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不速之客
“對不起,是我踩的!”歐陽鯤鵬坦白道。
也許,他希望“坦白從寬”,想用自己的誠意獲得田甜的諒解,然而,從來都寬宏大量、善解人意的田甜,不知為什麽此刻卻像瘋了一般,她歇斯底裏地怒吼著:“你憑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踐踏我的信?”
田甜那格外憤怒的訝異表現,讓歐陽鯤鵬和蓮姨都驚呆了。
不一會兒,歐陽鯤鵬忙解釋說:“因為它掉在地板上,而我沒有看見,所以,一不小心就一腳踩了上去。”
聞言,田甜沒說什麽,可嘴巴蠕動了幾下,似乎欲言又止。接著,黃豆般大的淚水從她眼眶中滑落,像是分外傷心和委屈。
見狀,蓮姨連忙上前幫田甜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然後,像媽媽般抱著田甜的肩膀安慰道:“妹子,別難過了!”
可是,田甜卻撲向蓮姨的懷裏忽然痛哭起來。
一旁的歐陽鯤鵬一下慌了神,他不明白田甜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就是那頁信紙被踩髒了嗎?又沒有毀壞或丟掉。
於是,他不禁都囔道:“哎呀,你至於這麽小題大做嗎?不就是一封信嗎?”
聽到歐陽鯤鵬如此輕描淡寫,而且一點兒也不理解自己,田甜立即哭著反駁道:“你懂什麽?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歐陽鯤鵬怔住了,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走啊!”
在田甜的厲聲催促下,歐陽鯤鵬悻悻地離開了。
可是,離開病房,歐陽鯤鵬失落和鬱悶極了。他不明白為什麽向來溫文爾雅的田甜今天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那究竟是一封什麽樣的信呢?她既然如此珍惜,那麽,寫那封信的人一定是一位對她舉足輕重的人物。可是,會是誰呢?是倍受尊重和愛戴的長輩——父親?老師?還是自己崇拜和熱戀的男朋友?
哎呀,真是倒黴!
一大早,就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看來這一天都沒法開心快樂了!坐在駕駛室,歐陽鯤鵬越想就越不爽,憤怒中的他不由得狠命地拍打著麵前的方向盤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沒料到自己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歐陽鯤鵬離開後,田甜心情好些。蓮姨建議她拿紙巾擦擦,看能不能把上麵的汙漬弄幹淨。可是,沒用。
田甜呆呆地捧著那封信,一言不發。
這時,蓮姨端來湯粉要田甜吃早飯。可是,田甜不吃。蓮姨很心疼,但又不知該怎麽安慰好。
“妹子,蓮姨明白,這一定是對你來說是一封很重要,很珍愛的信!可以看出,你一定是一個特別重感情的女孩!”
聽後,田甜抬起淚眼看了看蓮姨,沒說話。
也許,她在心裏還是覺得蓮姨懂自己。
下午三點半左右,醫生來查看田甜的傷情,覺得田甜符合出院回家療養的標準了。於是,建議田甜掛完那瓶藥水就可以回去了。
聽到那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田甜開心得想跳起來。
可片刻後,又不禁犯愁了。
誰幫自己去辦出院手續呢?要付工資給蓮姨了,可自己沒錢?還有,不知要不要補繳住院費用呢?
怎麽辦?
要是鯤鵬哥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這才幡然醒悟,也許,自己早上太衝動了。其實,沒必要大發雷霆。
人家鯤鵬哥和自己非親非故的,不但常來看望自己,而且還幫自己墊付醫藥費,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唉,自己怎麽就那麽鼠肚雞腸不識好歹呢?再說了,他都說了不是故意要踩髒的。
哎呀,真是的,自己好傻!怎麽可以這樣呢?
就在田甜不斷的自責時,她突然看見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張熟悉的笑臉。
田甜驚訝極了,“誒,阿聰哥,你來了!”
說實在的,田甜從沒想過這個老鄉會來看自己。因為,他雖然是和田甜同一個鎮的,可是,不知為什麽,田甜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他給田甜留下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他從來不會像別人的老鄉一樣會找自己敞開心扉的聊天,就算擦身而過,也僅僅是招呼一下而已。
更莫名其妙的的是,有時看見田甜迎麵來了他會突然拐道或幹脆就像兔子般拔腿就跑。
有時,田甜不禁要問:難道自己就那麽讓他討厭嗎?
“田甜,我買了一些桔子。”
“瞧你,來就來唄!還讓你破費了!”
“應該的。你現在想吃嗎?”
“好吧。”
“那,我幫你剝吧。!”
“多謝!”
看著阿聰嫻熟地剝著桔子,田甜不免有些激動起來。
“現在好些了嗎?還疼不疼?”
“嗯,好多了!醫生說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聞言,阿聰的眼裏閃爍著驚訝。
“哦,那敢情好啊!”
“是啊,相比剛來時,現在的疼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阿聰一邊洗耳恭聽,一邊把剝好的桔子遞給田甜。
田甜咬了一瓣,情不自禁的讚歎道:“哦,真甜!阿聰哥,你也吃啊!”
“不,我不吃。田甜,你在這住多久了?”
“加上今日就十二天了。哎呀,度日如年。這些天,我是板著指頭過日子的。真的,有什麽不能有病;哪怕住橋洞,也不要住院。這些天,都快把我憋死了。”
聽著田甜眉飛色舞的傾訴,阿聰不時傻傻地咧著嘴笑著。
“你是在哪兒摔的,怎麽那麽嚴重?”
田甜正要回答阿聰的問話時,蓮姨從外麵走了進來。
“蓮姨,這是我老鄉。”田甜趕忙分別介紹著,“這是蓮姨,我請的護工。”
談話被打斷好像有一些尷尬,一刹那間,突然不知該說什麽好。
“蓮姨,吃個桔子吧!”
聽田甜熱情相邀,阿聰拿著一個桔子起身遞給了蓮姨:“吃吧,很甜的。”
“好。謝謝!”
蓮姨說著上下打量起阿聰來。
一會兒,蓮姨往門外走去:“你們倆聊呃!我出去一下。”
隻見,蓮姨一邊走一邊露出詭異的笑容。
“請護工了?多少錢啊?”
“五十。”
“是一天嗎?”
“對,二十四小時。”
“看來,比我們的工資還要高呃。我們要加班才有那個數呢。”
“可不是嗎?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這行呃。”
“那也是。誒,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
“哦,突然被打斷,我都差點忘了。快到我們廠那邊不是有一座小拱橋嗎?我就在距離橋四五米的地方摔下去的。”
“哦,那裏呀。那裏的確是沒有護欄,可是,那條道很寬啊。你怎麽沒有好好看路呢?”
“誰知道呢?興許遇到鬼了吧!”
說著,田甜笑了起來,阿聰也嘿嘿的笑著。
“你今天是上夜班?”
“嗯。”
“那,阿聰哥,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沒問題,隻要我能辦到!”
見老鄉那麽爽快的答應了,田甜就和盤托出想請他幫忙辦出院手續的事。
“可以啊,要現在去嗎?”
“等會兒,滴完剩下的那些藥水。”
“好。”
大概半個小時後,藥水眼看就快沒了,蓮姨趕忙去叫護士。
護士麻利地取下藥瓶,拔掉針管,把一根蘸了酒精的棉簽放在田甜手背上,並囑咐壓著它。酒精碰觸到肌膚上,田甜頓時感到涼酥酥的。
“可以來辦出院手續了!你們誰來?”護士說完,掃視著病房裏的蓮姨和阿聰。
“我去。”
於是,阿聰便自告奮勇地跟著護士出去了。
不一會兒,阿聰便抱著一堆票據和一袋藥回到病房。在把它們交給田甜時囑咐道:“這些單據一定要保管好,別看隻是薄薄的一張張紙,其實,那都是錢。到時,你就可以憑著它們去向廠裏報銷,可以報百分之九十五呢!”
“好的。”
接著,老鄉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來,“這是你當初繳交的住院押金時剩下的,一共剩下叁仟貳佰零伍塊兩毛。給,你點一下。”
“不用。”
“田甜,我去叫出租車吧?”
“好啊!”
於是,阿聰便消失在病房門口。
“蓮姨,你來了多少天了?”
“不知道,我看一下吧?”
蓮姨說完,掏出了裝在口袋裏的一個小本子遞給了田甜,“你看一下,我都記在上麵呢。”
“不用看,蓮姨,我相信你!”
說著,田甜又把本子推給了蓮姨。
“誒,錢的事一定要搞清楚,不能含糊。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不要你多給,你也不要少算給我。還是對一下吧。你不是也記了?”
無奈,田甜隻好接過本子。
“沒錯,加上今天就十二天。”
“今天還不滿,就算半天吧。”
“開玩笑,那怎麽行呢?”
於是,田甜點了六張一百元遞給了蓮姨:“你點一下。”
蓮姨有些笨拙地點了點,“一二三……五六,沒錯,妹子!”
“好,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悉心照料!”
“不用謝。能認得你,我也很開心。”
“田甜,收拾好了嗎?車子在外麵等呢。”阿聰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走吧,我們好了!”蓮姨和田甜幾乎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