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徹查「真相」(14)
四人又走了約莫一箭之地,看到一個圍牆高廣的大院,門口站著七八個青衣小廝,個個眉目清秀,衣著新亮。院門高大軒敞,都大開著,門前八個大紅燈籠照得遠近亮如白晝。喜慶之聲從里往外傳出,也許就是在唱《文姬歸漢》的熱鬧場面。
淳于沔帶頭走在前面,視門口這幾個看門小廝為無物,徑直就要往大門裡邁進去。
突然,站在最靠中央的一個小廝一隻手臂橫在了淳于沔的身前。
「幹什麼?不是可以吃流水席嗎?」淳于沔乜斜了那個小廝一眼,左手輕輕一碰,就把那隻攔著的手盪開了。
「流水席?奧,對,是可以吃。不過你們不夠格。」那個小廝又把手橫了起來,「衣衫不整者,邋裡邋遢者,是不能進入的。」
「哈哈,不是來者不拒嗎?來者都是客,必有喜慶來。你沒有聽說過嗎?」謝靈走上前,伸手又把那個小廝的手撇開了。
「還想動手?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莊院?這可是黃府。」那小廝說道,「你們要吃也可以,但不能進入院內吃,可以到那邊去吃。來,小柳,帶他們到收容廳去吃。」
「是。」然後這個小柳面無表情地對淳于沔四個人說,「跟我到這邊來。」
淳于沔還想說什麼,卻被謝靈止住了。
小柳帶著淳于沔等人從圍牆邊一直走了大約一百多步,來到牆邊的一個雖然低矮卻很大的一個破爛茅屋前,說道:「到了,請自己進去吧。」
這個破爛的茅屋前也有十多個青衣小廝看著,其中一個伸手打開們說道:「幾位進去吧!」
淳于沔他們走了進去,門就立刻咣當關上了。
他們發現裡面有一盞暈黃的油燈,裡面模模糊糊的,好像地上還躺著有三四十個人,都是衣衫襤褸的。
「大騙子,偽善。」淳于沔破口罵了一聲,轉過頭對謝靈說:「你剛才幹嗎勸我不要發作?」
「師姐,我們順從他們,不是可以看出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嗎?摸清楚了那個姓黃的底細,那我們不是可以更加好教訓他?」謝靈回答道。
袁異客說道:「以我的性子,我早就在他們大門口開打了。不過師兄說的很有道理。難道他們還能把我們幾個怎麼樣?」
他們說話不久,就聽得門響,一個小廝提進來一個大籃子,裡面有小桶飯、一小桶菜和四副碗筷。
一個小師弟把碗筷分給淳于沔和謝靈等人,謝靈端出那小桶菜,一下就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原來這桶菜都是別人吃剩的殘羹冷炙!
而地上那些人也一下被驚醒了,都驚慌地看著謝靈他們,可是誰也沒有發聲。
「嘎吱」門又被打開了,一個藍衣小廝進來了,說道:「叫花子還嫌飯餿?你以為你們是上等的命?」
「我們還真嫌飯餿了。」淳于沔仰著頭,說道,「你們還能怎地?」
「那就給你們來點硬貨。」幾個小廝衝進來,手裡拿著木棒,對著謝靈他們劈打下來。
不等謝靈動手,身邊的一個小師弟抬起左手一擋,那幾根木棒紛紛斷裂,幾乎同時這個小師弟的右手也揮動了一下,早就隨著幾道清脆的響聲,走在前面的五個小廝臉上都留下了通紅的掌印。
小廝們暈頭轉腦的,捂著臉,幾乎跌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何時已被對手打到。
先前進來的那個藍衣小廝說了一句:「水冷!」那些小廝都一起退了出去,大門也隨即重重關上了。
袁異客也想追出去,可是見謝靈沒有動,就也停了下來。
謝靈走過去,彎下腰,對躺在地上的人說:「各位在此受苦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們都沒有作聲,謝靈逐個去查看了一下,才發現他們多是年青人,有些獃滯,多問徒勞。
幾個人正打算下一步的行動,門又開了,藍衣小廝垂首拱立,恭敬賠禮道:「小的眼瞎,有眼不視金鑲玉。還是請各位到雅間就餐,可好?」
「衝撞了我們倒不緊要。躺在地上這些人,倒是為何?」謝靈問道。
「公子,這些人是從外地過來的要飯的,只是他們剛來的時候像你們一樣都好好的,可是才過一天,他們就好像中邪了,我想他們是得了瘟疫,我們黃先生說是瘋人症。黃先生已經給他們餵過葯了,說是過幾天就好轉好。」藍衣小廝說。
「那為何要將我們和他們關在一起?」淳于沔問道,「是想我們也傳染瘋人症?」
藍衣小廝連連擺手道:「各位貴客誤會了,是我們以為你們和他們是一起的,認為你們也得了瘋人症,怕你們不久也會發作,就將你們也關在此間,以防傳染他人;同時也隨時可以等待我們黃先生救治。」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謝靈還是心裡有些疑惑,就說道:「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多怪罪你,但是你們這樣做對我們很無禮,要是我們這些沒有病的讓你們這樣一弄反而染上了病,那不是害了我們?」
「是,是,是……是我們處事不周。」藍衣小廝說道,「所以我看到各位的身手,就知道各位不同凡響,和躺在地上的這些人絕不是一路來的。」
「好像我們一路前來並沒聽說什麼瘋人症呀?」袁異客說了一聲。
藍衣小廝這個時候才正眼瞅了一下袁異客,才從邋遢中看到了他的怪異長相,心裡一凜,說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哪個地方暴發瘋人症,只是後來這些人到這裡發作了這病,才覺得有這病傳播了。幾位仙客還是跟我到府內去用餐吧。」
淳于沔等人又跟在藍衣小廝身後來到了大院正門,那幾個青衣小廝也都拱手彎腰,做迎接模樣。
淳于沔等人正眼都沒有瞧他們就故意趾高氣揚走進去了。剛到門口,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面貌秀氣的年輕人彎腰站在旁邊,一身淡紅色衣裝,看樣子是個管家,說:「請貴客拿出所住酒店牌號。」
淳于沔和謝靈掏出兩張牌號遞了過去,那個管家接過牌子,對裡面大喊一聲:「來自『仙醉居』貴客四人,請上座。」
四人這才看清裡面真的好大,感覺得到整個院子方圓會有十畝以上,裡面房間林立,通道交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樂聲震天,後院裡面唱戲的聲音非常真切,而且喝彩的熱浪此起彼伏。
四人還想張望,早被一個青衣少女攔住。這個青衣少女雙鬟高挽,是個丫鬟。她連忙施禮,說道:「我家主人說四位貴客定是不同一般,只是此刻風塵僕僕,污漬遮容,是不是可以到側廂房沐浴更衣,以期更好地享用佳肴美酒?」
謝靈剛要說話,可是淳于沔話早已出口:「承蒙你家主人關照,只是我等的確是沿路乞命之人,凡人幾個,哪有時間和心情去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儀錶。現在肚子飢餓得要緊,也不講什麼虛禮了,讓我們吃飽喝足就是救了我等的性命了。」
「既然這樣,幾位且隨我來。」那丫鬟就帶著四人沿著左耳房走去,走了大約十多步,就和四五個人擦肩而過。他們剛好繞過一個房角,突然,迎面一個醉醺醺的人腳下一個趔趄,一頭朝淳于沔重重撞來。謝靈眼光銳利,一個快閃步,早已切在兩人之間,稍一轉身,正用右手臂擋住了醉漢的頭顱。那力道好大,謝靈感到手臂微微發痛,本可以把那個人的頭顱頂回去的,但謝靈瞬間卻假裝一下被撞得難以支撐,左手順勢扶住房柱才沒有跌倒。
那人恰好也順勢倚在謝靈身上,也沒有倒下。
「你怎麼走路的?」淳于沔不滿地說了兩句。
那人一跌,反而清醒了,充滿歉意地低著頭,連連道歉:「主人熱情,酒好菜美,小可貪杯,莽撞各位了,羞死了,羞死了!」就匆匆走開了。
淳于沔看他那個難以言傳的神態和差點跌倒的樣子,不禁想噗哧笑出聲來。可是她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想到了安洪,心裡又是愁雲密布的。
謝靈心裡感到有點奇怪,這個人好像是故意來撞淳于沔的,但又好像是走得急匆匆的,喝的這麼醉,那麼急匆匆,卻是不解。
三轉五轉,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個耳房,進入耳房,實在感到吃驚:這雖是耳房,卻也挺大,估計有四丈見方,擺有十多張八仙座,正有一桌人還在用飯。
這黃先生實在是富可敵國。
丫鬟招呼他們四個坐定,就有下人端上酒食。四人開吃起來,袁異客和謝靈兩個人不斷輕碰杯沿,很是喝了幾杯。兩個小師弟特別拘謹,只是默默吃飯;淳于沔倒是心中有事,沒有多說話。
這時,一個下人端上一盤魚翅,謝靈看師姐心情沉悶,想調節一下氣氛,就說道:「師姐,你最愛吃的魚翅來了,如果你還是悶悶不樂,那就便宜我和三位師弟了。」
淳于沔猛然抬起頭,以竭力想將一切不快之事拋諸腦後的樣子說道:「一醉解千愁,有魚翅吃,誰還想什麼煩心事?」
謝靈就起身要接過從身邊經過的下人的魚翅,可是下人並沒有停留,而是徑直走向先前在吃的那一桌客人,把那盤誘人的魚翅端給了他們。
袁異客一下跳過去,伸手端過那盤魚翅拋了過來,淳于沔只伸出了一個手指頭就輕輕地將那盤魚翅穩穩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中央。
而袁異客也一個回跳也美妙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桌的客人一時回頭看著他們四人,怒目圓睜。
那個下人急急走過來,要來端那盤魚翅,可是淳于沔早就夾了兩口吃了起來,謝靈也吃了一片,說道:「甜滑爽口,真是人間美味。」
下人說:「對不起,四位客人,這不是你們的菜。」
袁異客說:「沒有關係,我們先吃一點,我們肚子餓了。請各位多擔待。等下我們那份魚翅給他們吃就是了。」
下人說道:「貴客,你們的菜已經上齊了,這道菜不是為你們準備的。你們只是普通客人,而這道菜卻是最難捕到的劍齒鯊魚的魚翅,不是每個客人都能吃得到的。」
「客人還分三六九等?這不是天下同愛,四海兄弟嗎?偽善!」淳于沔說道,一把把桌子掀翻了,杯盤菜碟摔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