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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幕後之人

  那女子消失后,蘇代便循著青磚小徑往前走,可她發現無論她怎麼走,終還是會回到原點。


  她心裡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她不知,可那女子卻說她是知道的,是她下意識的選擇了遺忘。


  未待她多想,周遭的一切儘是扭曲,彷彿混沌初開的天地,黑暗中寂靜無邊,忽而流光溢彩的絢爛照亮了她的周身。四周越來越清晰,她彷彿看見前頭火光衝天,像是在焚燒著什麼,她略略走近,可眼前的一切更像是循著她的腳步,步步後退。


  蘇代微微凝眸,那上面似是躺著一具屍體,大火肆虐的燃燒,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炸裂聲。


  忽而,她心頭一震,她聽見一個聲音遠遠傳來,「賤婦乞顏氏,德行有虧,禍亂宮闈,特令挫骨揚灰。」這是……在說她?


  就在此時,越來越多的聲音穿插進來,「古時對**女子的刑罰叫幽閉,何為幽閉呢?用木槌擊婦人胸腹,直至一物墜而掩閉其牝戶,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廢矣。乞顏氏可能不知,何物墜落?即是孕宮。」


  「阿木爾,你負了我!」


  「就算你心裡沒有我,我還是會一直護著你。」


  「我是喜歡她,可是那又如何?」


  「乞顏賤人,本宮和你生生世世為仇,不死不休!」


  越來越多的聲音混雜,蘇代只覺得腦仁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疼痛,雙腿綿軟無力,渾身輕飄飄的,搖搖欲墜,終於,她跪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耳朵嘶聲喊著,「不要再說了!全都走,不要再說了!」額間的冷汗順著臉頰不住的滑落,滴落在地上,卻了無痕迹。


  忽然,所有的聲音皆如煙霧般散去,周遭彷彿是注水般的寂靜。


  「呵呵呵……」一串歡快的笑聲響徹天際,蘇代緩緩抬眸,只見那女子再度站在了她面前。


  蘇代心頭頓時湧上一股焦灼的怒火,她冷聲斥道:「是你在搞鬼?」


  女子輕笑出聲,如清茶般清潤的嗓音迴響在四周:「不是我。」


  「不是你?這裡還有第三個人麽?」蘇代冷眉譏諷道。


  「這些聲音都是來自你的心底。」女子眉梢凝上一抹輕嘲,「不過是你不肯相信罷了。」


  蘇代恍然一怔,正要出聲,卻見女子的身形又如一陣煙霧般的散了,只留空中淡淡的回聲,「不要自欺欺人了。」


  周遭的景色一轉,彷彿是墮入無盡的迷夢。


  有太多的故人在她眼前閃過,有被當庭杖斃的憐婕妤,她渾身的血跡,正冷眼瞧著蘇代;有撞柱而亡的宜美人,她那張酷似蘇代的臉龐上被刻下了數道猙獰的疤痕,額間汩汩的留著鮮血,她臉上的笑容詭異;有一臉慈愛的額吉,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她正要朝額吉跑去,雙腳卻像灌了鉛般的沉重,挪不動半步;有眸含笑意的子玙,一襲雪青色衣衫,出落得彷彿謫仙公子。


  還有,伊勒德。


  她不曾見過他的長大后的樣子,可他站在那裡,直覺他就是伊勒德,她看不清他的樣子,而他只是負手而立。


  忽而,有苦澀溫熱的液體從她口中灌入,逼迫她從迷夢中蘇醒過來。


  蘇代極度費力的睜開雙眸,映入眼帘的是她宮裡的簾幔,熟悉的花紋讓她心中一定。


  榮秉燁正端著一碗湯藥,一匙一匙的舀起吹涼,他見她醒了過來,欣喜的道:「灼灼,你醒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蘇代微微歪頭,不想理會他的殷勤,本該觸怒他的舉動,沒想到他卻沒有半點惱意,反而笑著替她掖了掖被腳,柔聲道:「可算是醒了,朕擔心了好久。」


  蘇代偏眸,卻瞧見床前還站了許多人,竟是許多妃嬪都來了。


  江宓見她醒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蘇代強忍著渾身的酸疼,扯了個微笑,正要出聲,才發覺嗓子澀得難受,開口十分艱難,「宓姐姐,不要哭。」


  「那奴才究竟讓你受了多少苦?」江宓聽見了她的話,眼淚掉的更厲害了,趙念綰無聲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醒了就好,老天保佑,母子平安才是最大的幸事。」賢貴妃笑意盈盈的說道。


  「母子?」蘇代猛地轉眸牢牢的盯著她,眸光灼灼,像是要將她看穿。


  凝妃唇角牽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貴妃娘娘這話說早了,是不是小皇子還不一定呢。」


  賢貴妃面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可眸光卻淡淡的睨了凝妃一眼。


  聽到這裡,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眸子里滿是難以置信,雙手輕輕撫上小腹,她竟然懷了榮秉燁的孩子?就是事發的那天,她沒來得及服食避子湯,就這樣有了他的孩子?


  不,她不信,這怎麼可能呢!

  蘇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小腹,神色極其駭人,眾人對她的神情皆是不解。


  「懿妃妹妹高興壞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賢貴妃溫婉的笑著。


  就在眾人附和賢貴妃的時候,蘇代忽然大笑幾聲,笑聲里透著些許的撕心裂肺,這都可笑!從前她想要孩子的時候,上天不給她,可現在僅僅那一次沒服食避子湯,竟然就有了!

  榮秉燁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朕願和你重新來過,這次,你信朕。」


  蘇代沒有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眸光冷冷地瞧著他:「我記得它沒了。」不然那時她的裙上為何猩紅點點。


  榮秉燁一怔,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陳文遠倒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忙上前行禮道:「啟稟懿妃娘娘,那葯是虎狼之葯,幸而娘娘所食不多,而且及時將其吐出,這才得以保住。」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娘娘有滑胎的痕迹,這一個月還是卧床養著為好。」


  蘇代輕嘲的笑了一聲,竟然是她自己保住了這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真是可笑!上天是在戲弄她麽?


  江宓見她這般,不禁出聲提醒道:「陛下,懿妃娘娘所受之苦,皆是人為。」


  「將賤人帶上來!」榮秉燁眉梢盡顯冷意,怒喝一聲,震得殿內眾人皆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抬頭。


  不多時,只見兩個小太監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走了進來,女子雙腿盡被廢,十指耷拉著,髮髻凌亂,極其狼狽,渾身的衣裙血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蘇代強撐著身子抬眸一瞧,原來是盛青楓,她竟然沒死。


  「說,是誰指使你的!」榮秉燁橫眉冷對盛青楓,怒斥道。


  盛青楓只是低著頭陰測測的笑著,笑聲里透著無限的詭異,響在整個大殿,直叫人毛骨悚然。


  榮秉燁氣極,上前一腳踹在她的身上,正中心口,盛青楓頓時一口血吐了出來,滿地的猩紅直叫蘇代瞧了噁心。


  賢貴妃正襟而立,面上的神色凝滯如冰:「罪婢蔣楓,陛下問了你的話,你為何默不作聲?」


  盛青楓忽而抬頭,眼神複雜,深深地看了賢貴妃一眼,終是在賢貴妃不怒自威的眼神中兀自低下了頭。


  「懿妃的孩子已經沒了,反正我也註定要死,能拉著那個賤人的孩子陪葬也是痛快!」盛青楓眉眼間皆是自得,唇角凝著詭異的笑,揚聲道。


  蘇代虛弱的輕笑一聲,眼底滿是嘲諷:「托你的福,本宮的孩子還在。」


  盛青楓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她滿臉皆是難以置信,聲嘶力竭的喊道:「怎麼可能!我已經將羹湯給你灌下去了,那葯只要零星半點就能要你流掉,你怎麼可能沒有滑胎!」


  她喊完這句話,頓時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沖著蘇代陰測測笑了:「定是你在騙我,我已經要死了,你要我死也不能瞑目,你果真是個惡毒的女人,我不會上你的當的,你也騙不到我。」


  「本宮早說了,你就是一塊朽木。」蘇代不想理會她,淡淡說道。


  盛青楓仔細瞧著她臉上的神色,只見她眼底無半點喪子之後的悲痛,她心一慌,難道懿妃真的沒有事?那她不是白白錯失了一次好時機?


  榮秉燁的眼神滿是厭惡鄙棄,他臉色陰沉的問道:「朕再問你最後一次,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


  盛青楓嗤笑一聲:「無人指使我,皆是我恨透了她。」


  「好,既然無人指使你。那你蔣氏一族一併連坐,來人,通知大理寺,查明罪婢蔣楓的親族,一併關押起來。」榮秉燁亦是不耐煩與她多做糾葛,擺了擺手,就要將此事翻過一頁。


  原本無所謂的盛青楓忽而神色有些猶豫,她從齊魯偷偷跑回來時餓昏在了路旁,是蔣母救了她,蔣家日子拮据,可對她卻是百般照料,說起來,她心裡還是十分感激蔣家人的,雖然被蔣母收為女兒,可她並不想就這樣牽連那一家人。


  她不禁又想起蘇代之前對她說過的話,想到這裡,她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蘇代,究竟是信不信她?


  盛青楓心一橫,將頭磕在地上,淚如雨下的哭喊求饒道:「求陛下收回成命,此事是奴婢所犯,和蔣家沒有半點關係,奴婢供出幕後之人,但求陛下放過蔣氏一族。」


  榮秉燁眸光里滿是森寒,冷冷聲道:「說!」


  「奴婢雖然討厭懿妃,可和她並無深仇大恨。」


  蘇代微微挑眉,無深仇大恨?只是討厭她?罷了,不過是個跳樑小丑,且看她接下來如何戲耍。


  「這一切皆是賢貴妃娘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不敢違抗賢貴妃的命令,若不然,她就要殺了奴婢。」盛青楓哭訴道,臉上的神色極其驚恐,像是又想起了什麼駭人的記憶。


  她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炸響在殿內眾人的耳畔,賢貴妃眸光一頓,眼底快速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狠,她難以置信的指著盛青楓,氣得話都說不連貫了,「賤婢,你胡亂往本宮身上潑髒水!本宮何曾見過你!」


  「娘娘你就認了吧,奴婢若是一人替娘娘死了也是無妨,可這事牽連蔣氏一族,那麼多條人命,娘娘就不會有任何良心不安嗎?」盛青楓滿臉驚恐,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像是被賢貴妃嚇得不敢抬頭。


  賢貴妃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對著榮秉燁屈膝一禮,「陛下,臣妾沒有指使任何人,更是不認識這個賤婢,望陛下明鑒。」


  蘇代淡淡瞧著殿中發生的一切,盛青楓是盛家的人,賢貴妃統領六宮,若說是她將盛青楓弄進宮,她的確有這個能力,若是這樣,一切也都說得通了,賢貴妃接盛青楓進宮,借她的手來害自己。


  榮秉燁眸色深深的看了賢貴妃一眼,沉聲道:「她是如何指使你的?她又為何要害懿妃?」


  「自打懿妃被幽禁后,賢貴妃見奴婢貼身照料懿妃,遂找到奴婢,要奴婢去害她,奴婢無意中說漏了嘴,讓賢貴妃知道了懿妃有孕一事,她便拿著這瓶葯,讓奴婢下在懿妃的膳食里。」


  賢貴妃眸光寒意森森的看著盛青楓:「你說是本宮指使你的,可有證據?」


  盛青楓一時語塞,怔愣在了原地,囁嚅著嘴唇,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賢貴妃冷笑一聲道:「拿不出證據,單憑你信口雌黃就想左右陛下的想法,更是妄想陷害本宮!」


  就在此時,盛青楓偷偷飛快的抬眸看了眼凝妃,只是一瞬,復又低下頭瑟縮著身子不敢說話了。


  榮秉燁瞧出了端倪,沉聲問道:「到底是誰指使的你!」


  盛青楓忽然將頭磕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哭喊道:「陛下饒命,奴婢不是有意要扯謊的,陛下饒了奴婢吧。」


  「說,究竟是誰!」


  盛青楓唯唯諾諾的抬眸,欲言又止的看著榮秉燁,臉上的淚水不停地滑落:「奴婢……奴婢……不敢說!」


  賢貴妃的眸光里滿是冷意,她正襟站著,不苟言笑的厲聲道:「還不快說!欺君更是會連坐蔣氏一族!」


  盛青楓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顫抖著手指向眾妃嬪所站的方向,斷斷續續的哭喊道:「是她……是她讓奴婢害完懿妃后再嫁禍給賢貴妃的,她說這樣便是一石二鳥了,奴婢是受制於人,才助紂為虐的!」


  殿內眾人眸光皆順著盛青楓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她所指的方向,是正滿目驚異的凝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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