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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劍拔弩張 第十二節

  張純聽說漢軍鐵騎已經兵臨雍奴城下,燒毀了沽水河浮橋,立即就坐不住了。


  李弘、鮮於輔,還有其他一些幽州將領熟悉幽州地形,他們大膽地派出騎兵奔襲自己的後方,出其不意地佔據了潞城,這已經是兵行險著了。這些奔襲的騎兵既沒有後援支持也沒有糧草武器的補充,他們佔據潞城之後能守住就很不錯了,但他們現在竟然還敢攻擊雍奴,意圖把自己的兩條後撤之路都堵死。他們到底有多少人?豹子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想逼著自己後撤還是想動搖自己的軍心?豹子難道想把自己留在薊城徹底殲滅?但他有這麼大的實力嗎?

  斥候已經仔細偵查過了劉虞的情況。劉虞攻打涿城后損失慘重,北上薊城的人馬除了公孫瓚的三千騎兵,只有一萬步卒。這一萬多人明天就要和豹子會合,會合后雙方的實力對比並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自己的十萬大軍依舊在人數上佔據很大的優勢。但有一點讓他很擔心,兩隻漢軍會合后,漢軍的士氣會更加高漲,而自己的大軍士氣卻要受到打擊,尤其那些對決戰缺乏信心的部下,可能會更加惶恐不安,逃跑之念更甚。假如再讓他們知道了雍奴方向出現了漢軍鐵騎,沽水河上的浮橋也給燒了,估計十有八九有人要溜之大吉了。


  張純思前想後,決定第二天主動出擊,搶在劉虞到達薊城和豹子會合之前展開攻擊。無論勝負,自己都可以重擊豹子,贏得撤退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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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張純決定主動進攻的時候,李弘也做了同樣的決定,他正在大帳內部署明天的攻擊方案。


  目前,劉虞已經拿下涿城北上,距離薊城只有五十里,雙方明天就可以會合,而趙雲的鐵騎估計也已經趕到雍奴正在四處攻殺,現在叛軍腹背守敵,後撤之路危在旦夕,其軍心必定已亂。


  「前天我們推進十里,叛軍列陣以待虛驚一場。昨天我們又推進十里,叛軍等了一天,身心俱疲。今天我們數次做出攻擊態勢,叛軍忙於招架,已經疲憊不堪。」李弘看看帳內眾將,笑道,「我們休息了三天,算是以逸待勞了。」


  「如果我們等到明天和劉大人會合后,再對叛軍發起進攻,戰果一定更好。」宋文略顯遺憾地說道。


  「我擔心他們軍心大亂後撤回薊城死守,那樣我們就麻煩了。」李弘解釋道,「叛軍的軍隊人數要多出我們一倍以上,就我們現有的兵力,一旦陷入攻城大戰,必定曠日持久。雖然這樣做最後我們也能擊敗叛軍,但一來我們沒有時間,我們要回援并州,二來朝廷也沒有足夠的軍資和軍隊支持,第三個要擔心的就是鮮卑人,假如他們趁著我們和叛軍糾纏不休兩敗俱傷之際出兵入侵,幽州幾個邊郡必然要失,尤其是距離薊城千里之遙的遼東遼西。此時失去了,我們要想奪回來,不知道要到哪一年。」


  「明天進攻。」李弘看了眾將一眼,揮手說道,「不論付出多大代價,務必擊敗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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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城上的天空湛藍湛藍的,萬里無雲。


  叛軍在張純的指揮下,以六萬步卒為中軍,以四萬鐵騎為左右兩翼,大軍以品字行展開,沿著廣闊的平原推進五里之後停了下來。


  對面三百步之外,漢軍已經列陣相候。雙方十五萬大軍相對而立,將士們各舉武器,神情肅穆。無數面五彩斑斕的戰旗迎風招展。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氣氛籠罩在方圓五里的平原上。


  因為叛軍在人數上zhan有絕對的優勢,所以張純打算在兩翼鐵騎的掩護下,以六萬步軍包圍漢軍的中軍步卒,然後予以圍殲。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把步軍五營分成了左中右三陣。陳散的左營和鮮於平的后營為一陣,前後縱列,攻擊漢軍右翼;張勻的前營和田強的右營為一陣,前後縱列,攻擊漢軍左翼;劉始領中營居中,攻擊前進。


  張純看了眾將一眼,微微笑道:「中軍的左邊有汗魯王和峭王的鐵騎,右邊是白琅王的騎兵,所以大家無須顧忌漢軍兩翼鐵騎的突襲,儘管放開手腳,全力進攻。」接著他提高聲音,大聲說道,「今日血戰,當擊殺豹子,大敗漢軍,以振我大燕國威。」


  眾將轟然高呼,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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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於輔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上,遠眺叛軍陣勢。


  李弘不願意站在大軍後方指揮作戰,他用十分充足的理由說服了鮮於輔,然後帶著黑豹義從和劉豹的匈奴鐵騎列陣於大軍的右翼。他要親自上陣,和士卒們一起浴血奮戰。眾將士都熟知李弘的這種作風,如果他不親自執槍上陣,大家反而有點不習慣。沒有李弘在戰場上縱馬飛馳,眾將的心裡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鮮於輔收回目關,抬頭看了看天色。站在他身後的宋文和余鵬緊張地對視了一眼,心裡感到有點窒息。大戰就要開始了。


  漢軍的五營步卒位居中軍,左翼是聶嘯和姜舞的鐵騎,右翼是李弘和劉豹的鐵騎。五營步卒以顏良的中營居前,其後依次是高覽的前營,文丑的后營。兩側是鮮於銀的左營和華雄的右營。前中后三營縱向排列,密集列陣。


  李弘、鮮於輔和眾將為擊敗叛軍商議了很長時間,最後考慮到叛軍人數佔優,遂選定了直接突破叛軍中軍,一擊而中的攻擊方案。雖然突破敵人的中軍很困難,但在如今叛軍軍心大亂的情況下,擊毀敵人的軍中,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殲敵效果。前中后三營一萬人在顏良的指揮下,負責擊破敵人中軍。


  鮮於輔轉身望向後木台後的戰鼓隊。百面戰鼓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身強力壯的戰鼓兵手舉雙槌,翹首以待。


  鮮於輔揮了一下手。


  霎時間,戰鼓擂響,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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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順和李雲並肩站在大軍的最前列。


  李雲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高體闊,圓圓的臉,厚厚的嘴唇,滿臉的針須,神色剛毅。他回頭看看遮天蔽日的旌旗,然後盯著高聳的鎮北將軍大纛看了很長時間。


  「子平,這仗打贏了,你還回去嗎?」李雲突然問道。


  高順點點頭。李雲瞥了他一眼,小聲說道:「子平,我不回去了。」


  高順扭頭看著他,眼神很複雜。


  鎮北將軍為人寬厚,對待部下親如兄弟,在這樣的大人手下當兵,當然很舒心,就是戰死了,也心甘情願。那天李弘看到李雲之後,對他為了士卒而寧願得罪上官的事大加讚賞,李弘甚至說,如果在我的軍中出了這樣的事,我不但要殺了那個剋扣軍餉的軍官,還要封賞你。李雲當時就流淚了。他不是感激李弘對他的遷升,而是因為得到李弘的理解而流淚。


  這次出戰,李弘本來打算把高順的一部人馬放在最前面。高順和部下的驍勇善戰給了李弘很深的印象。他對鮮於輔說,這是他看到的最厲害的攻擊部曲了。鮮於輔說,上次遭遇戰他們就已經受了損失,這次再讓他們打頭陣,河內兵會不會有意見?畢竟他們不是鎮北將軍府的直屬部曲。李弘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近情理,隨即打消了這個主意。


  高順和李雲聽說之後,馬上主動找到李弘,要求充當先鋒,李弘沒答應,後來還是高覽出面替他們說了話,李弘這才勉強答應了。高順打頭陣,緊隨其後的就是顏良的手下雷重、陳好和廖磊。為了箭頭的犀利,李弘把最精銳的部曲全部調到了最前面。


  李弘對河內兵的照顧令高順和李雲很感激,為這種人打仗,死了也值。


  「隨你吧。」高順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李雲的肩膀,「如果不死,你就留下來吧。」


  「你呢?」


  「丁大人對我恩重如山……」高順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


  「子平,丁大人需要你給他賣命,所以才把你放出來的,這也算恩重如山?」李雲打斷高順的話,氣憤地罵道,「他縱容部下剋扣軍餉,這種人……」


  高順舉手制止了李雲繼續說下去,「此仗我要是不死,我回去,你留下,不要再說了。」


  就在這時,攻擊的戰鼓聲驀然響起,全軍歡呼,吼聲如雷。


  「兄弟們,殺敵了……」高順舉起長矛,振臂狂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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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上鼓聲四起,地動山搖,迎風飄揚的戰旗隨著急速行進的大軍迅速移動,讓人眼花繚亂。


  雙方步軍幾乎同時起步,各自保持隊列,大步前進。


  雙方相距一百五十步,漢軍停止行進,穩住陣形。漢軍的強弓手在各自上官的吼聲里開始了急速射擊,長箭挾帶著駭人心魄的厲嘯飛上了天空,漫天的長箭彙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雲,遮天蔽日,呼嘯而下。叛軍步卒缺少盾牌,缺少衣甲,強弓幾乎沒有,還擊根本談不上,但他們自有他們的躲避辦法,士卒們有盾牌的舉起盾牌,沒有盾牌的舉起了厚厚的一塊木板,然後就是飛速狂奔,竭盡所能的飛速狂奔。只要逼近漢軍八十步,他們的弓箭手就可以還擊了。


  漢軍的箭陣密集而猛烈,無休無止,在短短的幾瞬時間內,數萬支長箭衝上了天空,然後猶如狂風驟雨一般無情地釘射到狂奔的叛軍士卒身上。叛軍的士卒們面對血腥的箭陣,無畏無懼地叫著吼著跑著,厲嘯而下的長箭就象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嘴的巨獸肆意地吞噬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有的人被長箭洞穿身體倒飛了起來,有的人長箭惡狠狠地釘在了地上,更多的人中箭倒地后,被洶湧澎湃的人流踩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餅。


  雙方相距八十步。


  「起盾……」隨著一聲大吼,戰鼓雷動,所有的士卒幾乎同時舉起了手中的盾牌。數萬面盾牌在士卒們的頭頂上形成了一片可以抵擋死神召喚的黑色盾陣,它就象由一片片黑色魚鱗組成的巨型鎧甲,罩在了漢軍士卒的身上。如此同時,在弓箭手的前面,也豎起了一道更大更高的盾牌,它們就象一堵黑色的高牆,密不透風。


  叛軍弓箭手在自己盾牌兵的掩護下,開始扎住陣腳,發起了猛烈的還擊。


  雙方箭來箭往,無數支長箭的厲嘯在空中匯成了刺耳的轟鳴聲,驚心動魄。


  在箭陣的下方,叛軍步卒分成了三條高速奔涌的灰色長龍,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左右兩條灰龍細而長,它們就象兩支厲嘯的長箭,兇猛無比,中間一條灰龍又粗又壯,就象一柄咆哮的戰刀橫空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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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於輔皺皺眉頭,對站在遠處的令旗兵說道:「告訴鮮於大人,華大人,擋住叛軍左右兩路的進攻,不許後退。」


  「命令顏大人立即發起強攻,擊毀叛軍的中路。」


  「給戰車營的張郃大人和張蕭大人發出信號,命令他們準備攻擊叛軍騎兵。」


  宋文指著戰場,擔心地說道:「叛軍以重兵攻擊我們的左右兩路,鮮於大人和華大人未必能夠擋住。一旦叛軍突破我們的左右兩路,顏大人的中路就被敵人包圍了。大人你看要不要立即命令兩翼騎兵發起攻擊?」


  鮮於輔搖搖頭,笑著說道:「這一戰剛剛開始,你急什麼?兩萬對六萬,我們一樣能打贏。」他接著看看宋文和余鵬,指著戰場說道,「和去年在西疆相比,無論是士卒的戰鬥力還是軍械裝備,都不可同日而語。現在我們的五千人,足可抵擋叛軍兩萬人。」


  宋文和余鵬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今天這一戰,關鍵還是要擊敗烏丸鐵騎。沒有了烏丸鐵騎的策應,叛軍根本不堪一擊,可惜……」鮮於輔很遺憾地嘆了一口氣。他本來想統領黑豹義從親自上陣的,但他這個願望被李弘無情的剝奪了。


  「大人很想上陣搏殺嗎?」余鵬看出鮮於輔的心思,問道。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陣搏殺了。」鮮於輔笑道,「自從有了步兵,我就一直站在戰場後面……」


  「大人,開始了,叛軍上來了……」宋文大叫起來。


  「轟……」叛軍的左右兩路同時衝到漢軍陣前,激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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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軍士兵密集列陣。前排是盾牌兵,後排是兩名長矛兵,長矛高舉出盾,冷森刺骨,長矛兵的兩側是兩名刀斧手,弓箭兵列於長矛兵后,這六人組成一個攻守兼備的小型戰陣。漢軍的阻擊方陣就是由幾百個這樣的小型戰陣組合而成。


  潘塔站在軍陣前沿,手舉戰刀,望著越來越近的叛軍士卒,嘴裡不停地高聲叫著:「來,來,殺啊……」


  他左手盾擋住敵人的長矛,右手戰刀橫空劈下,一刀剁在了敵人的腦門上,鮮血四射。


  無數的叛軍士兵撲了上來,無數的長矛刺進了戰陣,刀斧呼嘯,長箭亂舞,吼叫聲,慘叫聲,金鐵交鳴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潘塔陷在人潮里,左衝右突,當著披靡,霎時便失去了方向,他什麼都聽不清,他除了怒吼,除了躲閃敵人的刺殺,剩下的事就是輪起戰刀不停地砍,飛快地砍,轉眼間,潘塔渾身上下就是血淋淋的了。


  在戰陣的另一端,何風一手拿著手戟,一手拿著戰刀,奮力搏殺,勇不可擋。一支長矛擦著他的腰肋刺進了緊隨其後的刀手腹部,接著何風就看見一截血糊糊的腸子隨著矛尖被拉了出來,何風睚眥欲裂,怒吼一聲,飛身撲上,一戟穿透了敵兵的咽喉,再一刀剁下了敵兵的頭顱,鮮血噴射間,一柄戰刀惡狠狠地砍到了何風的腦袋上,鐵盔上頓時火花四射。何風如遭雷擊,撲通就跪了下去,眼前一片漆黑。何風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腦袋還在,但血卻流從鐵盔下流個不停。他勉勉強強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部下正高聲吼叫著,奮不顧身地撲到自己身邊。何風猛然清醒過來,「誰砍老子?是誰?」他翻身站起來,瞪大血乎乎的眼睛找到那個砍了自己一刀的敵兵,縱聲吼道,「老子活劈了你。」何風發瘋一般連砍四人,衝到那個拿刀敵兵的身旁,一口氣連砍了對方十幾刀,把那人砍得血肉模糊,連腦袋都沒了。叛兵被何風的瘋狂嚇壞了,看到他提刀殺來,四散而逃。


  站在戰陣中央的鮮於銀手駐戰刀,冷眼四顧,英俊的臉上殺氣騰騰。


  第一排士卒拼光了,第二排上,只有倒下去的兵,沒有退回來的卒。


  戰鬥激烈而殘酷。


  陳大麻子神威大發,長矛翻飛處,絕無站立之人,跟在他後面的士卒被上官的神勇所震撼,呼號向前,竟然一連衝出了三十多步,直到敵軍主將陳散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親衛兵殺到,才把他們的攻擊勢頭壓了下去。陳大麻子此時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他帶著部下橫衝直撞,殺得酣暢淋漓,腦子裡根本就沒有後退的念頭。陳散一面指揮親衛兵圍住陳大麻子,一面四下撲殺跟在他後面的漢軍士卒。看到自己的親衛兵一個個地倒在了血泊里,陳散終於忍不住挺槍殺了上去。陳大麻子遇上對手,更加興奮,越戰越勇,連叫聲都變味了。


  戰陣內的萇弓聽到陳大麻子的怪叫,這才發現他遠離戰陣已經幾十步,陷入叛軍的重重包圍了。萇弓大吃一驚,搶過一隻箭壺,帶著幾個親兵就沖了上去。


  「麻子,回頭,快回頭……」萇弓一邊縱聲狂叫,一邊箭如連珠,幾個人迅速組成一個無堅不摧的突擊戰陣,奮勇向前,四周的叛兵被他們打得叫苦不迭,更被萇弓無處不在的長箭射得上天無門。


  陳大麻子被陳散架住了凌厲攻勢,自己的背後又失去了士卒的保護,頓時險象環生,接連被刺,身上鮮血四溢。劇烈的疼痛終於使他清醒了過來,他聽到了萇弓的叫喊,隨即邊打邊退,準備和萇弓會合。陳散和叛兵蜂擁而上,發誓要把他砍了。萇弓長箭如飛,一連射殺了四個堵在陳大麻子背後的敵兵。


  陳散看到陳大麻子要被漢兵救走,愈發怒不可遏,他虎吼一聲,連搶幾步,一頭撞進了陳大麻子的矛鋒之下,抖槍就刺,他拼的就是一命換一命。他狠陳大麻子更狠,現在背後有萇弓的長箭給他做掩護,他更是強橫無比。陳大麻子突然甩掉手中長矛,一把抓住了陳散的槍頭,雙手用力,「咔喳」一聲把長槍的槍頭折斷了,還沒等陳散反應過來,陳大麻子已經飛身撲上,一槍頭就插進了陳散的眼窩裡。頓時戰場上響起了一聲慘絕人圜的凄厲嚎叫,陳散死了。


  叛兵驚呆了,憤怒了,「殺……為大人報仇……殺……」


  萇弓護著陳大麻子,幾個人狼狽不堪地跑回了戰陣之內,緊隨其後的叛軍士兵以前所未有的憤怒發起了更加兇猛的攻擊。


  華雄靜靜地站在方陣後方,望著前方慘烈的搏殺,聞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臉上浮出了一絲冷笑。還早呢,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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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順帶著兩個親兵氣喘吁吁地退了下來。這是第幾次退下喘息他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每次都是帶著五個士卒組成一個戰陣衝上去,但每次退下來的時候只有一兩個士卒還在緊緊地跟著自己,其餘的都已經戰死了。為了保持體力,他和李雲輪番帶著二十個戰陣上前突擊,奮勇向前。


  高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難聞的血腥空氣,舉目四顧。在他的左邊是雷重的部曲。這個貌不驚人的軍司馬悍勇無比,他帶著自己的部下一直護在自己的左翼,亦步亦趨,沒有落下一步。右邊是陳好的部曲,這位手執大斧的士子給他的印象非常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彪悍的太學士子,他那雷霆萬鈞的一斧砍下來,自己恐怕很難招架。緊跟著雷重的是河東的徐晃,徐晃也是一柄大斧,但比起陳好來,他的大斧多了幾分飄逸和沉穩,少了幾分暴戾和瘋狂。緊跟在陳好後面的是雁門張震,這也是一員悍將,他那份殺人的從容和冷靜讓高順非常欽佩。在大軍的後方是都尉文丑大人,他帶著燕趙和吳雄兩個部曲壓住陣腳,保持著中路大軍犀利的突擊陣勢。


  他很早就聽說過校尉顏良大人的威名,據說他是鎮北將軍帳下的第一猛將,現在他正倒拎著大刀,和都尉高覽大人帶著一幫親兵悠閑地走在軍陣中間,兩人邊走邊聊,好象不是來打仗,而是來打獵似的。處在這種血腥慘烈的戰場上,兩位大人還能這樣從容不迫的閑庭信步,高順不僅僅是敬佩,而是崇拜了。不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豈有這份氣度?雖然他們和自己年級相差無幾,但要論起所經歷的大戰,那自己望塵莫及了,象今天這樣十幾萬人的大戰,他還是第一次參加。


  他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頓時豪氣狂涌,戰意盎然。


  「兄弟們,再列戰陣,我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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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上,鼓聲震天,旌旗飄揚,激烈的廝殺聲直衝雲霄。


  在方圓一里左右的戰場上,雙方八萬多步軍士卒糾纏在一起酣呼鏖戰。戰場的左面是漢軍鮮於銀的五千人對決叛軍張勻和田強的兩萬四千人,右側是漢軍華雄的右營步卒對壘叛軍陳散和鮮於平的大軍。戰場的中路,漢軍的前中后三營部曲一萬人正在攻殺叛軍劉始的大軍。此時,劉始的大軍已經支持不住,正在逐步後退。


  在戰場的南面漢軍陣地上,左右兩翼的鐵騎正蓄勢待發,而北面的叛軍陣地的兩翼,四萬烏丸騎兵已經準備開始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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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純看著逐漸敗退的中路大軍,臉色很難看。漢軍的實力太強了,不僅僅是軍械裝備非常精良,漢軍士卒的戰鬥力更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劉始的一萬兩千人除了在剛剛進攻的時候稍稍佔據了一點優勢外,其餘時間都在被動挨打,如果再繼續下去,要不了一個時辰,劉始的一萬兩千人就要被漢軍擊潰了。


  左右兩路的攻擊完全被阻。漢軍在戰場左右兩側各用一營五千人馬就把自己四萬多人的大軍擋住了,而尤其難以置信的是,交戰還沒多久,自己的手下大將陳散就被漢軍殺死了。


  張純很無奈,也很沮喪。自己的大軍終究還是烏合之眾,雖然缺乏軍械,但更缺乏的是戰鬥力,根本不是朝廷大軍的對手。想想當年大賢良師起事的時候,曾經有百萬大軍,但這些散布各處的大軍先後被皇甫嵩、盧植和朱俊等人帶著幾萬大軍就擊敗了。如今看起來,戰鬥力的天壤之別,還是失敗的主要原因。大賢良師就是不死,還是要敗的。


  張純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回頭看看列陣兩翼的烏丸鐵騎。今天這一戰能不能平手而歸,就看他們了。


  他已經不指望出現奇迹擊敗了豹子了,何況,他也沒有擊敗的豹子的信心。鮮卑人十二萬鐵騎都敗在他手上,不要說自己了。一想到鮮卑的大敗,和連的死亡,張純突然對烏丸鐵騎也失去了信心。豹子是不是早有辦法對付這些烏丸人?

  張純揮揮手。


  霎時間,令旗搖動,戰鼓擂響,鐵騎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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