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是朕讓人殺了你
翌日，雲霞初現，可這金鑾殿上卻一改往昔群英薈萃的局麵，反而越發顯得冷清。
昨日之事，尚且曆曆在目。
林尚書雖然被沈霖給救了下來，卻也惹怒了沈棣，這位當今皇上便又在牢房之中嗬斥了幾人。
以至於今日林辭故意坐在沈棣腿上半日，卻也沒瞧見一位大臣前來，大臣都是稱病不朝。
一旁的常福也是憂心忡忡地看著這空空如也的金鑾殿。
“反了反了！當真是反了！”常福急的在那跳腳，破口大罵的樣子又像是菜市場上的潑婦。
沈棣依舊穩如泰山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還是林辭起身，動了動乏了的筋骨，頗為擔心地問道：“皇上一大早就把臣妾給帶過來，故意演這麽副恩愛模樣，卻是沒什麽人看，還有你故作頹廢狀，可是另有打算？”
近來沈棣一直都有些頹廢，往昔那恣意瀟灑的少年郎，何時如此過，束發散亂，再無當年那般謙謙公子模樣，而且日日飲酒，隻有一股酒味，在整個金鑾殿散開。
隻有看向林辭的時候，他的眼色才會猛然間變得清明起來，像是忽然參悟出其中的意味。
朝中的事情也來的突然，這位所為也著實不尋常，似是另有打算，所以林辭稍作思索下，還是早些同他商議好對策。
正所謂是夫妻同心，其力斷金。
“呸呸呸，誰跟他是夫妻了。”
林辭還沒說正事，旁邊這位就率先說道：“誰跟你說朕是在故作頹廢！”
“這昭和的江山落在朕手中，當真是朕錯了？”
他目光深邃，卻也隱約帶著幾分暴戾。
聞聽此言，林辭當即走了過來，擺了擺手說道：“沈十三，如今隻有你我二人在此處，無需這般。”
卻並非往日那般溫柔語調，反而是忽然看到沈棣手握長劍，直接指向林辭，所有的劍花都是清冽之意，所過之處皆是一片風起雲湧狀，就連林辭也被那劍氣給震懾住，一個踉蹌往後，而沈棣卻根本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是猛然間將她抬起，將她的身子抵在柱上，眼中盡是殺氣。
林辭也猛然間低下頭，忽然眯著眼睛，玩味地說道：“莫不是有什麽大事，想這樣同臣妾說，還是怕常福也透露出去什麽？”
候在不遠處畏畏縮縮的常福，見狀也是一臉擔心地附和道：“奴可不敢透露出來什麽，你們二位主子要做的事情，奴哪裏敢插手。”
這般說罷之後，常福竟然就徑直退了出去，門咯吱一下關上。
“莫不是皇上有什麽大事，隻願意告知臣妾，那臣妾豈不是……”
話尚未說完，沈棣就轉了兩下手中的劍，那劍上的光影就晃了林辭的雙目。她伸手去躲，卻被沈棣再度握住雙手，那劍懸在眼前，隻聽到眼前之人一字一頓說道：“林家有女，五歲方能言，然六歲讀兵書，八歲上沙場，十四歲掛帥，戰無敵手。”
此言一出，就連林辭也心思微動，有話就要脫口而出。
就在她淚眼朦朧之際，沈棣也果然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朕早就知曉你是誰。”沈棣一字一頓說道，雙目之中像是傾了這滿城風雨。
林辭如今隻覺得心中亂跳個不停，自以為這世間，她再度醒來時，便是一人在，誰曾想，有一人卻說出這樣的話，原來他早就知曉。
這樣她也就明白了，為何他對她從未做出什麽逾矩的事情，就連一吻也不曾，原來這沈棣竟然是這麽個人，甘願為他守身如玉！
那神情不自覺多了幾分歡愉，林辭更是萬分嬌羞說道：“難怪你先前讓我寫什麽吻啊什麽的。”
原來是未雨綢繆，如今不好一親芳澤，大可以先列個字據，到時候一親芳澤還是那般名正言順。
她忽然一甩拍開懸在眼前的劍，也將沈棣和她換了個位置，手側在沈棣身邊說道：“之前的時候你早不說晚不說，偏生如今說又是為何？”
聲音雖然故作粗獷幾分，神情也裝作是漫不經心，實則一雙明眸盯著沈棣從未挪動過，心思裏也是說不出來的沉。
像是落入了弱水裏，沉沉而去。
沈棣聞言，手中握著的長劍也猛然間落了下去，發出咯噔一聲輕響，整個金鑾殿上，都隻聽到他深情不已的話，“朕自從幼時便心儀你，一直以來朕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隻為了能夠同你站在一起。”
他字字句句皆是藏了那麽多的愛意，雖然樣子很像是癲狂狀態，但是話語卻從未這般清晰過。
本是打算反客為主，卻沒曾想還是徒勞，沈十三在這種事情上，也算是光明正大，這皇上當久了，果然性子也沉穩了不少，竟然這般沉得住氣！
就連她這麽個楚楚動人的美人，每日在他麵前亂走，還有平日裏所做之事，也是那般讓人纏綿悱惻。
金鑾殿內的香氣也變得越發濃鬱起來，旖旎不已。
林辭側目正打算回以幾分話語時，卻忽然發現掌心一陣疼痛，入目都是鮮血。
本是被沈棣置於地上的利劍，不知道何時又被他握在了手中，一改方才的溫柔，他又說道：“果然女子都逃不脫情之一字，這才讓你落得這麽個愚鈍的下場。”
那反手一刺，在林辭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又再度沒入了肌膚之中，直接沒入胸前。
林辭吃痛，忍不住後退幾步，似乎是心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繼而問道：“你……”
滿是血的手，甫一伸出去就被沈棣反手握住，沈棣依舊是笑了笑，而後忽然說道：“你這女子也實在是有趣，莫不是以為朕如今說出此事，便是為了同你披露心跡？還是要朕說一句心悅你已久？”
話語中依舊幾分嘲諷，聽的林辭微微一愣，臉上的嬌羞也漸漸湮滅，似是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這是何意？”
整個金鑾殿上都充斥著沈棣的大笑聲，墨色長發已然不知在何時散開，他陰著雙眼看著她，“時至今日，朕也不想跟你再虛與委蛇，當日你大勝而歸，是朕讓人殺了你！你才會變成今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