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讓她徹底消失
蘇月梧看著莫名激動的唐少初,疑惑的皺起眉頭。
對方意識到唐突,連忙鬆了手,麵上一紅:“反正,你好好想一想,你也有你自己的思想,最好是你們倆商量,千萬不要冒然做決定啊。”
他說完慌忙退出了房間,撫了撫快要跳出來的心髒。
房間裏的人緩緩躺在床上,她什麽都不願意想了。
“你真的能忘記傅風白嗎?”那一句問話還回蕩在耳邊,她安靜的閉上眼睛,腦海裏不斷閃現出前塵過往。
如何能忘,卻又如何承認自己不能忘?
明明是自己去傅家是打獵的,卻被獵物所吸引,而當那獵物反擊的時候,她又開始心痛了。
真奇怪,反擊不應該是正常的嗎,所以,這樣的心痛如何能承認,說出去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很快,天亮了。
唐少初一大早就敲了門,他來問蘇蓁蓁的意見,順便打算再勸她一番,他又用昨日勸慰蘇月梧的話語來勸她,蘇蓁蓁看他急切的樣子,先是不解,隨後恍然大悟的笑起來:
“正因為不能忘記,我才要離開,如若可以坦然麵對,就不會走。”
“可是……”她的坦誠,叫唐少初無言以對了,他心知留不住,抿了抿嘴,心一橫:“那你走到哪,我跟你去哪,反正這個破廳長的職位,我早就厭煩了。”
蘇蓁蓁驚愕看他,那雙眼裏透著火熱與衝動,她完全明白,隻是不知道這情之所起是從何時。
她微微搖了搖頭:“我去意已決,蘇月梧管不了我,而你想要留的是她,我會給你們道別的機會。”
她雖柔弱,性格卻不似蘇月梧那般優柔寡斷,如果自小就知道凡事要想清楚了再做,如今大概又是另一番境遇了。
單就性格來看,她實在是更適合做殺手。
又是一輪明月。
蘇月梧睜開眼睛,還是在袁先生診所的病房,潔白的牆麵,沒有半點花色,入目一片寡淡。
好在她的心本就淡漠,也不需要看那繁華世界,她的手邊依舊是一紙信箋,不用想,又是蘇蓁蓁留下的。
她打開來看,卻空無一字。
她在等她的回複,留或者離,她要給一句準話。
蘇月梧提起筆,簾外風狂雨驟,卷起陣陣清寒,她提筆的手漸漸發抖。
即便千瘡百孔,依舊心有餘念。她因仇恨而生,原本就是為了要保護蘇蓁蓁,如今傷了自己,也傷了她,還有那所謂的仇恨,明明從很久以前,就被自己拋之腦後了,要不然,她應該有多少次機會,將仇人手刃!
如今她害的顧流年生死不明,而傅風白已經新歡代替了舊容,這實在是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大仇難報,深情已負,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但……
天明了,蘇蓁蓁從床上坐起來,第一時間去打開信箋。
然而,她的眼神猛的收緊,唐少初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她將紙張用力揉成一團,甩到地上,再用腳踩了幾番。
唐少初小心翼翼的上前將紙團撿起來,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拆開。
待將紙張完全舒展開的時候,陡然怔了怔,心中升起的石頭無法安定。
“這是什麽意思啊?”紙張上麵依舊空白,蘇月梧沒有任何回複。
“她不肯走。”蘇蓁蓁抬眼,雙手緊握,眉端閃過一絲憤恨與惱怒。
“那太好了。”唐少初雀躍。
話剛出口,迎上女孩犀利的目光,他一頓,連忙將笑容撫平,想了想,安慰幾句:“這是正確的選擇,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的。”
“嗬。”蘇蓁蓁清冷一笑:“可是你們要留的又不是我,我為什麽要聽?”
這話將唐少初噎住,他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柔弱的女孩子麵上出現如此倔強與無情的神色,他恍然明白,她說的沒錯,她若是想走,誰也攔不住。
可是,蘇月梧醒後,會不會還回來?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白日裏行千裏,夜晚再原路回還,日以繼夜不間斷的場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算是不累死,也會被賣車票船票的人打死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寧願她不再出現,反正,我走定了。”蘇蓁蓁聽他在身邊叨叨不絕,皺眉打斷,清寒的神色讓他不由一駭。
他想起她留給蘇月梧的那份信箋,那一段話寫的平淡,但實際上她心中早已經波瀾起伏了吧。
她說她本不想談情,是蘇月梧將她引進傅家,她動了心,蘇月梧又在訂婚現場跑了。
如今她打算放下一切離去,蘇月梧卻還是想要帶著她繼續融入這一片風卷雲湧之中。
唐少初其實可以理解,是他自己心中的天平不公平,才會包容了蘇月梧所做的一切,然而這個天平沒法公正。
他不知道再說什麽,氣氛有些沉默,幸而袁先生敲門而入。
袁先生往床上坐著的女孩身上打量了幾眼,試探的道:“你是蓁蓁小姐?”
蘇蓁蓁起身點頭。
“那就好辦了。”袁先生似乎鬆了一口氣,言罷,不等旁人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何用意,挽了一下白色的袖子,向唐少初瞥了幾眼。
唐少初對他微笑點頭。
他又輕輕咳嗽了一下。
唐少初關切的上前:“你怎麽啦,著涼了?”
袁先生徹底落敗,走到椅子前坐下:“你要留在這裏也沒關係,隻怕我說的話會嚇到你。”
另外兩人頓時緊張起來。
“第一件事情,傅風白現在還臥床不起,傅棠正在派人滿上海灘的找你,說要唯你是問。”他的目光落到唐少初的身上。
“找……我?”被看中的人大驚:“還臥床不起?”
他就算是犯了相思,找尋的也應該是身邊這位好麽?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他隻是著涼,不經常生病的人,一病起來確實比常人難得好,我隻是聽說前日大雨中他出來追你的車,想必對你是十分憎恨了。”袁先生慢悠悠的說著:“所以,你不要在我這裏呆了,免得他說我包庇你。”
“追車?”唐少初更加疑惑了。
前日大雨,追車的人,車上的人……
他思索了一會兒,陡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
原來那天他們看到的在車後冒雨拚命追趕的人,不是什麽仇家,而是傅風白。
唐少初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傅棠要追殺他,他當時可是踩大油門,把堂堂白爺給甩在了雨中啊,他暗呼完了,雙腿發軟就差跪地祈禱。
不過,害怕歸害怕,這傅風白好端端的跑出來追他幹嘛?
在大雨中,不開車不打傘,很顯然是時間來不及,如果不立馬追出去,想要找的人是不是就要離開?
他沉默了一陣,終於想明白了,傅風白追的不是他,而是他身邊坐的人,也許他無意中看到她在車子上坐著,也或許聽到傅家的下人說她來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風白那近乎瘋狂的舉動,已經將他的心事暴露的一覽無遺。
唐少初一臉無奈的看向蘇蓁蓁,但見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很顯然,他想到的,蘇蓁蓁也已經想到了。
“我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了。”他玩味的笑:“所以,你還是堅決要走?”
“是。”蘇蓁蓁斬釘截鐵,暗暗握緊拳頭。
反正,傅風白追的,又不是她!
唐少初默言,他遇到了一個比自己還要固執,亦或者心狠的人。
蘇蓁蓁看著袁先生,又想起什麽:“先生剛才說第一件事情,那麽還有……第二件事情?”
袁先生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她,點點頭:“是,關於你的病情,進展的比我想象中的好,我可以十分鄭重的告訴你……”
他故意頓了頓,眼看著女孩緊張的神色,緩聲道:“前日,趁你昏迷的時候,我用器械檢查了一下你的大腦,你如今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強了,幼年時期失去的記憶也已經找回,反倒是那一位,她本因仇恨而生,如今她的仇恨似乎沒有那麽強烈了,自我意識也弱了很多,這是一個好機會。”
蘇蓁蓁猛然抬頭,她已經知道了這話裏的意思。
唯唐少初還不明不白:“什麽好機會?”
“讓她徹底消失,從今以後,你的人生隻有你自己。”袁先生不在乎多解釋一些。
雖然心中清楚,但是真正的聽到這句話,蘇蓁蓁還是怔了怔。
“這怎麽行?”唐少初大駭,連忙擺手:“這不是等同於殺人嗎,蓁蓁,你這麽溫柔善良,我相信你不會殺人的對不對?”
“這不是殺人,是治病。”袁先生打斷他的質疑:“那一位本就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她甚至,不能稱之為……人!”
“可是……那也不能就這樣決定她的生死啊,你們問過……其他人了嗎,要是傅風白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的。”唐少初的情緒明顯比當事人要激動了許多。
袁先生奇怪的看著他:“這件事情為什麽需要其他人的同意,那一位的去與留,我想,隻要蓁蓁小姐同意就行了。”
他說罷,目光再一次落在蘇蓁蓁的麵上:“你的想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