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22丨0.12丨家
對於男人這種嫉妒吃醋的語氣,秋奈是再熟悉不過了,她笑吟吟地走上前來,剛要說什麼,眼睛觸及他擎著葉子的手指猛地縮了一下。
察覺到她的視線,酒吞童子居然飛快地將手往袖子里縮了縮。
秋奈慢悠悠地笑道:「你有什麼不能讓我看的?」
可他竟然一反常態扭捏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輕聲道:「有什麼好看的!本大爺有什麼地方是你沒有看過的。」
「有啊……」她伸出手,見他又要躲,便哼笑一聲道:「你再躲一下試試看?」
他慢了一步便被秋奈勾住了下巴,而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則被秋奈一把握住了。
酒吞童子手一抖,不小心將葉子傾斜下來,被葉面上集聚的雨水澆了一頭。
「你做什麼!快放開!」他一臉不樂意,故作兇狠。
秋奈卻笑眯眯地踮起腳尖吻了一口他露出凶光的雙眼,「你要瞞住我可還多修鍊幾年呢,當你故意引我去看你的右手的時候,左手臂上的肌肉為什麼要繃緊呢?除非……」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酒吞童子卻固執的很,用了力氣不讓她抽出自己的手。
「你呀,怎麼就這麼倔呢?尤其還是在我生你氣的情況下。」
他撇過了頭,嘴唇顫了顫,硬邦邦道:「沒什麼好看的,你可真無聊,本大爺可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
趁他正說話的時候,秋奈雙手纏著他的脖頸,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猴子爬樹似的,抱著他往上磨蹭,想要越過他的肩膀去看。
結果,她是看到了,也讓酒吞童子越發火大了。
「你要是再不下來,本大爺就就地辦了你。」
「你的手是怎麼弄的?」
他的指尖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液不斷地滴下,落入地面上的積水,又被砸下的雨點濺起,不一會兒那一小攤積水便也被他的血染紅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秋奈從他身上滑了下來,他的眼神立刻就變了,「要做就做全套,撩撥了本大爺又拍拍屁股走人,也只有你能做的出來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秋奈輕輕點了點他的眉心,又伸手撩了一下他拿著葉子的右袖,果然這隻手要比左手的傷勢要輕上許多,只斷了兩根指甲,而不像另外一隻手一樣指甲卻被連根拔掉了。
「你難道還不肯說實話?」
她將酒吞童子的雙手捧起,面露心疼,往上面輕輕吹了幾口氣,「好疼的樣子……」
即便受傷的流血的都是他,可她的樣子要看上去更疼。酒吞低眉順眼地站在她的面前,安靜地凝視著她為他而痛的神情,享受這她為他擔憂的心情。
「不疼,」他啞著嗓子微笑,「你吹吹就不疼了。」
秋奈撩起眼皮,探出舌尖,輕輕舔上他的指尖。
「那這樣呢?」
見他的眼神發愣,秋奈忍不住笑了一下,更加溫柔地吻上了他的指尖,就好像蝴蝶停留在上面。
他幾乎感覺不到了疼痛,非但不疼了,被她親吻過的地方還有些發燙髮癢。
「你喜歡哪一種呢?」秋奈垂下眼,「我很心疼你啊,想要幫你緩解一下疼痛。」
「兩種我都要!」
「貪心鬼。」秋奈的手指在他攤平的手心上緩慢勾畫,這一聲甜甜的罵,簡直讓他像是飲了蜜一般,他是大妖怪,是鬼王,倒還是第一次被人罵作貪心鬼,不過……在她的面前做個貪心鬼也不錯啊。
酒吞彎起眉眼挨近了她,揚著嘴角蹭了蹭她的臉頰,聲音簡直比最醇厚的酒還要醉人——
「那你可有福了,我只是你一個人的貪心鬼啊。」
「咦——」她故意發出不信的聲音,「那個被你搶上山的女公子呢?」
「哪個女公子?」酒吞仍舊一臉懵。
這下子,秋奈是相信他真的毫不知情了,便故意嘟著嘴不滿道:「都知道你將中納言家的女公子搶到你的宮殿里去了,我們這一行就是為了救那位女公子的,哼,莫非你捨不得她?真像傳言一樣要與她成親?」
若真的有傳言,傳言酒吞童子吃了女公子也不可能是跟她成親啊,藤原秋奈只是故意激他,他卻也因為太在意秋奈,根本來不及細想,腦袋裡繃緊了一根線,生怕秋奈又生氣地要與他分開,便怒氣沖沖道:「呸!她是什麼東西,本大爺的宮殿也是她能住的?哼,給本大爺吃我還擔心壞了肚子呢,我那宮殿是用來給你……」
他漲紅了臉。
秋奈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被雨水淋得濕噠噠的腹肌,那樣冰又那樣熱,肌膚柔軟肌肉卻又如此剛硬。
「嗯?你說呀,我剛剛可沒聽清呢。」
她的手指不安分地數著他有幾塊腹肌,數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肌肉一點點繃緊,咬著牙兇狠道:「秋奈!」
「嗯?我要生氣了嘍。」
酒吞童子狼狽地撇過了頭,一縷火一樣的頭髮黏在他的脖頸上,他低聲道:「我真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能是茨木乾的,等我揍他一頓就好了。」
「哦,那座宮殿……」
他緊緊抿住嘴,耳尖更紅了,「你的……」
「什麼啊?」
「我說都是你的!」他突然一陣大喊,又愛又恨地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用牙齒研磨著,小心翼翼地不傷害到她,嘴裡含糊道:「連我也是。」
秋奈摸著他濕漉漉的頭髮,剝掉了他的髮帶,語氣飄忽道:「我才不信呢,你們男妖怪慣來會用花言巧語騙女人,將女人騙進自己的窩裡之後直接吃掉呢。」
酒吞身體一僵,她說的也沒錯了,如果說那座為她打造的宮殿是他們兩個的窩……他想要對她做的也能算的上是另外一種吃了。
不過……
「我可從未偏過你,那你呢?」他語氣里的酸味簡直都飄到三里遠了。
秋奈才不會在這件事上跟他糾纏不清呢,她避開他的問題直言道:「你是覺得我背叛了你嗎?」
酒吞哼哼了兩聲,其意義自然不言而喻了。
「可是……我們兩個有關係嗎?難道不就是太夫和客人的關係嗎?而且,因為之前我太過氣憤,已經跟你了斷了關係,你說……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呢?」
她的話語如利箭一般,直接戳進了他的心裡,將他的心剖成了兩半,酒吞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指尖的鮮血滲進了她的衣服中,可他居然還沒忘將那片葉子施了妖法擋在秋奈的頭頂上,而他自己則被雨水擊打著,火紅色的頭髮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
他那雙妖冶的眼眸瞪成了豎瞳,裡面翻滾著愛恨交織的*,以及絲絲縷縷的不忍,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惡狠狠道:「你再說一遍。」
秋奈靜靜地欣賞著他在雨中披頭散髮,全身濕漉漉的,雖然怒氣衝冠卻看上去更加生動誘人的模樣,淺笑了起來。
「哎?你真的吃醋了呢。」
她輕飄飄的語氣更加激怒了他,他的手指按得更用力了,秋奈低頭掃了他的手指一眼,像是用刀子割肉一般,用話語割著他的心——
「你難道還要弄傷我?或者……真的吃了我?」
他的手指劇烈一抖,明明是個妖力充沛的大妖怪,卻幾乎握不住了他手底下單薄的肩膀。
「我……」
「酒吞……」她抬起頭,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里也在下著雨,「我好痛啊……」
他驟然鬆了手,就像是別人狠狠揍了一拳,整個人都委頓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他眼神亂瞟,似乎要想辦法止住她的淚水,可他的腦子裡幾乎被她的淚水泡脹了,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他的視線無意間掃過自己的雙手,便立刻舉了起來,發狠道:「你看!我將我的指甲都拔掉了,不會再傷到你了。」
——所以,你不要再哭了。
誰料,她一眨眼,那眼淚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墜落下來。
「你怎麼了,別哭了,再哭我就去殺人毀城了啊!」
他無措地想要去蹭她的淚水,卻發現手指尖都是血,只得用掌心貼著她的眼皮,像朝顏花捧住露水一樣,珍惜地接著她的眼淚。
「秋奈……」他的聲音失落,隱隱透著一股痛苦,「都是我的錯。」
承認兩人根本就沒有關係這件事,讓他的心要炸開了。
「傻瓜。」
當他垂下頭的時候,秋奈突然嬌聲罵了他一句,他猛地抬起了頭,就見秋奈眼睛濕漉漉紅通通地盯著他,臉上的神情滿是憂傷,「我明明是在為你痛苦。」
她溫柔的手掌包裹住了他傷痕纍纍的指尖,憐惜地凝視著,「你可真傻。」
也許他是病了,被人類傳染上了一種名為相思的病,如若不然,他為何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她手裡的提線木偶,因為她的一句話歡喜,一句話痛苦。
「難道沒有辦法治好嗎?你可是妖怪啊。」
「我是妖怪不照樣也拿你沒有辦法。」他的視線落在秋奈的手腕處,突然道:「我送你的葫蘆呢?」
「啊……那麼大拿起來多不方便啊。」
酒吞童子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雨水從他的臉頰邊滑過,他一手作梳狀,隨意地將頭髮梳攏到腦後,勾唇一笑,「不需要你拿,它可是會自己跟著你的。」
秋奈面上不顯,心裡卻「咯噔」一下。
就見酒吞童子對著她身後大喊一聲,「還不給我滾過來。」
「噗通」一聲,一個怪模怪樣的酒葫蘆便憑空出現掉落在地上,那個酒葫蘆上的嘴一張一合不斷辯解著:「大王啊,不怪我啊,我可是都跟您通報了的,她紅杏出牆可跟我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
呵呵……
果然因為對世界不熟的緣故,居然被抓到了。
藤原秋奈遭遇到了大危機。
偏偏禍不單行,茨木童子突然從幻境縫隙里鑽了出來,還未抬頭看清現在的處境,便先憂心忡忡問:「喂!秋奈你沒事吧!」
然而,等他一抬頭,看到正對他怒目而視的酒吞童子便徹底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