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拔弩張 第十三節
烏丸鐵騎的速度越來越快,急驟的馬蹄聲逐漸形成巨大的轟鳴聲從戰場兩端響起,洶湧澎湃的騎兵大軍就象決堤的洪水一般怒吼著,咆哮著,一瀉如注,氣勢磅礴,整個戰場都隨著地面的劇烈抖動而震顫起來。
漢軍鐵騎沒有動,他們以錐形密集列陣,就象兩隻雄獅一般,安靜地俯卧在漢軍陣地的左右兩翼,眼裡儘是不屑之色。烏丸鐵騎在他們的眼裡好象已經不是鋒利的武器,而是一隻垂死掙扎的牲畜。
烏丸鐵騎轉瞬即至,雙方相距一百步,烏丸人手裡的長箭呼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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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的鮮於輔手撫三綹長須,望著逐漸接近的烏丸人,眼裡閃過一絲憤怒和仇恨。
「命令戰車營發起攻擊。」
令旗揮舞,號角長鳴,兩翼鐵器的錐頭突然一分為二,騎兵士卒撥轉馬頭,向左右兩側狂奔而去。隨著鐵騎中分,埋伏於鐵騎陣中的戰車營突然橫空出世。一輛輛連弩車交錯列陣,就象一隻只待人慾噬的嗜血猛獸,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
烏丸人更加興奮了,他們認為漢人鐵騎不敢迎戰,所以擺下這麼個巨大的車陣來阻擋自己的進攻。
小帥仰滇高聲狂叫:「吹號,吹號,告訴大王前面有車陣,叫他向兩翼攻擊,快……」
號角兵剛剛舉起號角就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在對面的車陣里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厲嘯,數不清的弩箭以夷非所思的速度沖向了天空,射向了自己。
眨眼間的功夫,弩箭就飛越了八十步的距離,筆直地鑽進了飛奔的烏丸鐵騎軍。鐵騎就象一個巨人被人攔腰擊中一樣,猛地一彎腰,接著仰天慘嚎,轟然倒下。
號角兵只聽到了「嗡……」的一聲響,接著就看見一匹匹飛奔的戰馬突然失去控制凌空飛了起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馬背上的鐵騎士兵整批整批地中箭死去,有的被弩箭洞穿倒飛了起來,有的隨著栽倒的戰馬飛了出去,有的被釘在了馬背上,有的被後面衝上來的戰馬撞上了半空,有的被踩成了肉餅,短短一瞬間,自己前面幾排的騎兵士卒連同他們的戰馬突然就沒了,就象空氣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號角兵目瞪口呆地望著,雙耳充塞了的戰馬轟鳴聲,弩箭破空的厲嘯聲,死亡前的凄厲嚎叫聲,人畜被踐踏的骨肉碎裂聲,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他連恐懼都忘了。
正在自己身邊縱馬狂奔的小帥仰滇突然戰馬仆到,整個人隨之就飛上了天空,仰滇在空中無助地叫著喊著,數不清的弩箭霎時就把他被射成了馬蜂窩,更多的弩箭洞穿了他的身體,血淋淋地射進了隨後而來的士卒身體里。
一支弩箭「咻……」一聲射進了號角兵的胸膛,把他牢牢地釘在了馬背上。他最後看了一眼湛藍色的天空,感覺到了刺骨的疼痛霎時瀰漫了全身,臨死前,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吹響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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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丸人成片成片的死去,毫無還手之力。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驚人的代價。
奔騰的烏丸鐵騎一時間剎不住衝擊之勢,還在繼續狂奔,雖然報警的號角響徹了戰場,但他們依舊頑強地進攻,前赴後繼地死在了密集的弩箭之下。
張純驚呆了,他看到烏丸人還在不知死活的往車陣衝擊,不禁急得連連跺腳,拚命地揮手喊道:「撤……命令烏丸人撤下來……」
丘力居、烏延和蘇仆延此時都在軍中指揮大軍進攻,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前鋒軍遭到了漢軍弩車的血腥屠殺。漢軍用車陣阻滯自己的攻擊速度,用密集的箭陣殺傷自己的士卒,這很正常,打仗就是這樣。如果碰到這種激戰就撤,還打什麼仗?
他們認為張純簡直就是一個白痴,瞎指揮。雙方還沒有開始接觸,還沒有開始交戰就要撤下去?這種狀態下,怎麼撤?此時撤,已經形成的衝擊陣形必然要混亂,而蓄勢待發的漢軍假如趁機一擁而上,這仗就要打敗了。
「不要理睬他。」丘力居揮手說道,「漢軍有車陣,我們就向車陣兩側進攻。」
「大王,漢軍的箭陣太密集,前鋒軍一定傷亡慘重。」
「撤下去我們的傷亡更慘重。」丘力居沖著自己的小帥大聲叫道,「命令各部,向漢軍車陣兩翼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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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把一千多部弩車分佈在戰場的左右兩翼,目的就是要出其不意痛擊烏丸鐵騎。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烏丸人不但損失慘重,還被迫臨時變陣。
鮮於輔望著左右兩翼的戰場,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命令兩翼騎兵,立即出擊,痛宰烏丸人。」
「命令戰車營,填充弩箭,準備再次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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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騎兵第一次看到弩車的威力,興奮之餘未免也有點心驚膽戰。過去,他們聽祖輩說,大漢國的軍械非常厲害,但他們一直沒有親眼目睹,不知道大漢國最厲害的軍械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在他們的眼裡,度遼營算是大漢國的精銳了,但度遼營就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特殊軍械。有些老匈奴兵在長城關隘見識過這種弩車,但關隘上弩車少,看不出它有多大威力。今天,他們總算見識了,幾百台弩車同時發射,那種驚天動地的威力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如果這些弩車對準的方向是匈奴人,自己是否還有活命的機會?
劉豹一邊想著,一邊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弘。這位北疆的傳奇人物此時手拿長槍,神情肅穆,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對面的烏丸鐵騎,殺氣盎然。兩人的命運從那日李弘發誓開始,就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從來沒有想到命運會這樣神奇。
戰鼓擂響。李弘驀然回首,舉槍狂呼:「呼……嗬……」
黑豹義從同聲響應,吼聲如雷:「呼嗬……呼嗬……」
匈奴士兵霎時熱血上涌,無不用盡全身力氣隨其高呼:「呼嗬……呼嗬……」
「殺……」李弘猛踢黑豹,戰馬一躍而出,「殺上去……」
八千鐵騎緊隨其後,猶如咆哮的風暴,迎著烏丸人席捲而去。
戰場左翼,閻柔、姜舞和聶嘯帶著一萬兩千鐵騎以江河奔瀉之勢一擁而上,勢不可擋。
雙方相撞,頓時開始了血腥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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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車陣中,都尉張郃神色安詳地端坐在戰馬上,抬頭看看呼嘯而來的滿天長箭,笑著對尹思說道:「此戰過後,戰車營當名揚天下。」
尹思瞪大眼睛看著前面戰場上來回衝殺的鐵騎士卒,沒注意聽張郃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張郃笑道:「仲志,你又不是頭一次打仗,緊張什麼?笑笑,笑笑就好了。」
尹思勉強齜了一下嘴,笑得比哭還難看。
「上次我和老伯躲在山頭上,距離戰場有一百多步。」尹思說道,「這次就在戰場中間,我……」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支長箭厲嘯而來,嚇得他匆忙躲到了戰車後面。張郃長槍一挑,長箭橫飛而起,掉到了地上。
「你跑什麼?多打幾仗就好了。」張郃拿槍拍了他一下,說道,「你這麼聰明,可不能死了。這弩車給你改造之後,好用多了,威力大增啊。」
「俊乂兄,我們大概殺死了多少烏丸人?」
張郃想了一下,說道:「總有三四千吧。烏丸人很強橫,不但不逃還攻得更凶了。我們再來一次,我就不信射不死他們。」
戰車營的士卒對四周的廝殺充耳不聞,他們圍著弩車緊張而忙碌地填充弩箭,準備下一輪的射擊。
此時,左翼車陣已經率先填裝好弩箭。忙了半天的張蕭抹抹頭上的汗,大聲對令旗兵叫道:「告訴鮮於大人,弩箭裝填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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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戰車營已經準備妥當了。」宋文小聲提醒道。
鮮於輔指著正在奮力推進的中路突擊大軍,大聲說道:「命令顏大人,收縮陣勢,加速進攻,迅速和左右兩路拉開距離。」
「告訴鮮於大人和華大人,穩步後撤。」
「命令戰車營,快速向中軍靠攏,密集射擊叛軍的左右兩路。」
令旗兵立即連續發出信號,戰鼓也密集地敲響了。
「大人想用鐵騎衝擊叛軍的左右兩路?」宋文問道。
鮮於輔微微頷首,他看看天上逐漸西移的太陽,自言自語道:「已經是下午了,劉大人為什麼還沒有趕到?伯珪的騎兵也應該到了?」
「大人,劉大人也許有什麼事耽擱了。」余鵬說道,「如果他們此時能夠趕到,直接衝擊叛軍的側翼,這一戰我們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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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純看到烏丸人發瘋一般衝上去,和漢軍鐵騎糾纏在一起打得難分難解,不禁暗暗佩服他們的悍勇。自己剛才慌亂之下叫他們撤退,的確犯了兵家大忌,幸好烏丸人沒有聽自己的,他們熟知騎戰,依舊一往無前地攻了上去。
突然,他發現漢軍的左右兩路已經抵擋不住,正在逐步後退,自己的大軍正在步步進逼,左右兩路人馬很快就要合圍了,但他此時卻高興不起來。由於左右兩路攻擊受阻,延誤了合圍的時間,造成中路的情況十分危急,劉始的大軍很快就要被漢軍突破了。雖然兩翼會合,但中路被突破,自己的大軍再也無法對漢軍形成合圍。現在即使烏丸騎兵擊敗了漢軍鐵騎,也無法挽救危局了。
張純立即萌生了退兵之意。仗打到這份上,取勝已經無望,還是保平為好。只要儘早退出戰場,今天就是平手之局。
「命令左路的鮮於平,右路的張勻田強,不要再繼續進攻了,立即脫離漢軍,向中路靠攏,力保中軍不失。」
「告訴劉始,左右兩路大軍立即趕到支援,叫他再堅持一下。」
「叫烏丸人攻得更猛一點,更凶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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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東西兩側廣闊的平原上,雙方的騎兵越殺越凶。士卒們在上官的帶領下,各結戰陣,往來衝殺。披頭散髮的羌人和匈奴人,髡頭光腦殼的烏丸人,個個驍勇善戰,人人奮勇爭先,只殺得血流成河。
劉豹手執長矛左挑右刺,手下根本沒有一合之將,突然,戰馬中箭,一頭栽倒在地,劉豹措手不及,被掀出了十幾步之外。一群烏丸人呼嘯殺來,劉豹的侍從們大驚失色,蜂擁上前。劉豹一躍而起,一邊迎著烏丸人飛步狂奔,一邊拔刀在手。
烏丸人殺到。劉豹夷然不懼,騰空而起,右手刀砍翻敵兵,左手抓住馬鬃,翻身就落到了馬背上。這時數支長矛從左右方向同時刺來。劉豹想都不想,抱著馬脖子就凌空飛了起來。
匈奴人從左邊殺到,李弘帶著幾個黑豹義從也右邊殺到,大家刀槍齊下,長箭飛射,頓時將幾個烏丸人殺了個乾淨。
「謝謝將軍大人……」劉豹落回馬背,大聲叫道。
「你要是死了,匈奴人不就沒有大單于了。」李弘大笑道,「兄弟好高明的馬術……」
突然他發現了什麼,猛然回首狂吼道:「烏延,你給我站住……」
擦肩而過的汗魯王烏延回頭看去,頓時嚇了一跳,那是一張自己最不願意的看到面孔,豹子還是一頭披散的長發,還是那樣殺氣凜冽,一點都沒變。烏延猛踢馬腹,狂奔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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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兩翼的戰車營在張郃和張蕭的指揮下,迅速移動弩車向叛軍左右兩路攻擊大軍衝去。
「俊乂兄,距離叛軍兩百步了。」尹思手指前方殺聲震天的戰場,大聲喊道,「我們可以射擊了。」
「再推五十步。」張郃叫道,「看清了再射,不要誤殺了自己人。」
左翼的張蕭卻不管這些,他已經急不可耐了,「射……密集齊射……」
弩車震顫,弩箭厲嘯。
叛軍士卒猝不及防,他們就象地上的韭菜一樣,被銳利的刀鋒割倒了一茬又一茬,眨眼間躺倒了巨大的一片。叛軍主將張勻也被射成了馬蜂窩,倒在了屍橫遍野的戰場上。
叛軍士兵遭此重擊,立刻便象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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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良接到加速進攻的命令后,立即讓高覽居中指揮,自己帶著衛兵殺到了前陣。
主將不畏生死,身先士卒,一馬當先,這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和名震天下的虎頭顏大人並肩作戰,不僅僅高順和李雲感到榮幸,就連其他士卒也是熱血沸騰,渾身充滿了無窮的氣力。突擊速度猛然加快。
劉始眼看抵擋不住,也親自帶著親衛隊沖了上來。但他很不幸,遇上了顏良。顏良大刀飛舞,無人可擋,三刀下去,立時砍倒了七個人。劉始抽身急退,身邊的親衛也拚死上來救護,但此時誰都擋不住已經殺紅了眼的顏良。顏良瞪著碩大的眼珠子,怒聲咆哮,發力猛攻,他一口氣連砍三人,然後凌空一刀,將劉始剁成了兩截。
中路大軍失去了主將,頓時大亂,士卒們經過了幾個時辰的鏖戰,更是精疲力竭,整個防守轉眼之間崩潰了。
顏良高舉大刀,縱聲狂吼:「兄弟們,殺向中軍,宰掉張純……」
「殺……」漢軍士卒士氣如虹,高聲吶喊著,象出籠的猛虎一般沖向了中軍,沖向了叛軍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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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守中軍的只有三千人,他們在張純的指揮下,早已聚集在大纛之下,密集列陣。
劉始死去,中路大軍崩潰,同時左右兩路大軍也遭到了漢軍重型軍械的攻擊,正在狼狽後撤。敗局已定。
張純慘然一笑,揮手叫道:「命令中軍將士,堅決堵住敵人的攻擊,護住大纛。」
「讓鮮於平和田強儘力阻止士卒逃亡,率部趕回中軍。」
「命令烏丸鐵騎立即回撤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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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於輔看到顏良率部突破叛軍的中路阻擊,高興地舉手歡呼,大聲叫道:「傳令左右兩翼鐵騎,脫離烏丸人,立即攻擊叛軍的左右兩路大軍,擊殺叛軍步卒。」
「命令鮮於大人和華大人,立即向戰車營靠攏,防止烏丸人攻擊戰車營。」
這時宋文接到傳令兵的口信,匆忙跑上木台,興奮地喊道:「大人,劉大人的大軍到了。」
鮮於輔猛然回頭,急切問道:「方向?」
「他們在戰場的西面,正好是敵人的側翼。」宋文激動地說道,「是不是命令劉大人立即率部攻擊敵人的中軍?」
「立即攻擊。」
「叫戰車營做好準備,只要烏丸人追上來,立即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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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劉豹、聶嘯、姜舞各帶人馬邊戰邊退,向戰場中間靠去。
丘力居聽到撤退的號令,猶豫不絕。烏延和蘇仆延卻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跑,今天損失慘重,再打下去,烏丸鐵騎就沒了。
「大王,漢軍人少,損失慘重,已經支撐不住了。」一個殺紅了眼的小帥指著向西退卻的漢軍,怒聲說道,「我們追上去,再殺他一陣,然後直接趕到中軍集結。」
「殺……」丘力居再不猶豫,舉矛前指,縱聲狂呼:「跟我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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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虞的大軍終於趕到了。
一萬步卒以排山倒海之勢殺向了戰場。公孫瓚的騎兵沖在最前面,威風凜凜的白馬義從迎著後撤的烏丸人劈頭蓋臉地殺了過去。烏延和蘇仆延看到公孫瓚的鐵騎突然出現在戰場上,大吃一驚,慌忙帶著士卒向薊城方向打馬狂奔,先行逃命去了。
李弘和劉豹帶領鐵騎追在叛軍後撤的左路大軍後面,肆意砍殺。叛軍的左路士卒魂飛魄散,撒腿就逃。叛軍將領鮮於平帶著幾個親兵四下砍殺逃卒,想阻止士卒的潰逃,但軍心已失,殺更多的逃卒也無濟於事了。不久,他也被逃兵裹挾著開始掉頭逃跑,鮮於平慌不擇路,還沒跑多遠就被地上的屍體絆倒了,接著就被洶湧的人流活活地踩死了。
丘力居率部狂追。聶嘯和姜舞帶著大軍把他引到了戰車營前面。
張蕭看到烏丸人又來了,高興地一把拽下頭上的戰盔,狠狠地砸到地上,「射,給我射……」
烏丸人再次遭到了毀滅性地打擊,幾千人毫無還手之力,就象稻草一樣被狂暴的颶風吹倒了。丘力居魂飛天外,帶著大軍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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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右路大軍在漢軍鐵蹄的踐踏下一鬨而散,而左路大軍的士卒們早就成了逃兵,現在正在平原上亡命狂奔,至於左右兩翼的烏丸鐵騎此時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張純嘆了一口氣,在親兵的護衛下,跳上戰馬,最後看了一眼戰場,打馬而去。
叛軍的大纛轟然倒塌。
「命令各部騎兵,追擊五里后返回。」鮮於輔下完最後一道軍令,然後抬頭看了看天空。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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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和鮮於輔率各部將領拜見劉虞。劉虞喜笑顏開,把他們一一扶起。
「子民,你是鎮北將軍了,無須再行此大禮。」劉虞笑呵呵地說道,「幽州平叛的事,還要多多倚仗將軍啊。」
李弘恭敬地躬身施禮道:「一切都聽大人的吩咐。」
劉虞笑道:「子民,此話差矣。你是鎮北將軍,掌三州兩郡的兵事,平叛的事當然是你說了算。」他指指站在四周的眾將說道,「我手下這些將士,現在都歸你指揮,隨你任意徵調。」
公孫瓚、田楷等幽州軍官聽了之後,臉上的笑容都有點不自然。三年前,他們是李弘的上官,但現在李弘已經做到鎮北將軍,成了他們的上官了。公孫瓚看看老朋友鮮於輔,心裡很感慨。鮮於輔如今已是中郎將,就連過去在無終城看門的老兵田重都是校尉了。如果自己當年留在西涼和李弘並肩奮戰,現在至少也是個中郎將了。軍功,沒有軍功就是有後台有錢也買不到鎮北將軍。
李弘急忙拜謝。然後他和公孫瓚、田楷等人互相寒暄了一番。
「我趕到西涼的時候,本來以為可以和伯珪兄在一起,沒想到你卻回來了。」李弘笑道,「此次回幽州,我們一定好好聚聚,我請客。」
公孫瓚笑道:「好。等打下薊城,我們就到老地方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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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回到大營的時候,朱穆和宋文等人已經把雙方的傷亡數字統計了出來。
李弘一邊翻看,一邊問朱穆道:「公定兄,你隨鮮於銀部作戰,殺得過癮嗎?」
朱穆笑道:「謝謝大人了。下次還是一樣,只要打仗,我就到戰場上去殺敵,大人千萬不要把我放在後面。」
「就這一次,沒有下次。」李弘笑道,「你出了事,我如何向仲淵和筱嵐交待。下不為例。」
「大人,那你……」
李弘看看他,無可奈何地搖頭笑笑。
此戰,漢軍損失八千多步卒,五千多騎兵。叛軍死傷兩萬多步卒,一萬兩千騎兵,另外還有兩萬多俘虜,其餘的叛軍全部逃回了薊城。
步兵軍三萬人除了戰車營以外,損失都很大,高順的河內兵幾乎打完了,如果加上攻打昌平城損失的三千人,薊城城外遭遇戰損失的一千人,大軍開進居庸關后的短短几天時間內,共損失了一萬兩千多精銳步卒。如果扣除戰車營的五千人,五營士卒目前只有一萬三千多人了。
「這次如果沒有戰車營發揮威力,我們的損失會更大。」鮮於輔放下文卷,嘆了一口氣,「要重重賞賜戰車營。」
「現在步卒嚴重不足。」朱穆擔憂地說道,「劉大人那裡也只有一萬步卒。用兩萬多人攻打薊城,短時間肯定拿不下。」
李弘想了一下,問鄭通道:「守言,子龍可有消息送來?」
鄭信搖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剛剛接到一個斥候的回報,說潞城被叛軍奪回去了。」
鮮於輔吃了一驚,急忙問道:「這消息是否準確?」
「準確。」鄭信說道,「斥候說,叛軍已經在沽水河上架設浮橋了。」
「大人,連夜派騎兵趕到潞城和雍奴城,堵住敵人後撤之路。」宋文焦急地說道,「一旦讓烏丸鐵騎逃回遼西遼東,平叛之事就要拖延很長時間。」
李弘看看鮮於輔,說道:「明天,你和閻柔帶著聶嘯、姜舞和劉豹的騎兵營到潞城去吧。」
「如果子龍率領大軍回頭再攻潞城,那雍奴怎麼辦?」鮮於輔問道。
李弘長嘆道:「想一口吃掉他們,根本不可能。烏丸人還有兩萬八千鐵騎,在兵力上要勝過我們一籌,想堵是堵不住的。我們即使堵住了潞城和雍奴,烏丸人還可以取道漁陽回塞外。」
「我讓子龍到沽水河以東的目的,無非是想逼著敵人打一戰。現在這一戰已經打了,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如今張純的叛軍已經所剩無幾,他即使逃到肥如,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勉強支撐一段時間罷了。沒有烏丸人和鮮卑人的支持,他遲早都要敗亡的。」
「子龍做得很好,現在他在不在雍奴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要再去攻打潞城。如果他為了攻打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城池而損兵折將,我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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