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各自心懷鬼胎
“哦？”謝掌櫃聲音微冷，臉色陰沉道：“不知葉公子此話是什麽意思？”
葉懷瀾微微一笑道：“謝掌櫃方才給的銅板是買菜的錢，若是要我夫人教貴酒樓的大廚們做菜，是不是應該另給酬勞？謝掌櫃您是做飯菜生意的，您應該知道您酒樓的廚子們都是有自己的拿手菜，一般人輕易不能學了去。”
她說著微微挑眉，用一副商量的口氣對謝掌櫃笑道：“換句話說，做菜的方法和技藝是廚子們安身立命的東西，非常珍貴。現在您要我夫人教您樓裏的廚子做如意菜的方法，這做菜的方法既然是能用來安身立命的珍貴之物，咱們可不是得重新算算賬？”
“嗬嗬，”謝掌櫃微微眯眼冷冷一笑道：“葉公子可是打量著我買了你這不知名的如意菜，就不得不請尊夫人教我的廚子怎麽做這菜，想借此獅子大開口訛我一筆銀錢？”
葉懷瀾“哈哈”大笑道：“謝掌櫃未免也太小看本公子了吧？本公子不過就事論事，若是我準備獅子大開口，您也可以不請我夫人教做這菜，不過虧損十個買菜的銅錢而已，是吧？”
青石眼看謝掌櫃和葉懷瀾兩人之間的氣勢有些劍拔弩張，忙上前朝謝掌櫃微微一抱拳，“嗬嗬”賠笑道：“謝掌櫃的，我家公子為人最是大方厚道，怎麽會想要訛您的錢呢？您看方才稱豆芽時那秤杆平的，我家公子還讓添上一把不是麽？”
鈴鐺最見不得葉懷瀾被人詆毀，這會也紅辣椒似的昂頭傲然道：“就是，我家公子若是想獅子大開口訛您，他大可先說個天花亂墜讓您把這一車如意菜都便宜買去，到時候您對著這一大堆如意菜不會做，我們再用做如意菜的法子好好訛您一大筆銀子不是更有賺頭嗎？”
謝掌櫃冷冷的看了兩眼青石和鈴鐺，陰沉的麵色這才慢慢從臉上收起。
他露出一個標準的生意人的假笑，朝葉懷瀾微微一抱拳“哈哈”笑道：“葉公子您手下這兩個人還真是忠心護主，謝某不過跟葉公子開個玩笑，您看把他們急得不待您說話就快跳起來了。”
這話既巧妙地把方才劍拔弩張的氣勢化解了，又暗指青石和鈴鐺不懂規矩。
葉懷瀾眨眨眼如春風般笑道：“謝掌櫃說得沒錯，我身邊這幾個小孩和女人都是命苦的，所以我待他們寬厚大方，就像我自己的家人一樣。他們也知恩圖報，特別維護我這個主子，見我被人誤會比我還要著急，哈哈。待會回去我得好好賞他們一賞。”
謝掌櫃嘴角微抽，心裏暗道這人是真傻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還是假裝不懂。
不過他也懶得跟他多說，眼下趕緊做菜要緊。
他便笑著對葉懷瀾道：“葉公子說的是，該賞。您看，這菜我已經買了，您夫人教做菜的賬該怎麽算比較合理？”
葉懷瀾知道先出價的人是處於不利位置的，於是一副麵如春風的笑容道：“謝掌櫃這飄香樓想來以往也有過這個先例，不知以往是怎麽出價的呢？”
謝掌櫃微微一笑道：“以往嘛，大菜的菜譜加教會是三十兩銀子，小菜的菜譜加教會是二十兩銀子。公子這個如意菜應算是小菜，您看二十兩如何？”
葉懷瀾微微垂眸，兩隻眼睛裏的精光閃了閃後，抬頭笑道：“不瞞掌櫃的，我這如意菜沒有菜譜，不過我夫人包管教會，您看就二十兩如何？”
謝掌櫃麵色不由微微沉了沉：有菜譜可以照著菜譜多做幾次摸索著就出來了，換句話說，最值錢的就是菜譜。
現在這葉公子不給菜譜，隻讓教，明擺著就是不給真正有用的東西，還要一樣的價錢！
更何況，沒有菜譜，那位夫人就會長時間待在他酒樓的廚房裏，到時候反倒讓她把他酒樓的菜式學了去就不劃算了！
他麵色為難的對葉懷瀾笑道：“葉公子，不是謝某人小氣摳門，隻是這菜譜向來是最重要的，您夫人也不能一直待在酒樓裏教我的廚子做菜呀。”
葉懷瀾把謝掌櫃的神色看在眼裏，哪裏看不出他的顧忌。
她兩隻眼睛轉了轉，微微挑眉對笑道：“謝掌櫃您說的也挺在理，不過我這如意菜做起來非常簡單，您的廚子是專門做菜的，應該看兩三遍就會了。待我夫人教了後，他自己再多做幾次也就會了。”
葉懷瀾本來就沒想要謝掌櫃二十兩，隻是仍舊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一攤手傷心道：“不過我們確實沒有菜譜，這教做菜就隻收您十兩銀子便罷了。謝掌櫃您看如何？”
二十兩一下少去一半隻要十兩，葉懷瀾這價降得太幹脆了。
這讓謝掌櫃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如果再談一下，說不定八兩五兩也行。
他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朝葉懷瀾一抱拳正要說話。
葉懷瀾先一步開口，她笑著玩味道：“謝掌櫃，我是個爽快人，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十兩是我給的最低還價。您若是覺得不成，那咱們就不談了，剛才賣給你的如意菜我也拿回來，您的十文錢也還給您。”
謝掌櫃臉上的笑刹那頓珠，嗓子裏的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憋得他難受，咽了好幾下才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他心裏有些不爽，真不想買這如意菜了。
不過一想到先前下頭人報上來的消息，最終還是把這不爽先放在了一邊。
他臉上真心的笑容慢慢收起，然後換上一副生意人的假笑“哈哈”一聲道：“葉公子說笑了，咱們方才的買賣已成，一大早的哪有再還回來的理兒，不吉利。那就依葉公子所言，教做菜就十兩銀子吧。”
話落他微微彎腰，一邊伸手把葉懷瀾往門裏讓，嘴裏一邊道：“葉公子和尊夫人裏麵請。”
葉懷瀾伸出手擋住謝掌櫃把他們往裏讓的那隻手，對他“嗬嗬”一笑道：“謝掌櫃不必著急。咱們做買賣的向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我這教做菜沒菜譜，沒有可以交的貨。您看要不您先付我夫人一半的定金，剩下那半等您廚子學會了再付如何？”
她麵上笑得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心裏算盤打得劈啪響：若是謝掌櫃到時候看到這拌豆芽一下就學會了，會賴賬也未莫可知。
畢竟這飄香樓能在青山縣一家獨大，背後得勢力也不會小。
且看謝掌櫃不是個厚道人，到時候萬一賴賬，她這個沒權沒勢的落魄公主也隻能幹瞪眼。
謝掌櫃聽著葉懷瀾的提議，垂下額頭微微沉吟了一聲，片刻後抬頭笑道：“葉公子說得很是有理，謝某焉有不從？”
心裏卻想著：待會他悄悄跟廚子打個招呼，若是這菜做起來容易，到時候就說沒學會，剩下那五兩銀子就賴掉不給。
這葉公子以前從沒在縣裏的權貴圈裏出現過，更何況帶著娘子拋頭露麵來賣菜，想來家裏並不富裕沒什麽背景，他們飄香樓不怕得罪他。
他思量好後，便“哈哈”一笑，很是爽快的掏出五兩銀子遞給了葉懷瀾，又把葉懷瀾他們朝裏讓，嘴裏“嗬嗬”笑道：“公子和尊夫人裏麵請，請。”
葉懷瀾微微挑眉，轉身對鈴鐺和青石青雲青桂吩咐道：“青石你隨我和夫人進去，鈴鐺你和青雲青桂在外麵等著，我們很快便出來。”
邊說手上邊給鈴鐺比了個手勢。
鈴鐺眨眨眼，聲音輕快的對葉懷瀾笑道：“公子請放心，我們一定守著車子在外麵好好等著。”
葉懷瀾含笑點點頭，轉身饒有興致的對謝掌櫃笑道：“還請謝掌櫃前麵帶路。”
謝掌櫃一臉笑容燦爛道：“還請幾位隨我來。”話落轉身開門前麵帶路。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的人均是笑容滿麵，一副算計了對方自己得了好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