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燒毀證據
葉懷瀾仿佛沒看到張雁衡的瞳孔地震和驚訝的表情，仿佛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提出的建議有多麽驚世駭俗。
她抬起扇子，在張雁衡地震的瞳孔前晃了晃，調侃道：“雁衡兄，你這突然的是怎麽了？”
張雁衡的兩個瞳孔隨著葉懷瀾晃動的扇子轉了轉，才慢慢恢複平靜。
他歎息一聲對葉懷瀾鄭重道：“葉兄弟，你可真敢說，還好我不是世家子弟，且也不支持世家不納稅那一套規則，否則若是被世家知道了，你恐怕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嗬嗬，”葉懷瀾不甚在意的笑道：“就衝隻說說這些話他們就要讓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可見世家們有多猖狂霸道了。再繼續讓他們這樣壯大下去，往後恐怕朝廷要頒布政令恐怕都得看他們的臉色了。”
說著她斜覷著張雁衡挑眉道：“雁衡兄，既然你也覺得世家不納稅的規則不對，你又是皇上的人，想來恐怕皇上也是這麽覺得的吧？”
張雁衡搖搖頭，調侃的笑道：“葉兄弟你怕是聽錯了，方才為兄說的是‘不支持’而不是‘不對’。不過嘛，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確是向來以皇上之憂為自己之憂。”
葉懷瀾點點頭，也看看天色不早了，今日吃過午飯來，這會天色都暗了下來，在這跟張雁衡差不多扯了快兩個時辰了。
便將手中扇子一收，很是幹脆地道：“那依雁衡兄所見，小弟方才說的納稅之事，你可讚同？”
張雁衡兩眼微眯，片刻後沉吟道：“若葉兄弟所說之事真能辦成，那咱們大齊朝的稅收一年便能抵上三年，國庫很快便能充盈起來。陛下也曾說過，若士紳官僚和世家大族都能納稅，那整個國家的稅率便能往下調一調，百姓便能少交一些賦稅，雖不說能富裕起來，但至少應該不用再挨餓。”
葉懷瀾微微挑眉，沒想到真被她猜中了，永寧帝果然是有這個想法的。
雖然葉懷瀾腦子裏關於永寧帝的記憶很少，但根據她不多的記憶判斷，這永寧帝不太願意花心思在皇宮後院，把打理後院的事情都交給了皇後，他自己則更多的時候都在前朝忙政事。
有時候有些嬪妃有委屈想辦法告到了永寧帝麵前，永寧帝雖然明白其中緣由，卻也懶得管，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讓嬪妃們去找皇後。
所以皇後才能在後宮一手遮天，才敢明晃晃的讓三公主葉懷萱和葉懷瀾穿不好吃不飽，堂堂皇家公主連這點體麵都敢不給她們。
皇帝因為青州府稅銀被劫大怒了好幾天，葉懷瀾根據記憶，那銀子也不多，不及江南富庶之地交上來的百分之一。
若是皇帝因為自己生活奢靡需要銀子，那麽點銀子根本就不夠看，也根本不是什麽值得掛心的事。
而皇帝為了那點銀子生氣，氣得是著急青州府的民生民情。
總體來說，永寧帝這個皇帝做丈夫和父親不太合格，但作為皇帝，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好皇帝。
所以葉懷瀾才會找上張雁衡說她的這些策略。
這裏說起來，葉懷瀾算是公私分明了。
她沒有因為永寧帝跟三公主之間的恩怨，便把能幫助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想法和策略藏著掖著，而這也算是幫助了永寧帝實現他的宏偉願望。
可葉懷瀾也沒善良到哪裏去，若皇帝真推行人人納稅的國策，他在曆史上會被文臣抹黑也是自然的，這間接也是幫姚淑妃和姚家還有原主葉懷蘭出了一口氣了。雖然有點狠。
她對張雁衡點點頭笑道：“皇上聖明，天下的百姓能遇到聖上這樣的明主，是他們的福氣。”
見張雁衡麵色有些憂慮，用扇子拍拍他肩膀輕鬆道：“這納稅的想法在所有謀劃的最後麵，真要做這事，還得全國都設立了衛所、五軍都督府和神機營都握在皇上手上、廢了丞相設內閣之後了，雁衡兄大可不必現在就開始憂慮。更何況，皇上也不一定會施行這些國策，畢竟這都隻不過是小弟我隨意亂寫的罷了。”
張雁衡擺擺手道：“葉兄弟有所不知，當今聖上心裏從來都是國事為重，天下蒼生為重，一直都想要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現在有了葉兄弟你這幾條連環妙計，皇上哪裏有不用之理？”
葉懷瀾點點頭，狀似不經意的對張雁衡問道：“看來雁衡兄也覺著小弟這幾條提議甚妙，如此絕妙的主意，想必雁衡兄都已經記下來了吧？”
張雁衡好歹也是探花郎出生，過目不忘是必備的本事。
他斜眼笑看一眼葉懷瀾，大約猜到她要幹嘛，好笑的搖了搖頭道：“都記住了，葉兄弟把這幾張紙收回去吧。”
葉懷瀾確實打著把幾張紙收回來的打算，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怕萬一消息泄露，世家的人到時候要拿挑事之人開刀，這幾張紙可就是妥妥的證據。
關乎生死，她可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張雁衡手裏去賭，也不敢用命去賭張雁衡的人品。
她收起手中扇子插到腰間，這才上前拿起桌子上的那幾張紙，還不待她有所動作，張雁衡卻笑著開口了。
“葉兄弟的策略和謀劃都很好，就是字寫得太不堪入目，若是我就這樣把這疊紙給皇上送上去，我估摸著皇上根本就不會看。待會還是我親自動手把葉兄弟方才所提之事寫下來，再加上葉兄弟言談間的解說，相信我的字皇上應該會看的。”
話落一臉揶揄調侃的模樣。
葉懷瀾嘴角無語的連續抽搐幾下，隨後麵不紅心不跳的笑道：“雁衡兄說得是，這些字是小弟倉促之下寫下來的，這會拿起來連我自己都沒法看，不若就燒了吧。還請雁衡兄讓張群拿塊火石來。”
話落她望向亭子外的張群。
張群做事踏實安靜，整個下午已經在亭子外轉了無數個圈了，時不時的還稍微跑遠一點，爬到一塊大石頭上望望亭子頂部，以防有人萬一在亭子頂上偷聽。
張雁衡對張群招招手，張群小跑過來後，張雁衡便吩咐了他去拿火石。
不多時，葉懷瀾用火石點火，燒了那幾張紙後，便朝張雁衡拱手告辭：“雁衡兄，如此小弟便不再久留，後麵的事就麻煩雁衡兄，辛苦了。”
張雁衡笑著擺擺手道：“不妨事，都是為了百姓，應當的。”
葉懷瀾點點頭便重新抽出扇子，悠閑自在地搖著大搖大擺地從後院出來。
前院大堂裏依舊沒有人聲，看來宗蔚寒在外麵還未回來，那幾個跟去拍馬屁的縣衙官員也都不在。
葉懷瀾若無其事的走到了大門口，守門的兩個官差這次連看都沒看一眼葉懷瀾便放她出了門。
想必他們是覺著進都進去了，出來也沒啥好過問的了。又或許如張雁衡所說，官差裏也不盡是宗蔚寒的人，畢竟是皇帝分派下來的官差，私下裏有一些會聽張雁衡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