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蛇出洞了
宮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堆幹草，偏僻的偏門早就因為當年的皇位之戰，再未開啟過。
耳邊傳來幾聲呼喚，林辭也順勢醒來，日色刺目。
那些呼喚聲倒是越發清晰起來，“小姐！你怎麽在這！”
這聲音十分熟悉，可是林辭卻隻覺得昏昏沉沉，那些聲音如何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
待到看清來人之後，她才抿了抿嘴唇，扯出一抹苦笑說道：“紫蘭，久別重逢哭個什麽？”
那場大火之後，紫蘭便被林辭送了出去，隻是她每隔三日便會來這院牆邊，若是見到林辭傳出來的消息便安心回去。
一連數月並無異樣，隻是今日紫蘭照常前來，卻並未瞧見林辭，自然心生不安，在這牆外坐了一天一夜，忽然一個回神，便瞧見有群人抬著個麻袋出來。
那些人將麻袋給丟出去後，紫蘭就緊隨其後，連忙將那麻袋給解開，就看見了半死不活的林辭正躺在地上。
她連連呼喚，這才將林辭給喚醒，再沒眼力見也知曉究竟
連忙將林辭給扶起，將自己掩麵之物擋在了林辭身上，扶著林辭說道：“小姐，我們先回去。”
“嗯。”林辭手足盡廢，隻想盡快帶著林尚書離開皇城。
林辭的筋脈被盡數挑斷，根本毫無力氣，而紫蘭則一張滿是傷痕的臉，陪在林辭身側，露出的麵容是一張滿是灼燒的臉。
主仆二人相互扶持著走在路上，夜色尚沉，所以四下也並無什麽人。
不過行至巷尾時，有一舉止輕浮的小混混，忽然酩酊大醉地走了過來，隔著老遠就聞到些酒氣衝天，在巷尾處正是最大的賭坊。
賭輸了所有的王麻子，隻想要找個人尋點晦氣。
畢竟一個殘廢還有個醜八怪，就算是做點什麽，也不會有人來管。
思及此，王麻子連忙走了過來，直接一下子就看見了紫蘭耳朵上的耳環，那應當是上好的珍珠，先前他老婆也有過，不過後來家道中落輸掉了。
如今這再度相見，定然是個運氣事。
“快走。”
明明幾步路便能夠走到頭的巷子，如今卻不知道為何，那般悠長。身後王麻子的聲音也已經越來越近。
“紫蘭，我已經是個廢人，你丟下我走才是。”
林辭的聲音沉穩，一如往昔，更是多了幾分死一般的寂靜。
明明強忍著害怕，卻絲毫不打算退讓的紫蘭，眼淚早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她生生把眼淚給咽回去，毅然決然地說道：“小姐，紫蘭說什麽都不會丟下你！”
紫蘭走到巷尾處，連忙將林辭擋在了一旁，旁邊的破竹簍也被蓋在了自家主子身上，更是將手中的絹帕揉成一團，塞在了林辭口中。
“小姐，您護著紫蘭那麽多回，也該紫蘭報答您了，這些首飾不能給他們！不然小姐的病可怎麽治！”
身後步履聲漸近，紫蘭也佯裝淡定走在前麵。
緊隨其後的王麻子也皺了皺眉頭，兩撇小胡子那麽一挑，頗有些猙獰模樣。
三步並作兩步，就已經堪堪追上了紫蘭，透過破籮筐的縫隙，林辭將這一切都清楚地看在眼裏，卻因為筋脈盡斷，嘴中被堵隻能發出些許嗚咽的聲音。
王麻子一下子攔住紫蘭，猙獰大笑著說：“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一並拿過來吧。”
可是紫蘭卻寧死不屈，本來就覺得大費周章的王麻子頓時伸出手，一下子就將紫蘭給推倒了，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道：“不過是個醜八怪，抓緊把身上值錢的給我交出來，到時候爺爺我還能饒你一條命。”
巴掌接二連三落下，直將紫蘭給掀翻在地，嘴角也流出一些鮮血來。
饒是如此，紫蘭依舊咬緊牙關，蜷縮在那不動分毫。
王麻子一頓發泄之後，隻覺得無趣，氣喘籲籲歇了好久之後，這才轉過身去，看向他們來時的路，故作詫異地說道：“怎麽那廢人不見了？”
“唉……”王麻子長歎一口氣，眼角餘光瞥見紫蘭鬆了一口氣。
他又忽然衝到那破竹簍旁邊，猙獰大笑道：“你不是以為我連這都看不出來？那我王麻子也就不用在這條街上混了！”
另一隻手卻已經迅猛掀開破竹簍，捏著林辭的下巴說道：“仔細瞧瞧也是個美人，配的上我王麻子！”
紫蘭在那邊苦苦哀求，衝過來抱住王麻子的腿，卻被狠狠踹開，撞到了牆上，額間血流如注。
她的意識也漸漸變得迷離，卻還是伸出手指向王麻子那邊，“放過我家小姐！”
可是這王麻子卻依舊不依不饒，“刺啦”一聲扯開林辭的衣衫，就流著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林辭的衣衫。
林辭木然地睜開雙眼，心如死灰，如今就連死，她都做不到！
“雖然是個廢人，但是麻子我今兒就可憐可憐你，不然你到死估計都沒嚐過男人的味！”王麻子的雙手，因為太過激動，所以顯得有點兒發抖。
林辭已經閉上雙眼，緊緊咬著舌根，依稀能夠看到些許鮮血從舌根處溢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王麻子被一陣厲害的劍氣彈開，再抬頭的時候，眼前不知道什麽似乎竟然站了這麽個人。
雖然也掩蓋著麵容，但是能夠看出來的就是氣宇軒昂。
一腳就將王麻子給登出去，而且這位還連忙將林辭給扶起，啞著聲音說道：“姑娘年紀輕輕何必尋死，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姑娘身上的筋脈，也並非是無藥可救，在下正好認識人…… ”
說罷之後，那位男子就將懷中的一塊玉佩遞給林辭。
盛時那般擁簇著她的人，如今皆不在身旁，反而是得依靠著這般萍水相逢來此處的人，方才能夠苟延殘喘，林辭看著已經被塞到掌心的玉佩，不由有點兒失神。
紫蘭也爬了過來，淚水將一張小臉浸成了一團。
死裏逃生之後主仆二人迅速離開，待到他們的身影消失，蒙麵大俠卻依舊站在原地，繼續沙啞著聲音說道：“便是這隻手摸了？”
王麻子也算是縱橫鄉裏無數載，何時遇到過這種張揚跋扈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周旋，手就斷了。
動作之快，他隻能抱著自己的身軀，在地上一個勁地打著滾，手裏還抱著那邊的斷手，一臉木訥地想要將這斷手給接回去，可是這斷手怎麽可能重新長回去。
所以他接二連三也不過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這可是天子腳下，你怎麽敢這樣對待！”
話尚未說完，另一隻手又被奮力砍斷，因為也有點兒想法，所以如今聽到的就是王麻子撕心裂肺的似乎深。
以及耳邊陡然間響起的一句，“朕就是天子！”
下一瞬間王麻子就吃痛暈了過去，這時他身旁又出現了一人。
那人沉聲說道：“皇上平日裏沒做過這事情，所以還得咱家幫忙善後。”
手起刀落，那邊的王麻子就直接死了。
而常福卻淡然回宮，行至金鑾殿便瞧見了正穿著衣裳的皇上，聲音已經恢複正常，常福則悄聲說道：“皇上今兒個心情好像不大好？”
“還說朕，你不也是。”主仆二人心照不宣，不約而同看向軒窗外那片波詭雲譎。
常福繼而走過來，沉聲說道：“皇上，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