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把公子放在眼裏
葉懷瀾帶著青蓮和青石，跟在謝掌櫃背後進了酒樓下堂靠東的屋子。（古代大戶人家習慣把廚房設在東邊，又稱東廚。）
此時正是吃朝食的後半段時間，因酒樓提供的朝食一般是蒸包、蒸餃、麵條和粥之類的食物，外加烹煮的當季蔬菜。
廚房裏的幾個做飯的廚子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正在歇息。
倒是洗碗的幾個小二比較忙。
那幾個廚子見葉懷瀾他們跟著掌櫃進來，都有些好奇的齊齊看向他們。
謝掌櫃麵色不虞的對那幾個廚子不悅道：“朝食差不多了，就可以把午時要做的菜弄出來洗了切了，一個個的都比我還清閑。”
其中兩個稍微年輕點的廚子微微低下頭，遮住了臉上和眼中的不滿，另一個胖乎乎的廚子憨厚一笑道：“掌櫃的，我們這也是剛停下，正準備把中午要做的菜拿出來洗了。”
葉懷瀾挑眉微微一笑對謝掌櫃驚訝道：“您這裏沒有專門負責洗菜和切菜的切墩嗎？怎們還要師傅們自己切菜？”
她話音一落，幾個廚子俱是麵色驚訝的看著她，好像她說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謝掌櫃覺得葉懷瀾說這話是在煽動幾個廚子對酒樓的不滿之心。
現在酒樓的生意正是非常時刻，他心裏正氣不順，葉懷瀾還來煽動人心。
他黑著臉微微微一笑道：“葉公子說哪裏話，我們酒樓不像大戶人家的後廚盡是些偷奸耍滑的。廚子們切菜切得粗細厚薄均勻，這樣做出來的菜才入味均勻好吃，叫那打雜的來切肯定是做不好的。”
葉懷瀾也知道古代確實應該沒有現代分工那麽明細，她一副很是讚同的樣子深深點了點頭笑道：“還是謝掌櫃專業，確實是這個理兒。”
她轉頭對跟在最後麵的那個托著豆芽的小二道：“煩請小兒哥把如意菜端過來吧，我讓我夫人教教這幾位師傅如何做這如意菜。”
話落她笑得很是真誠道：“我這如意菜不需要切，做起來非常方便，謝掌櫃待會一看便知。”
謝掌櫃麵色微微好看道：“那就麻煩葉公子，請尊夫人趕快教他們吧。”
葉懷瀾對青蓮眨眨眼點了點頭，青蓮便挽起袖子上前到了廚房案間。
她從案上拿了個木盆，到小二托著的大秤盤那裏三兩下把秤盤上的豆芽都裝到了木盆裏。
稱的時候沒覺得，這會弄散了鬆鬆的，滿滿的一大盆。
謝掌櫃看著這十文錢買來的一盆菜，臉上的笑容好看了一點。
那個胖乎乎的廚子殷勤的上前給青蓮打下手，從水缸裏舀了幾大瓢水到另一個大木盆裏，幫著青蓮把豆芽給洗了。
他笑著對青蓮道：“這位夫人竟然願意把私藏的手藝教給我們，真是大方，我這先謝謝您呐。”
青蓮後退半步，很是禮節性的微微點頭輕聲道：“師傅客氣了。”
話落便徑直上前到灶前忙活起來。
舀水到鍋裏，燒柴，水沸騰，燙豆芽，切蔥薑蒜挖豬油放到盆底，撈豆芽，放鹽醬油醋花椒.……
青蓮動作連貫一氣嗬成，整個過程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十分鍾。
她把拌好的菜放在案板上，對眾人笑道：“如意菜做好了，你們可以來嚐嚐。”
那幾個在旁邊擺出架勢準備好好觀摩的廚子們目瞪口呆：這也太簡單了吧。
若不是這盆裏的菜飄出來的肉油香和蔥薑蒜花椒的香味，還裹著一股蔬菜的清香，他們都要懷疑青蓮是在哄騙他們了。
幾個廚子並沒有立馬上前去嚐，而是轉眼看向謝掌櫃，目光裏均是征詢他的意見。
謝掌櫃的臉此時已經黑得有些像鍋底了。
他臉上麵皮幾乎在抖動，太陽穴那裏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他陰沉沉的盯著葉懷瀾幾乎是咬著牙道：“葉公子不覺得您這分明就是訛詐嗎？既然隻需要在滾水裏燙一燙再用調料拌勻就行，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根本不需要讓尊夫人特意下廚房來教吧？”
葉懷瀾臉上的笑容霎那頓住，她微微昂頭挑眉，聲音裏滿是驚訝的疑惑道：“謝掌櫃的意思是，本公子應該直接一句話把這做法告訴您，分文不取？”
謝掌櫃依舊隻是盯著葉懷瀾沒說話，但眼裏的意思很明確。
葉懷瀾“哈哈”一笑，轉頭一副請教的口氣對那幾個廚子道：“幾位師傅都是這一行的專家，還請你們來說說，這做菜之法是不是再簡單，它也是別人家私藏的秘密，輕易不會告訴別人？”
那兩個年輕點的廚子看了看謝掌櫃的臉色，仍是斜著眼睛不搭話。
那胖乎乎的廚子許是見氣氛有些尷尬，他“嗬嗬”一笑道：“這位葉公子說得不錯。咱們做的菜就算再簡單容易，可若是別人不知道竅門不知道關鍵之處，他們也會覺得非常難，而且做出來的不好吃。”
葉懷瀾目露欣賞，笑著對他點點頭。
又轉頭對謝掌櫃笑道：“謝掌櫃的，您看這如意菜擺上案有一會了，這會該是正好入口嚐味之時，我建議您先嚐嚐看再說，您覺得呢？”
謝掌櫃在方才胖廚子說話時麵色便開始微微好轉，此時也不好再繼續擺臉色。
便上前拿了筷子夾了一筷子豆芽嚐了嚐。
一口下去之後，他臉色好了很多，對幾個廚子道：“你們也拿筷子來嚐一嚐，看看能不能做出這個口感和味道來。”
幾個廚子早就想嚐了，此時謝掌櫃一開口他們便也沒了顧忌，趕緊抓起筷子往盆子裏夾了一大筷子豆芽各自塞進嘴裏。
三個廚子嚼了幾口後微微對視一眼，互相笑著點點頭。
那個胖廚子對青蓮一臉恭維的笑道：“這位夫人真是好手藝，把這個如意菜做得又脆又嫩，味道也拿捏的恰到好處，很是好吃。”
青蓮早在把豆芽放到案上後便回了葉懷瀾身邊站著。
此時隻客氣禮貌的點頭道：“多謝抬舉。”
青石從方才就看胖廚子不對勁了，公子都說了青蓮是他媳婦了，這胖子還一直找青蓮搭話，簡直不把公子放在眼裏。
他微微上前站在青蓮麵前，擋住了胖廚子看向青蓮的目光，嘴裏還對青蓮道：“夫人，您看要不您先出去吧，這做菜怎麽做也教了，剩下的讓公子和小人跟謝掌櫃的談就行了。”
青蓮抬眼看向葉懷瀾，葉懷瀾對她微微點頭笑道：“青石說得也是，你先出去吧，剩下的咱們男人來談就行了。”
青蓮便對葉懷瀾輕輕一福禮轉身出去了。
葉懷瀾見青石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便笑著對謝掌櫃道：“謝掌櫃的您看，這如意菜做法簡單口感好味道棒，您這三個大廚都說不錯，現在您還覺得我收您十兩銀子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