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殺手無情
傅風白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輾轉幾步,未曾發現他想要去營救的人,此時其實離自己隻有十幾米的距離。
“白爺,咱回去吧。”傅棠繼續勸道。
他的腳步徘徊了一下:“你說的對。”
“是啊,胡司令一定設了套的……”
“不,是你上一句話說得對,她……未必需要,也未必樂意我去救。”傅風白搖搖頭,眼裏有些許失望,抬手指示下人退散。
打道回府走了幾步,抬眼望著傅家高牆大院,愕然一陣驚悸,卻又停下腳步,折返回頭,快速的往前走。
“白爺,您這是……”傅棠小跑著追過來。
“不行,就算她不願意讓我救,我也必須要去,隻要她有半分危險,我都不能原諒自己。”他像是突然頓悟一樣,腳步走的匆匆。
傅棠還欲勸阻,但聽對方又道:“如果真的有陷阱,我去,總比她在那裏好。”
“那……咱們好歹先從長計議想一個辦法啊……”
“來不及了!”說話間,傅風白已然向前,身影漸行漸遠。
嘈雜之聲漸漸安靜,黑暗之中,蘇月梧輕輕抬眼:“想不到他對那丫頭倒也真心。”
她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將自己隱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整個救人的過程,說起來,沒有一點膽戰心驚。
傅風白在來到胡不歸家宅門口的時候,沒有埋伏,也沒有陷阱,甚至對方連麵都沒露,隻讓人帶了一句話,說他很忙,叫傅風白哪來的回哪去。
傅風白聽到很忙兩個字,當即不淡定了,打了幾個守衛,叫手下將他們綁了起來,隻身便闖了進去,尋著喧囂聲來到後院。
這裏是胡不歸的私宅,許是自己要圖個清淨,宅子裏並沒有那些扛著槍不斷巡邏的士兵,隻有寥寥一些普通下人,這一點傅風白已然了解清楚。
耳邊不斷傳來女子尖叫與男子喘息聲音,他的臉越來越黑。
剛剛要踹開房間大門,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一個鼻青臉腫,麵上帶著幾道血痕的人叫囂著跑了出來,卻不是女子,而是胡不歸。
胡不歸跑的太快,未注意到院子裏還有別人,一個滿懷撞到傅風白的身上。
然後,被傅風白提了起來,他回過神來,舉手反擊,兩人過了幾招之後,他再一次被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陸虹霓從房間裏怒目走出,甩了一下頭發,雙手掐著腰:“還敢欺負我不?”
胡不歸苦著臉:“姑奶奶手下留情,老子再也不敢了……”
傅風白愣了愣,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然而這不是關注的重點,他將胡不歸一甩:“蓁蓁在哪裏?”
“你還問老子?那丫頭早就跑了。”對方從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來,抹了一下頭發:“傅風白,你敢闖我的宅子,有本事別跑,老子不是打不過你,是老子今天……吃壞了肚子,狀態不好……”
“可不是麽。”陸虹霓大笑:“連我這個女人都打不過,哈哈……”
“你就是一潑婦,打架都不按規矩來,就知道用指甲劃,還扯頭發,誰能打的過!”胡不歸捂著臉,上前一步。
陸虹霓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胡不歸卻立馬後退了一些,驚恐的與她保持距離。
二人隔著傅風白又開始爭吵,傅風白捂了一下耳朵,略微打量陸虹霓,見她衣襟完整,橫眉豎目,知曉她沒有被占到便宜,鬆了一口氣,又想及蘇蓁蓁已經逃走,他今兒到來似乎也沒起到什麽用處,那還是走吧!
他這樣想著,便拉了陸虹霓離去。
“不許走,老子已經調人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身後有人大喊。
他像是沒有聽到,繼續大步往外走。
“傅風白,你要是敢走,這筆賬老子一定跟你算清楚!”
“算就算,你不算,我還要算呢。”
他說著,已經走出了大門。
“這真的是司令嗎,他怎麽這麽菜?”陸虹霓打贏了胡司令,簡直是神清氣爽。
“他本就一紈絝公子哥,襲了他父親的位置。”傅風白解釋了一句,又恥笑起來:“倒是沒想到他這般無用,如此看來,計劃可以提前了。”
“計劃,什麽計劃?”
“沒什麽,夜深了,我送你回去,順便拜訪一下恩師。”傅風白的腳步加快。
陸家,燈火通明,陸老先生正在大廳裏踱著步,眼見二人進來,眼前一亮,鬆了一口氣。
傅風白與其行了禮,開口解釋:“虹霓是被……”
“女兒,胡司令有沒有為難你?”陸老先生卻沒有來得及聽他陳訴,拉著女兒好一陣噓寒問暖,確定她無事之後,這才想起忘記招待傅風白,連忙安排下人上來。
“老師不必客氣。”傅風白恭敬回應,想起剛才的話,疑惑道:“老師已經知道是胡司令綁了虹霓?”
他有此一問,倒也不算是廢話,白日吃飯那地方實在太偏僻,傅風白雖然及時控製了那飯館當時在場之人,但這些人好像受到威脅一般,愣是都不肯說實話。
唯一與他們同行的顧流年,挨了打受到驚嚇,發起高燒整個晚上昏迷不醒,傅風白的人審問了一圈,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說漏了嘴,才叫他知曉人是被胡不歸帶走的。
另外蘇蓁蓁是天一黑必然在家的,陸虹霓則不然,有時候與好友遊玩徹夜不歸也是常見,因此陸老先生定然沒有像他那般及時發現二人遇到了危險,更別提還有這麽艱難的調查了,而傅風白心急救人,卻也沒有時間派人來通知他,是以才會對他消息這般靈通感到驚訝。
“我家老爺收到一個紙條,那紙條用針紮著射到了老爺的枕邊,告訴了小姐被綁架之事,還叫老爺去救人呢。”
陸老先生身邊一小廝解答了疑惑,然而卻叫傅風白又陷入另一個疑惑:“可知是何人來報信?”
“不知道,看字跡,像是女子。”
“女子?”傅風白一怔,略一沉思,笑了起來:“算她有點良心!”
淺笑之後,想起正題,遂起身向眼前之人施禮道:“老師,胡不歸幾次三番挑釁,我等必要反擊才是。”
“說的沒錯!”陸老先生一拍桌子:“敢欺負我的女兒,算我一份。”
“此事不需老師出麵,但學生卻有一事需要老師相助。”
“你盡管說!”
“學生需要運一批貨物過來,屆時碼頭那邊,還請老師行個方便。”
傅風白說著抬起頭,與陸老先生四目相對,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對方頓了頓,嘴角緩緩上揚,轉過身,若無其事的低聲道:“好說,有我在,你放一百個心。”
“如此,便多謝老師了。”傅風白輕聲一笑,又寒暄了幾句,便告退了。
回到傅家,傅棠正在門口等待,見到他連忙上前來:“蘇小姐已經回來了。”
“真的?”他一喜,加快了步伐。
剛剛走了兩步,卻又停住:“你剛剛說的是……蘇小姐?”
自從蘇月梧的存在被揭露之後,傅家下人對於蘇蓁蓁便不再稱呼蘇小姐,而是稱之為蓁蓁小姐。
“是啊,看那神態,更像是……她啊。”
傅風白的臉色黑了黑,腳步停在門檻上,站在自己家門口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還有一件事情。”傅棠又道:“上次您讓查的,有消息了。”他說著,遞上來一個信封。
傅風白打開來看了一番,麵露欣喜之色,微微一笑,大步跨入門檻:“走,去見見蘇小姐!”
他來到樓上,推開房門。
蘇月梧見他進來,立馬起身皺眉看著他:“我不是蘇蓁蓁,不想送死就趕緊出去。”
傅風白卻似不聞,勾起嘴角徑直走進:“知道你不是,所以來找你談談。”
“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趕緊走,想見蓁蓁也得等我先入睡。”
“咦?”傅風白卻是一笑:“你往日一見我就動手,今日怎麽如此溫柔?”
“我是殺手,不會溫柔。”蘇月梧冷聲回應,言罷頓了一下,看著地麵,遲疑片刻又低聲道:“陸虹霓……可有事?”
“無事。”傅風白淺笑:“原來你是為此事不安,你不是已經通知了陸老爺了麽?”
“我沒有不安,你到底走不走?”蘇月梧抬眼見他正看向自己,怔了一下撇過臉去。
“就不走。”傅風白淡定坐下,甩出信箋往她麵前一推:“事情還沒談呢。”
蘇月梧狐疑的打開信箋,內裏是一些文書,還夾雜著幾張舊報紙,她一頁一頁的翻過去,每翻一頁,眉頭便緊皺一次。
及至翻到後麵,瘦弱的身子開始顫抖,像是強忍著巨大的悲痛。
傅風白餘光瞥了她正在看的那一張圖,火光漫天的背景,是一個男人趴在斷瓦殘垣之中,絕望的伸出手,他的目光看向前方,身上是熊熊烈火,他的神情以及伸出的手,不是求助,而是告別,許是向這個世界告別,許是向自己的親人告別。
他莫名的歎了口氣,把最為悲慘的記憶重新放到一個人的眼前,是太過於殘忍的事情,然而她既然是殺手,便一定無情吧。
傅風白要將這慘烈的回憶交給蘇月梧,讓她來承擔蘇蓁蓁應該麵對的痛苦。
“這些想必你都記得,再往後翻,也許有你不知道的,比如,是誰放的火?”傅風白的語氣忽而的輕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