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彷徨無助
隨著徐徐敞開的木門,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田甜定睛一看,這個男的大概三十多歲,皮膚黝黑,瘦高個兒,赤腳,褲腿卷到膝蓋上,破舊而泥漬斑駁的的襯衫幾乎被汗水濕透了,頭發上依稀可見附著的零星泥巴。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汗酸味。
當然,出於禮貌,田甜隻好極力的屏住呼吸。
看樣子,這人是剛剛勞作回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田甜看著來人的眼裏有一絲關懷和憐憫,甚至無奈,反正,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
然而,可畢竟是男的,一個不熟悉的陌生男人,在這孤男寡女的空間裏,田甜還是難免會心裏一緊,不由自主地十分警惕地往後退幾步。
見如此,那個人似乎看出了田甜的心思,露出一個有些別扭的憨憨的笑,善解人意般的極力辯解道:“你沒必要這樣,我不是壞人,真的。我是來給你送飯的。來,給!”
田甜將信將疑的看著他,猶豫了半天,才十分警覺地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來接。
這是一碗白米飯,上麵疊放著嫩南瓜和豆角,高高隆起著,猶如一座小山一般。
田甜試著嚐了一口,發現飯是冷的,她很納悶,又夾了一根豆角放進嘴裏,發現也是冷的。田甜百思不得其解地望著來人,眼睛睜得大大的。
“怎麽啦?不合胃口?”
來人一臉詫異的問道。
“幹嘛是涼的?”
田甜嚶嚶的道。
“沒有加熱呀,大熱天的,不用加熱,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吃的啊。可能你沒吃習慣?不過,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那人絮絮叨叨說完,咧著嘴傻笑著。
可是,田甜捧著碗不敢吃。
“吃吧!沒事。我從小到大夏天都吃這樣的飯菜。”
他鼓勵著。
可是,田甜還是搖搖頭。
“這……?可,可是,你不吃會餓的。”
那人好像有些著急了。
田甜雖然把飯菜推給他,可是,經過簡單的交談後,她好像沒那麽緊張了,漸漸放鬆了戒備。
“這是哪兒?”
田甜怯生生的問。
“鬼嶺背。”
那個男的脫口而出。
“鬼嶺背?哪裏的鬼嶺背?我怎麽會在這兒?”
當聽說了這個從沒聽說的過的有點毛骨悚然的地名後,田甜納悶極了。
“這兒……”
見那人眼神躲閃一副特別難為情的樣子,敏感的田甜似乎預感到了什麽。
“你說呀!到底是哪裏?”
田甜咄咄逼人的問話,讓這個憨厚老實的男人不知如何作答。實話實說吧,他不想傷害她,編瞎話騙她吧,可是,他做不到。
於是,情急之下,他轉身想拔腿就跑。
是的,他隻有逃避,才能避免尷尬。
然而,就在他疾速跨出門檻的那一刹那,他的右臂被人緊緊的拽住了。
他猛地回頭,見田甜愕然的仰望著他。
原來是田甜一個健步上來抓住了他。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告訴我。”
看著田甜那哀求般的眼神,他終於心軟了。
於是,他埋頭低聲說道:“好吧,我說。這是廣西的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而你,是我花了五千元從別人手裏買回來的老婆。”
盡管聲音不大,可是,田甜聽得真真切切。
他說的每一個字均猶如一根根鋼針一般戳在田甜的心裏,疼痛不已。
明白了,明白了,自己遇上人販子了!
她無力的鬆開了原本緊緊拽住他手臂的雙手,轉身,跌跌撞撞的回到床前坐下,此時,眼淚就像打開閘的洪水一般噴湧而出。
是的,此時身心俱疲,絕望至極的田甜已經沒有力氣用嚎啕大哭來表達自己的悲傷了。
隻有那一串串無助的眼淚不停的盡情流淌著,流淌著。
見田甜淚流滿麵,那個男的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
許久,他才擠出幾個字:“你,你怎麽啦?你,別難過,我發誓往後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田甜迅速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腦袋,隻見,她雙唇顫抖著,嚅動著。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站起來,瘋了般把他推向了門外,然後,立即拴上門栓。
田甜背靠著木門,傷心極了。
門外,響起了不斷的敲門聲。
“你怎麽啦?把門開開!”
“開開門哪!”……
可是,田甜當作沒聽見,無論他怎麽敲怎麽喊,自己就是默不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傳來了一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走了。
田甜絕望地坐在地上,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哀愁。
不,難道自己就一直呆在這個窮鄉偏僻壤的閣樓裏嗎?可是,自己才二十多歲呀!不,不行,一定要想個法子出去,否則,就是死,也不要呆在這鬼地方。
可是,自己該怎麽出去了?唯一出入的大門一天二十四小時被人反鎖著。
雖然有個窗戶,可是,那個窗戶太小了,連腦袋都出不去,更別說是肩膀了。所以,根本就不是逃跑的出入。況且,也不知道這是二樓還是三樓,萬一跳下去,摔個半死不活就完了。
無奈,隻有絕食。用絕食表示自己強烈抗拒的情緒。
看著每次端給田甜的飯菜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一開始,他們輪番百般的勸說,可是,田甜依然不為所動。見田甜竟然如此倔強,這家人也無可奈何。
為了活命,田甜隻是偷偷地喝一點水。
可是,畢竟粒米未盡,滿足不了身體所消耗的能量,最終,田甜還是休克了。
當她眼冒金花暈暈乎乎有氣無力的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時,她也曾猶豫過。
心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傻了?
萬一自己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該如何是好?不就對不起含辛茹苦養育自己的父母家人嗎?
可是,如果不鬧騰,自己就真的隻能困在這大山裏了,或許,一直到死。也就不可能再見到自己的家人了。
想到這些,田甜鼻子突然酸酸的,喉嚨也感覺硬硬的,淚水在眼眶裏翻滾著。
不,我一定要出去,想方設法出去,哪怕有一線希望,也不放過。
田甜堅定的用力咬了咬嘴唇。
這晚,忽然,田甜在朦朦朧朧中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響,似乎在小聲爭吵,似乎在相互推搡。
田甜好奇的嵌起身,屏氣凝神的豎起耳朵在聽,可是,因為他們講的是方言,還是一句話也聽不懂。
隻依稀聽到說話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這是怎麽啦?
田甜滿腹疑惑。
這晚,田甜輾轉反側,她幾乎沒合眼。
因為,她突然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安全感。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小豬,完全身不由己了。
鬼才知道門外的那兩人是不是在密謀什麽,正想著迫害自己。
於是,就這樣,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看著天亮。
一大早,有人開門進來。
原來是昨天來過的那個婦女。
隻見,她一進門,便鄭重其事神情嚴肅的嘰裏呱啦的對著田甜說著什麽,像是在交代什麽,又像是不滿。
因為,語言障礙,田甜隻能愕然的看著她。
不一會兒,那個婦女提著便桶出去了,並把門鎖上。
田甜絞盡腦汁猜測著那個婦女究竟是說什麽。可是,腦袋都想爆了,也不明白。
中午,當那個男的端著飯推門進來,發現早上的粥依然滿滿的放在床前的凳子上時,震驚極了。
“你怎麽又沒吃?知道嗎?再這樣下去,你會沒命的。”
也許,因為著急,他的語氣提高了許多。
“來,我喂你。”
那男的想了想,下定決心般。
聽後,田甜很是吃驚,本能的瞪大了雙眼。
可是,看著,他用筷子送到嘴邊的飯菜。她突然緊閉嘴唇,然後,頭一扭,表示拒絕。
“你……,張開嘴巴吃點兒吧。你看你的臉色都很難看了。來,吃點。快點,我等下還要去割禾呢。再說,我還沒吃飯。”
俄頃,田甜抬起腦袋,怔怔地看著他。
也許,從來沒有被女孩子如此近距離的注目,他的臉霎的紅了,紅到了耳根。立即,渾身不自在起來,眼睛看向別處。
“你怎麽啦?幹嘛這樣看著人家?會難為情的。”
他局促不安的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不僅是幹活一把手,吃苦耐勞,而且,有一副難得的熱心腸。真的,我很欣賞你,也很敬佩你!尤其你那樸實,善良,大愛的品格,讓我特別喜歡和特別傾佩!”
田甜的一番話,讓這個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讚揚過的小夥子有些受寵若驚,他真的激動極了。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特別靦腆的笑笑,然後,謙虛道:“沒有。你,你過獎了。”
可是,誰不知道呢?他表麵上是極盡推脫,其實心裏早已是樂開了花。
“那麽,大哥,你能幫幫我嗎?”
“幫你?我怎麽幫?”
“大哥,放我出去,好嗎?”
說完,田甜用幾乎是乞求的眼神看著他。
看著那雙如湖水般清澈而美麗的眼睛,他真的不忍拒絕,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