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夫的考驗
昨天夜晚,江流接到花疏影傳書,邀江流入府一敘。
一大早,江流梳洗完,上街上買得味之軒的兩盒綠豆糕,兩盒紅豆糕,再隨便吃點米粉年糕之類的,喝完一壺茶,差不多日上兩竿的時候來到花府。
江流向門子遞了回帖,由一個青衣小廝領進門來。只見著高門大院,豪門似海。一進
門就一堵高牆,轉過來,一片亭台水榭,奼紫嫣紅。好不熱鬧。左轉右轉,右轉左轉,大
約是一盞茶的功夫,那青衣小廝將江流帶到一門前:「公子請了,小姐就在裡間等著呢,
小安就不陪您進去了。」說完就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江流高興的跟小安道謝,跨過月亮門,向里而行。過一道月亮門,又過一道月亮門,
眼前霍然開朗,是一開闊的校場,裡面一邊是一排木架的射箭靶,一邊是兵器架。裡面刀
槍劍戟,一十八般武器一應俱全。
江流心道:這花小姐約在校場,難道是要比武,怎的不見人影。江流繞著校場走了一
圈,還是不見人影,心底越發的忐忑,沿牆角根有道小木門,裡面隱約有聲響,江流推門
進來,裡面亮趟趟,有人在燒火,幾塊大石頭支撐著一口大鍋,下面堆滿木頭。火燒的正
旺,劈劈啪啪一陣。鍋里的水滿滿的,還沒開,也不見燒火的人。
邊上的樹皮斑駁的老槐樹底下有一老頭,一頭花白的頭髮,隨風亂散。老頭的左前方一致排開的六七把刀,他手上還拿著一把殺豬用的點心刀,在磨刀石上磨。「狗蛋怎麼還沒來,這水都要開了,」
老頭斜看一眼江流,「懶驢屎尿多」老頭邊上有一條小柴犬,一會蹲一邊看老頭磨刀,一會
又湊過去聞聞磨刀石的味道,一會又跑過來聞聞江流的褲腳。沒有一刻停的時候。
江流好不尷尬,心想這花疏影是故意的,還是怎的,還是那青衣小廝帶錯了地方,好
不容易碰到一個人,卻是只顧磨刀,燒火。這花府好不奇怪啊。老頭自顧自的磨刀,偶爾就嘟噥一下狗蛋的事情,一時只有小柴犬跑來跑去。想要找個人問問花疏影的住處,又擔心貿然說出這件事情影響人家的聲譽。這時,燒在鍋里的水開始冒泡,開始還是一點一點冒泡,很快,泡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老丈,水開了呢。」江流對一邊磨刀的老頭說到。
「水開了,刀也磨好了,年輕人,既然今天碰到你,你就幫我個,給我打打下手吧。」老頭抬起頭,提起刀站起身。
明明毫無殺氣,很平常的一句話,就像街邊的老頭對年輕的後生說的嘮叨一樣,江流聽到耳中卻有不同得感受,完全升不起拒絕的心思,也許是因為他花白的頭髮,也許是他拿渾濁中透點不羈的眼神。
「將這幾把刀都洗乾淨了,然後再過來幫忙。」老頭將手裡的刀扔地上。
新磨的刀,很好洗,只有一些磨刀的沙石留在上面。江流洗的很用心,因為他經常磨刀,他能看的出磨刀的人很用心。等他洗好那幾把刀,再講刀擺放整齊的時候,老頭已經在邊上等著他了。
「能看的出你是個很有耐心年輕人,不過等下更加需要勇氣。喏,用這把鉤子去把圈裡面的豬抓出來,你用這個鉤住豬的嘴巴。然後將他拉出來。」老頭將鉤子遞給江流。「往常,這活都是狗蛋來做的,今天他不在,你就替他一回吧。」
江流接過鉤子,才發現院子的角落裡還有個豬圈,裡面正躺著一頭大肥豬。看看鉤子,又看看豬圈的大肥豬。江流尋思今天是不是闖進花府的廚房了,這會正要殺豬。江流沒殺過豬,別人殺豬倒是見過。
俗語說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別看這抓豬,很簡單的活計,真正幹起來也挺不容易的。剛剛還睡的死豬一樣的,這會逃命起來,一點沒有敦厚遲緩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輕盈的視覺。如果不是被關在豬圈裡,估計江流連靠近都不容易。
老頭實在看不下去了,鄙視地開門進去,然後拿過江流手裡的鉤子。「看我的,看好啦,只有一遍。」老頭一把抓住豬的耳朵,將鉤子伸進豬的嘴巴裡面,用力一扯,牢牢地鉤住豬的嘴巴,將豬從豬圈裡面拖了出來。
老頭回頭看江流沒跟上來,不樂意了,朝他吼道「你沒吃早飯,還是哪樣啊,要死啊,趕緊地,擺好江盆,條凳子啊。」
江流還是有些跟不上,在老頭的指揮下,擺好條凳,放好盆子。不一會功夫,腦門上都是汗,也不曉得是緊張,還是累的。
「你按住了,怎的沒有力氣啊。試點勁,我要開刀啦,」老頭霍霍拿出一把兩尺多長,閃亮的點心刀,朝著豬脖子往裡就插了進去。「完了,今天丟人了,還得再補一刀。」這老頭拔出刀來再插一次,這回豬血哇一聲噴到盆里,濺了江流一臉。
那老頭看江流一臉的豬血哈哈大笑,江流也很高興,也笑了起來。
「今天失手了,很久不練,手生。」老頭指揮江流將放完血的死豬扔進大盆里,然後往豬身上淋開水。
江流覺得兩人配合的越來越默契,褪毛,開膛,每一步老頭都詳細的跟他解釋。江流也很樂意學。這殺豬宰雁門可是門很吃香的手藝。連帶著手法,江流都問的很仔細。有時候就是覺得這老頭太羅嗦了,練生辰八字都要問。這個江流也不知道啊。他是師傅從江里撿來的,誰知道是什麼時辰。
等殺完豬,分好肉差不多都到中午了,老頭切了一條豬後腿的肉,大約有五斤吧,然後就叫了個門房的小夥計將江流送出花府。
「真小氣,殺豬也不留吃飯。枉我還幫忙幹了半天活呢,這老頭太小氣了。」江流提著豬肉回了客棧,讓廚房幫忙鹵了,又打了兩壇酒,準備晚上邀上月狸一起喝酒。
到晚上的時候月狸還不見回來,江流一個人吃肉喝酒的好不快活。酒到酣處沒由來的心痛。想著一人背井離鄉的在這京城,不曉得雁門的師傅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