入冷家人耳朵里，人家也懶得追究，萬不該當著人家面說。」
……
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流言的威力是很兇的。短短一天，申張兩家得罪冷峰的消息就傳遍了嘉元城。
徐明已經完成了任務，又來到怡紅院等待陳青的後續安排。
同時徐明也有點清楚陳青的用意，因為徐明感覺到了有人在推波助瀾，在他放出消息的短短一天之內，徐明就在不止一處地方看到有人在引導著他說過的話題。
陳青對徐明點撥道：「我們只是一個點火的引子，只要火苗燒了起來，一切與他們兩家有著利益糾紛的勢力就會迫不及待地火上澆油。」
想起之前所做的調查，徐明將所有東西聯繫了起來，道：「是之前那幾家在做？可是這樣也只是引起輿論的喧嘩罷了，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嗎？」
陳青道：「鼓動輿論，只是為那些有動手能力的大人物提供動手的借口而已，我們只是走在前邊的小卒子。」
「想要對張家下手，只有借力，在沒有強力關係的情況下，只能借勢，沒勢可借的情況下，我們也只能造勢了，結果，就聽天由命了。」
陳青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接下來就是等待了，等著上層人物發力和博弈的結果。
之後陳青吩咐徐明之後一段時間注意躲藏，一定不能被抓到，同時讓他自己去熟悉武技以及先天之上的修鍊。
徐明自從晉級先天之後，還沒有時間來感悟和體會境界，接連三天被陳青使喚得團團轉，這時終於閑了下來。
兩人約定之後的見面時間和地點，徐明告辭離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次見面時我也該恢復自己的身份了。」陳青喃喃道。
……
輿論對張家不利，李耀抓緊時間和辛長老聯繫，對其進行各種許諾和利益交換之後，辛長老果斷地對張家出手了。
到了辛長老這個層次，一出手只有驚天動地可以形容。
他直接動用內務府的勢力拿下張旭升，並在浮雲宗的內部表態：「張旭升的錯誤一定要引起宗內的警惕，不能有了一點成績就忘乎所以，縱容家人胡作非為。」
接著辛長老聯合各家廢除了張旭升在執法峰內設立的各種制度，這才是他們最惱恨張旭升的地方。
張旭升設立的執法制度，雖然外界一片叫好，卻由於過於苛刻，嚴重損害了一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宗內的老牌勢力早對他的容忍早就達到了一定限度。
這次只不過借著張曉光的由頭去做一些陰暗之事罷了，而且這個由頭看起來格外光明。
申長老有心幫忙，卻也由於自己兒子牽涉其中被辛長老等人要求避嫌，而且又有因為靈石礦的原因結下的仇家落井下石拖后踢，對此也只好袖手旁觀了。
反正他還身處長老的位置，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縱使辛長老這個僅次於宗主的長老也不行。
長老的威嚴需要維護，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身為長老，「做什麼事都不會錯」，長老無罪。
雖然這次動手的理由頗為牽強，宗內反對聲音也比較大，畢竟和張家有牽連的勢力太多了。
不過在張旭升被處理一天之後，反對的聲音戛然而止，張旭升在擔任執法峰主時候，確實做出了實事，卻也留下了不少疏漏，現在被人揪了出來。
在那些鐵證面前，反對之人沒了反對的理由，在檯面下一切好說，放到檯面上，即使宗主也不能違背一些準則，浮雲宗畢竟還是一個秩序井然的宗門，很講理。
「只要做事，就必定會犯錯，下決心去查，一定能查出來。有了權勢，就沒有了錯誤，這次我晉陞的障礙算是掃清了，有張旭升的前車之鑒，上位之後，我不能為了做事，和大多數人站在對立面，掌權之後，再服從心意，才是最佳選擇。」
李耀在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光明可期，卻也不是沒了顧忌。
「陳青，就給他給進入丹楓谷的機會作為獎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