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二月春風,料峭又不乏溫柔,也讓每日早起上差的官員們,好歹比冬天裏好過些。
最好過的莫過於陸元昌,他比春風還要先得意起來。
要知道,除夕宮宴後,有新任尚書省右仆射盧進鵬他夫人的大嘴巴,無人不知陸家主母狠毒,想要毀了庶女。
有盧夫人的八卦能力在,很快就打聽清楚散播了出去。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是靖安侯府世子心儀陸五娘,正在與之議親的陸三娘因嫉妒,與母親聯手,想要推陸五娘入火坑。
沒成想,人家陸五娘的福分在後頭,連陽春白雪的鎮南王都收入百褶裙下,直接為她請了賜婚的聖旨。
一時間,陸家這一嫡一庶的姐兒都成了京城的名人,活躍在大街小巷,青樓酒館各色人士的口舌之中,估摸著很是耗費了不少瓜子和酒水。
與陸元昌同在居德殿當值的同僚們,嫉妒陸元昌馬上就要成為鎮南王的嶽父,也看不上他管家不嚴,沒少在背後陰陽怪氣。
偏陸元昌沒法子懟回去,又不能幹出休妻那種讓人唾罵的事兒來,很是憋屈了一陣。
誰知,先是陸五娘被未來公公刺殺,京城流傳出官家親自蓋章的皇家綠帽事件,陸元昌在大朝上就被官家賞了好些東西,以做安撫。
而後沒過多少時日,官家給陸三娘和靖安侯世子賜婚的聖旨又送到了陸府。
這下子陸元昌的同僚就是眼紅都趕不上趟,一個個都把嘴臉收拾立整了,帶著燦爛的笑逢迎陸元昌,恭喜的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禿嚕。
府裏廖氏低調,苗氏一如既往的溫柔小意,陸清薇和陸清韻都在院子裏不出,忙著準備嫁衣。
陸老夫人幫著大兒媳婦楊氏官家,家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寧。
府外,原先看不上陸元昌的那些權貴,也開始態度熱情遞帖子,拉著陸元昌吃酒。
那從三品和三品的坎兒,被素來講究的權貴就著酒肉吃下去,全當不存在的。
要問陸元昌,舒坦與否?答案就一個字,爽!
讓他更爽的事兒還有呢。
這日,陸元昌剛從居德殿下值,還沒來得及出皇城,就遇到了趙貴妃身邊的內侍柳總管。
“請陸大人安,貴妃娘娘命奴婢來給陸大人傳話,說是欽天監的好日子已經算出來了,讓奴婢拿來給陸大人,請您和陸三娘商量,看哪個日子比較合適,好讓靖安侯府提前預備著開始走六禮。”
同樣還沒離開的同僚們咋舌。
陸三娘算是高嫁,這種事兒貴妃娘娘拿主意也說得過去。
現在趙貴妃特地將日子都送過來,又專挑這種大家夥兒都有閑工夫聽著的時候,這是為了給陸元昌和陸三娘做臉呢。
果然,陸元昌麵上笑意深了些。
不過他態度很謙遜和煦,“柳總管客氣了,勞煩您跟娘娘回稟,欽天監選的日子肯定沒錯,娘娘看著定下來就是了。”
那柳總管笑得意味深長,“陸大人千萬別這麽說,嫁女不是什麽小事,娘娘和官家都看重陸家的姐兒,當是由陸大人做主。”
陸元昌愣了下,從得意裏清醒幾分,一時沒想出個所以然,手裏就被塞上了欽天監那裏得來的紅紙,裏頭記載著幾個好日子。
柳總管笑眯眯行了個禮,甩甩拂塵走遠了。
禮部侍郎悄摸湊過來,“陸大人,貴妃娘娘看來是特別喜歡您家三娘,娘娘的意思就是靖安侯府的意思,想必您家嫡女嫁過去,擎等著好日子呢。”
陸元昌微微笑了笑,“多謝陳大人吉言,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讓柳總管的意味深長說沒了炫耀的心思,陸元昌抬腳就走。
他不是個笨人,剛才柳總管那話很微妙,不光提貴妃,還提官家。
話裏話外是說家裏的姐兒,家裏的姐兒那可不是光三娘,待嫁的還有一個呢。
捏著紅紙回到府裏,陸元昌還有些心煩意亂。
“去,請五娘過來。”他對陸河吩咐。
陸河愣了下,他就在居德殿旁邊的偏門等著的,雖然聽不見說話,可柳總管送了東西他看見了。
這貴妃送東西,怎麽不叫三娘,反而叫五娘過來呢?
“老爺,您是說請三娘過來嗎?”陸河小心翼翼確認。
陸元昌冷眼瞪他,“耳朵不中用,就自己滾去莊子上,別回來了。”
陸河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說話,趕緊往陸清韻那邊去。
他到的時候,陸清韻正好捏著梁家遞過來的帖子,跟桂圓商量該給梁欣瑤送什麽訂婚禮呢。
見到陸河來,桂圓幾個都客客氣氣迎他到門口。
聽了陸河的話,陸清韻臉上還留著笑意,“你跟爹爹說,我收拾一下,就過去書房找他。”
以前陸河是看不上府裏庶女的,如今陸清韻身份不同,陸河也不敢催。
尤其是發現陸清韻慢慢悠悠過來,穿著打扮跟剛才沒有絲毫不同的時候,陸河也不知怎的,反倒更不敢將這事兒拿出來說了。
他總覺得,過去這在府裏毫無存在感,或者說由著正院欺負的花瓶庶女,莫名有了種不敢讓人小覷的氣勢。
他摸著後脖頸兒,感覺見了鬼,五娘這還沒嫁呢,咋就這麽嚇人,怪不得老爺有事兒不找三娘,找她。
陸清韻還不知道府裏這位總管,對自己莫名多了些敬畏。
自打跟顧雲川確定婚約後,府裏日子不難過,外頭還有金玉齋和錦繡閣伺候著,長公主和小盧氏也時不時派人上門,她原先的小心翼翼漸漸都被上輩子的如魚得水給代替了。
當然,這跟顧雲川也脫不了幹係,這個男人是真的好,好到她都不忍心調·戲他了。
顧三留給自己不說,她身邊現在除了桂圓,還有紅棗、百合兩個調·教好的女衛,龍抬頭前就暗地裏通過陸家的管事,送到她身邊伺候。
紅棗心思縝密,百合溫柔又通醫理,另還有個以小盧氏的名義送過來的嬤嬤,專門管著陸清韻的飲食。
衣食住行,可謂是樣樣都按照王妃的標準來伺候著。
陸家上下都能察覺得出鎮南王對陸清韻的重視,連陸老夫人都不會輕易說她什麽。
這份金尊玉貴的待遇,讓陸清淑和陸清影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隻能羨慕。
尤其是陸清淑,都說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可還沒嫁呢,她就已經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了天上地下的區別。
這讓已經定親的陸清淑心裏特別難受,她未來的夫君雖說隻要過了會試就能當官,但最好也就是入翰林院,很有可能是外放從七品、八品官做起。
翰林院聽著好聽,庶吉士是沒品階沒俸祿的,即便她未來夫君爭氣能中狀元,也就是個六品編修,一年的俸祿銀子還不夠家裏吃飯的。
越想越煎熬,陸清淑又不敢跟旁人說,最多就是跟自家姨娘對著哭,人越來越沉默,也清減了不少。
陸清薇拿捏著好姐姐的分寸,給陸清淑送了幾次東西,都被陸清韻看在了眼裏。
話說回眼前,陸清韻被陸河直接請進了書房,沒用通報。
“爹爹你找我?”
陸元昌看見身穿淡青色鳳華裙和碧色襖子的庶女,眼神閃了閃,那淡青色的鳳華裙在行走間光彩變換成了墨綠色。
這是西域進貢的彩雲錦,宮裏貴人都難得幾匹,外頭也隻有錦繡閣才偶爾有幾匹,立馬就能被哄搶一空。
陸清韻身上那種帶著貴氣的慵懶,讓陸元昌頗有些詫異。
要知道,就是廖氏這種世家女,也沒養出陸清韻這種氣質來,這要不是自己的女兒,他隻會以為這是官家暗中嬌養著的公主了。
“貴妃娘娘讓人給爹送了你三姐姐的好日子,我想著你三姐姐出門後,就該辦你和鎮南王的親事了,所以想問問你,王爺那邊有沒有什麽意見。”
陸清韻也不見外,邁著歡快的腳步扶著陸元昌的胳膊湊近看了眼那紅紙。
紙上有三個日子,最近的是五月初六,其次是七月初八,再就是十一月三日。
陸清韻眼神中閃過一抹笑意,抬起頭滿臉濡慕看著陸元昌,“爹爹這話說的,我可是您的女兒,王爺想要娶陸家女,自然是要按照陸家的規矩來。五月初六是爹爹的生辰,七月初八是祖母的生辰,當然是要以長輩為主呀!”
陸元昌聽得心裏舒坦許多,他笑著拍拍陸清韻的肩。
“你這是替你三姐姐直接把日子給定下來了?若是這樣,那等你進鎮南王府,說不準就要等到明年了。”
陸清韻眨眼,毫不猶豫反駁,“那有什麽,三姐姐的日子您問她,反正在我眼裏肯定是以祖母和爹爹為重。”
陸元昌笑了,“行,爹爹知道你的孝心了,不過這事兒你還是跟王爺商量商量,我也問問三娘,過幾日再給貴妃娘娘答複。”
陸清韻認真搖頭,“不管王爺怎麽想,我不會改變主意,爹爹放心,王爺不會不顧我的意願,就算是嫁人,小五也分得清自己先是陸家女,才是鎮南王妃。”
這話說的讓陸元昌不能更滿意了,他誇了陸清韻好一會兒,答應一會兒陪她和苗姨娘用晚膳,才讓陸清韻離開。
陸清韻回到自己院子裏,臉上就帶了嘲諷,笑了出來。
桂圓不明白主子笑什麽,她猜測,“五娘,您說欽天監給的日子是誠心的吧?這是想阻止您早些嫁人呢,說不準正院或者靖安侯府還有什麽幺蛾子。”
陸清韻懶洋洋擼著楚楚,“幺蛾子已經飛出來了。”
桂圓沒聽懂。
紅棗是女衛,大概聽明白了。
她伺候著楚楚小祖宗吃東西,又不忘將陸清韻的小吃給擺好,笑著給桂圓解釋。
“想必欽天監給的日子有先有後,可早些的日子都不合適吧?”
桂圓點頭。
紅棗心想這就對了,“王爺催著欽天監早些將日子定下來,也不是什麽秘密,宮裏那位就是故意惡心人呢。”
要是陸家隨了鎮南王的意思,給陸清薇定下最早的日子,那就是陸清韻和顧雲川不敬長輩。
若是定下最晚的日子,那鎮南王想要早成親的打算就成了空。
桂圓聽紅棗低聲一解釋,氣紅了臉,“貴……那些人怎麽這樣啊!沒定親的時候要陷害,定了親還想毀了您,現在還想要惡心人,沒個完了。”
陸清韻輕笑,“你要是生氣,就著了宮裏那位的道兒了,她會惡心咱們,咱就不能惡心她們?”
桂圓立刻來了精神,“您打算怎麽做?奴婢都聽您的!”
“這事兒還得你顧三哥來辦才好。”陸清韻眼珠子轉了轉,衝桂圓笑道。
桂圓臉紅了,跺跺腳往外跑,“哪兒就是我的了,您淨會作弄奴婢。”
紅棗和百合都笑得不行,其實顧三對桂圓也就是有那麽一點意思,啥苗頭沒有呢,要不是主子愛打趣人,她們都沒看出來。
百合小聲道:“有事兒您直接跟王爺說也行啊,王爺最近剛忙完鎮南軍裏那些將士們述職的事兒,應該是沒事兒的。”
陸清韻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沫子,“知我者百合也,那你就讓人給王爺傳信吧,說我想他了,今晚在房裏等他。”
紅棗和百合都聽紅了臉,又忍不住都偷偷笑了出來。
主子每回嘴上都都特別能說,可回回王爺離開,麵紅耳赤嚷嚷著熱,要讓人開窗的也是主子。
是夜,顧雲川如約而至。
屋裏隻有陸清韻一個人,楚楚被桂圓帶走了,門外紅棗和百合守著,顧三見主子來了,也從屋頂飛下去,遠遠避開。
“佑年哥哥來啦,坐。”陸清韻歪在軟榻上,笑眯眯看著顧雲川。
顧雲川從善如流上了榻,抱著陸清韻翻個身,將自己當做靠墊,讓陸清韻歪得更舒服些。
甚至他還非常熟練的用薄唇在陸清韻耳朵上磨蹭,“你比上次想我,晚了三天。”
陸清韻歪著腦袋避開,聲音又軟又甜,“那我不是知道佑年哥哥你忙嘛。”
顧雲川親了親她的發心,“再忙也有時間陪你,你最重要。”
陸清韻麵色微妙,“……這回是哪個話本子?”
“《湖畔定情錄》,聽你的,讓說書人按照最附和我性格的套路寫。”顧雲川過目不忘,這會兒按照自己學來的,捏了捏陸清韻的脖頸。
陸清韻立馬縮著脖子笑出來,“我隻是跟你開玩笑的,佑年哥哥不要當真啦。”
被刺殺那日,從宮裏出來,陸清韻被顧雲川那句‘隻為你找不著北’噎得啞口無言,下馬車前隻能倉促批評他——
“你這樣跟小娘子說話,是連找北的資格都沒有的,有空多看看話本子學一學,下次再懟我,我要生氣了!”
顧雲川把這話當了真,夜探香閨三回,回回都是不同的話本子。
頭一回是京中最近流行的《妖精大戰聖僧》,聖僧不善言辭,偏行動派,陸小五不敵,批判之,看錯話本子了。
第二回 是閨閣之間經久不息的《鶯鶯從良傳》,從良的紈絝是個口花花的,顧雲川頂著那張清冷的帥臉開黃腔,陸小五目瞪口呆,結結巴巴下結論,話本子需要貼合實際定製。
第三回 就是現在,夠了,讓顧雲川再繼續學下去,她嘴炮選手的優勢該保不住了。
陸清韻不動聲色從顧雲川懷裏挪出來,往旁邊坐,俏臉端得比聖僧還要純潔。
“咱們玩鬧到此告一段落,佑年哥哥你做得已經夠棒了,咱們說正事。”
“我聽著呢。”顧雲川唇角帶著淺笑,依然歪在軟枕上,看陸清韻的眼神柔軟。
他聽陸清韻的話,不隻是因為在陸清韻身邊能更舒服,也因為按照陸清韻的一言一行來生活,他體會到了許多從不曾品味過的快樂。
顧允沉得知他這樣聽陸清韻的話,很是感歎。
他說:“七哥你現在才是在過日子,像個喘氣兒的了。”
顧雲川深以為然,以前不懂情滋味,現在依然半知半解,可他喜歡這樣像個普通人的煙火人間。
陸清韻也不知怎的,剛剛被輕輕咬過的耳根子滾燙,她捂住顧雲川的眼,“你不許這樣看著我。”
好歹她也是跟人曖昧過很多次的茶姐,以前怎麽不覺得男人的眼神這樣讓人難耐?
顧雲川看她的眼神中正平和,可往深了看,裏麵那深邃的波動,總讓她覺得自己隨時會被吞吃入腹。
顧雲川握陸清韻的手在掌心,聽話地垂下眸子,把玩著她嫩白的小手,“嗯,你說。”
陸清韻:“……”你這樣,讓人分分鍾想先把你扒了,還說啥說!
到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啥,反正不知不覺,她就又被掐住了腰,等顧雲川走了以後,紅棗和百合進來伺候。
二人發現,這回主子臉色格外的紅,像是熟透的櫻桃,美得驚心動魄不說,還特別想讓人咬上一口。
也就是陸清韻已經沐浴過了,要不然二人肯定能發現,陸清韻那頭青絲下,細弱白皙的脖上,確實有被啃咬過的痕跡。
陸清韻夜裏做夢還恨得把那些說書人揍了一頓,好好寫點清純小言情不行嗎?
怎麽啥故事都往情·色了寫?
這古代開車開的,雖然披著禮教和內斂的皮子,車速可比現代狂野多了。
當然啦,陸清韻不是恨人家開車,畢竟是自己認定的男人,提前沾點肉滋味兒,對陸清韻來說不算什麽。
問!題!是!
顧雲川真就是個好學生,將她折騰的嬌喘迭起,他還是一點都不硌得慌!
那有啥用!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陸清韻就把顧三叫了過來。
“有件事情,隻能你去辦,非常緊要,關係到鎮南王府的生死存亡,萬望桂圓他顧三哥你重視!”
在一旁伺候的桂圓:“……”
顧三:“……”
“您盡管吩咐,屬下萬死不辭!”顧三壓下臉上的燥熱,單膝跪地,鏗鏘有力道。
陸清韻臉色鄭重:“你該去風月樓了!”
顧三:“……”
桂圓:“……”
等顧三神色恍惚離開後,陸清韻拉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桂圓嘀咕。
“我隻是讓他去跟男人學點東西,將來若是你們有緣分,受益的是你,也省得頭一遭圓房難受,你可別誤會你顧三哥。”
桂圓:“……”
紅棗進門差點被臉色爆紅著衝出去的桂圓撞到,進了門就發現主子在軟榻上哈哈大笑。
得,主子又把桂圓鬧惱了。
每回王爺來過,主子可能是覺得自己吃了虧,都要從她們幾個身上找回來,最容易中招的就是桂圓。
不過紅棗也沒多問,左不過幾個時辰,桂圓就好了。
可這回,直到傍晚時候,桂圓也沒出來,讓紅棗和百合好奇得不得了。
“你說,主子到底說啥了?”百合問。
紅棗想,“大概就是要給她和顧三保媒?”
要不顧三怎麽也不見了呢?
“瞎說什麽呢!我跟顧三哥……我跟顧三沒關係!你們以後再說我要急眼了!”桂圓好不容易不羞了,過來又聽見兩個人說話,又羞又惱,眼圈都紅了。
陸清韻在屋裏聽見動靜,趕緊過來哄。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打趣咱們桂圓姐姐,罰我三天不準吃點心好不好?以後誰再說我們桂圓姐姐和顧三,誰就學楚楚叫!”
楚楚聽見叫自己的名字,長長‘喵’了一聲。
紅棗也趕緊哄桂圓,“桂圓姐姐你看,楚楚這是給咱打樣呢。”
一時間主仆幾個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出來。
桂圓壓下麵上的不好意思,“奴婢的哥哥讓人傳話過來,說廖三娘給三娘送禮來了。”
自打除夕宮宴後,廖三娘被送回娘家一個月,剛回秦府沒多久,正該是伏低做小的時候,突然上陸家來,確實值得人警惕。
陸清韻唇角笑意清甜,她昨晚才跟顧雲川說的事兒,一天他就辦妥了,她男人真厲害!
“等廖三娘離開後,百合你幫我給四姐姐送個信兒,就說我在做送給未來婆母的繡活兒,缺個花樣子,隻是我拿捏不準是該繡花開富貴還是清雅蘭花,她繡活兒好,幫我拿個主意,我自會好好謝她。”
百合利落應下來。
桂圓知道的多一些,聞言也不顧不得自己那點子心事了,眼神閃了閃,等人都出去了,才湊在陸清韻身旁。
“您是打算利用四娘的親事,惡心三娘?”
陸清韻微笑,“我是那種算計人的心狠之人嗎?”
光讓陸清淑惡心陸清薇怎麽夠。
惡心她的是趙貴妃和靖安侯府,等官家百年之後,她男人和趙家隻能活一個。
輔國將軍秦遷因為女兒秦霓裳是二皇子妃,所以明麵上是二皇子的人。
可輔國將軍府未來是廖三娘的夫君秦俊榮的,他還是不是二皇子一派,可不一定呢。
趙貴妃利用欽天監,讓她的婚事推遲最少一年,就肯定不會眼看著她嫁給顧雲川,肯定還會想法子阻攔她嫁進鎮南王府。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陸清韻昨晚跟顧雲川確認過了,他可以跟太子聯手,那就逼趙貴妃和二皇子狗急跳牆,秦俊榮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不會逼陸清淑去做妾,但以她的了解,她這位四姐可未必願意過清貧日子。
果不其然,百合帶回來了一張花開富貴的花樣子。
這花樣陸清淑是用了心的,她確實精通刺繡,描出來的花樣子也特別好看。
花開富貴,卻非尋常各色牡丹那樣配色俗豔,反倒用了芍藥和芙蓉,嫣紅的芍藥和瑪瑙色的芙蓉一簇簇在角落裏,清雅蝴蝶翩躚在花朵上,歡快飛舞。
陸清韻笑了,笑得比花兒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