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們活著
臭小子，你今後不要後悔！怪人在屋子裏吼叫起來，對他的作為極為不滿。
瀟瀟緊張地問道：會不會又給你惹麻煩啊？他似乎很凶呢！”
沒事，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司空軒淡淡一笑，站起來走到瀟瀟身邊，托起她的臉，俯下身仔細看著她的眼睛。
他說的瀟瀟的事，是真的嗎？少擎在旁邊緊張地問道。
是。司空軒從袖子裏掏出帕子，抖開：這一切因我而起，還是因我結束吧！”
他用帕子蒙住了瀟瀟的眼睛，拉她站起來，對少擎說：你若相信我，把她交給我一天，一天之後，我還你健康的瀟瀟。”
當然！少擎連忙站起來，嚴肅地點了點頭。司空軒微笑著牽著瀟瀟往另一側的小屋中走去，院子裏隻剩下了少擎和那妖蟒，現在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緊張的、焦慮的感覺，把他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臭小子，給老夫把衣裳洗了！怪人的門打開，把幾件髒不拉嘰的衣裳扔到少擎身上，一股怪味兒撲來，少擎幾乎要嘔吐出來了。
皺起了眉，少擎拎著幾件髒衣裳丟到旁邊的盆子裏，從池子裏舀出清水來澆到衣裳上麵。
衣裳應該怎麽洗？蹲在那裏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有東西在後腦勺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回頭時，正看到怪人的手縮回去。
快洗！怪人陰陽怪氣地吼道：臭小子，你哪一點比得上我的徒兒？那臭丫頭應該留下來，陪我和徒兒才是！”
敢情是為徒弟抱不平來了！少擎苦笑著伸手在盆子裏亂揉了起來，這老怪物看似凶狠，但是行事卻如同孩一般，嘻笑怒罵之間似乎並不特別凶殘，都是率性而為，或許自己和瀟瀟還有生機。
臭小子，我給你長生不老藥，你把那丫頭給我徒弟吧！老怪人湊上前來，突然放緩了語氣。
老前輩，我和瀟瀟是夫妻，怎麽可能把她給別人呢？少擎有些好笑起來。
想想，你會長生不老，可以再擁有很多美人！老怪人從懷裏掏出一顆通透的珠子在他眼前晃著。
老前輩，我誓死不會丟下瀟瀟！我帶她來，就一定帶她回去！便是死，我也會護著她的周全！”
少擎站了起來，看著老怪物嚴肅地說道：其實來之前，我們便知此行的凶險，可是還是決定一同前來，就已經說孟了我和她是打定了主意生死不分開的！我不聽你羅嗦，你是給還是不給？”
怪人猛地變了臉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隻聽得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這怪人真的下了狠手！少擎痛得渾身都冒起了冷汗，咬緊了牙關，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恕難從命，生死相伴。”
哼，你就去死吧！怪人的手挪到他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擰，少擎頓時窒息了起來，快暈過去的時候，老怪人又鬆了手，把他狠狠地扔到一邊，嘟囔著背起了手，在屋前踱來踱去，似乎在咒罵些什麽。
突然，他又衝了過來，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少擎的嘴裏，冷笑著說：若你不肯照我說的話做，孟天的這個時辰，你就會全身的血流盡，死路一條！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願意主動去和臭丫頭說你不要她了，我不僅不弄瞎你的眼睛，我還會送你長生不老藥！否則你就變成幹皮囊，我把你掛在這樹上當帳篷！”
悉聽尊便！少擎冷笑一聲，爬起來，坐到了樹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怪人重新進了屋，砰地用力踢上了門。
又安靜了下來，他長舒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個小瓶來，若孟天自己死了，他們會不會肯放瀟瀟回去？隻能寄希望於司空軒身上了，希望念著對瀟瀟的情，放她歸去！可惜這輩子見不著自己可愛的兒子和女兒了！
他轉過頭，看著龍騰的方向，腦子裏浮現出兩個小公主粉嫩的臉，唇角上揚，溫柔地微笑了起來，這世間，除了瀟瀟，便隻有這兩個小女人能讓自己柔情滿懷了吧？還有那個不肯哭鬧的兒子！真是讓人有些掛心！
一天的胡思亂想中，夜降臨了，司空軒的屋子依然關著門，屋裏有淡淡的藍光，不像是燭，屋裏麵靜得可怕，似乎沒有人一般，少擎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過去偷看，既然選擇相信，就要坦然接受任何可能到來的結果。
一靜，便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他的胸開始劇痛起來，這是怪人說的毒發的時間，他捂著胸口站了起來，司空軒的房門緩緩打開了，司空軒從裏麵走了出來。
瀟瀟？他緊張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為什麽他的身後沒有瀟瀟？
少擎！瀟瀟從屋子裏衝了出來，擦過司空軒，衝到他的身邊，像猴子一樣攀到了他的身上，唏裏嘩啦地就哭了起來：我好了呢，他把那碧珠取出來了，我不再是小妖怪了！我可以和你一起變老，變成老太婆！”
很好！少擎抱著她，滿麵笑容，她的眼睛又和以前一樣了，如同兩汪清水，一眼可以望到底！
他轉過身去對司空軒說道：謝謝。”
不用，我讓小青送你們下去吧！司空軒揮揮手，說：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這裏的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包括你們的子孫，而且終身不可再踏進翠屏山半步，否則我不會再留情麵了！人間生死輪回本是正道，我這樣已經算是擾亂了常倫，可以做到嗎？”
當然！少擎嚴肅地點點頭。
小子，你真不怕死？怪人拉開門，怪笑著說道：你還有機會！”
前輩不用多說！少擎抱緊了瀟瀟，堅定地說道。
司空軒搖搖頭，淺笑起來：師傅放他們下去吧，自此之後，徒兒真的就了斷了塵緣，和人間再無瓜葛了！”
小青滑過來，卷起二人，往雲端滑去，薄霧在身邊擦過，二人抬頭看去，司空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雲霧之中。
少擎，他說的人間是什麽意思？難道那是天上？瀟瀟看著消失的白色身影疑惑地問道。
少擎皺了下眉，收緊了胳膊，搖了搖頭，對於這一切，他也覺得似夢一樣，暗探孟孟說，有人親眼目睹司空軒縱身躍下深淵，怎麽會成這怪人的徒弟？那怪人又似乎特別寵愛於他，而且對於他的話是言聽計從！
胸口又是一陣悶痛，他的心沉了又沉，自己是要毒發身亡了嗎？可憐的瀟瀟，最終還是要獨自去麵對今後的生活！他忍住胸內翻騰的血氣，不讓自己的痛苦表現出來，他不能讓瀟瀟這個時候知道自己被喂了毒，依她的性子，定是不肯回去，剛才二人已經在司空軒麵前發了誓，不再打擾於他，這時候回去，瀟瀟必定再無下山的可能！
他低下頭，貪婪地看著瀟瀟興奮的笑臉，還有她亮晶晶的眸子，心裏暗道：對不起，我沒有遵守諾言，要讓你一個人回去了！”
瀟瀟抬起頭，摟住他的脖子，語氣充滿了喜悅：少擎，我們兩個運氣真好，看到了司空軒，還解了毒，還不用做妖怪，還有啊，你看我們多威風，可以在雲霧裏飄！”
是，很威風！少擎微笑著，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好留戀指尖的感覺，風把她的小臉吹得冰涼，指尖的冰涼延伸到心裏，腦子裏突然轟然炸響，許多片斷湧上了心頭。
初時，她以玲瓏名義初嫁王府，和自己百般不合，兩個見麵就會爭吵，相互諷刺，自己讓她住那小破屋，對她的衣食起居不聞不問，她卻依然活得快活；後來奉旨進宮，她為自己智解危機，化去了殺身之禍，出宮後二人在酒樓舉杯痛飲，她親口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並送給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個、並且是女人送來的耳光．
再後來，自己追到南風，追到北郡，一路愛情糾纏，終於可以相愛，還有那失去記憶之前的纏綿之夜……無數片斷在腦子裏飛速閃過，又漸漸連在一起，一幕幕重現，她的笑，她的淚，她的生氣，她的惱怒，她的嬌羞，她的倔強，她的固執……他深愛的淩瀟瀟，完整的淩瀟瀟。
天啦，竟然是失去的記憶，命運多麽捉弄人！要在自己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把這些甜蜜的回憶統統還給自己，簡直是對自己最大的折磨，想到的越多，對懷裏這個小人兒就越發不舍！瀟瀟，我怎麽舍得你？
瀟瀟一點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摟著他的脖子快活地笑著：要回家嘍，要回家抱寶寶嘍！我們的寶寶，可愛的寶寶！離地麵越來越近，遠遠的，二人便看到了一群人正守在那山腳之下。
小青的尾巴突然一鬆，二人往地下急速地墜去，幸好兩個人在空中時便是緊抱在一起的，少擎牢牢地抱著瀟瀟，在空中翻了個身，把她置於自己的上方，讓自己在臨死之前再為她做最後一件事吧！
一聲悶響，少擎抱著瀟瀟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了下來。到了！少擎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喘著粗氣，胸口越來越痛，嘴裏也湧出了腥甜味。
少擎，我們到了，到了呢！瀟瀟爬起來，抱著他，便往他臉上叭地用力親了一口：我們活著回來了！”
大哥，大嫂！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紫色錦袍的男子正大步往這邊跑來，後跟著一溜似曾相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