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這個孩子我不要
王齕曲起中指，輕輕地叩在蘇慕的頭上，帶著些疼惜和寵溺道：“你呀！為了你，我都得罪了皇上了。”
蘇慕扁扁嘴，撒著嬌道：“好啦，好啦！”
蘇慕動了動身子，一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我去把大夫叫來，看看你的情況好些沒。”王齕道。
“那大夫是不是一老頭，還帶著個老太太？”蘇慕醒過幾次，但一直沒遇上大夫。
“你怎麽知道的？送你回到蘇府後，那老頭便帶著老太太上門，說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是他的原則，非要待在蘇府。”王齕疑惑地看著蘇慕，感覺蘇慕瞞了他什麽事。
“若非有依仗，我怎麽敢讓你找人來射殺我。”老頭便是她在死局中留下的活路，她相信老頭會救她，也相信老頭有那能力救她。
王齕點點頭道：“我這就去叫人。”
王齕走出去，背著蘇慕的臉上有幾分悵然。
老頭聽聞蘇慕醒了，一點反應也沒有，自顧自躺在小院裏曬太陽。
“作。”老太太不屑地罵了身，朝屋內走去。
“把我的《千金方》送到她房裏，看在她大病痊愈的份上，我可以寬限幾日。”老頭拿一張大葉子遮住了臉，仰躺著道。他才不是裝，這丫頭太不聽話，膽大包天，就該給點教訓。
蘇慕見老頭沒進來，就曉得他是氣她自作主張，拿自己的命去賭博。
蘇慕朝老太太甜甜地一笑：“師娘。”
蘇慕不敢在外叫大父大母，怕拖累了他們。
“好了點沒有啊？傷口還疼嗎？”老太太捂住蘇慕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但帶著一絲十分舒適的溫暖，那絲溫暖穿過蘇慕冰涼的手心，到了心底。
“見著師娘，就好多了。”蘇慕道。
“嘴巴這麽討喜，性子怎麽就這麽欠教訓呢？”老頭拎著那片綠色的大葉子，瞪著眼走進來，他雖然認為自己對蘇慕的傷十分了解，出不了事，但還是擔心。在躺椅上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恨恨地起身。
蘇慕低著頭笑笑。
老頭覺得蘇慕肯定是在笑自己口是心非。
“見著師傅，我的傷就全好啦。”蘇慕討好道。
老頭仰著頭，捋著花白的胡子，滿臉不信。
老太太笑著，將他推到蘇慕身邊。
老頭這才開始為蘇慕診脈。
“看了這麽多醫書，你對自己的身體有幾分了解？”老頭試探著問道。
蘇慕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本就蒼白的臉看起來更加虛弱。
“我知道。”蘇慕說得很艱難，“我在獄中便發現自己懷孕了，這個孩子，我不要。”
王齕剛從廚房端來熱粥，還未進屋，聽見那聲師傅，就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就又聽見蘇慕的話，手一抖，滾燙的熱粥就潑在了手上，瞬間燙紅了一大片。
王齕沒拿住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一股怒氣油然而起。
蘇慕看見王齕，感到有些惱怒和尷尬。老頭老太太是長輩，又是帶她離開現場的知情人，談論起來還稍微自在些，而王齕，卻是同齡人，還是異性。
王齕艱難地張開嘴道：“手抖了，我這就回廚房再盛一碗熱粥來。你剛醒來，該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王齕很識趣地離開了，但腦子裏卻一片混沌，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過了好久，王齕才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碗白粥。
白粥熬了許久，熬出了一層粥油，上麵撒了一勺細碎的榨菜粒，看著十分的有胃口。
老太太還待在房間裏，拿著一根長針在那納鞋底。蘇慕靠在枕頭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在那看著。
老太太接過了王齕手中的熱粥，端到蘇慕身邊，一口一口喂著。大概老太太也沒怎麽照顧過人，喂得有些急，蘇慕連講話的時間都沒有。
王齕手足無措地在那站著，沉默了片刻，王齕的臉上掛上一個僵硬的笑道：“待會兒我還要進宮值班，我先走一步了。”
蘇慕咽下口中的粥，抽空說了句：“慢走！還有，不要告訴他。”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王齕腳步匆忙，留下一句就走人了。
林毅一下午都待在禦書房中，王齕守在門口，時不時一腳踏進屋內，但總會縮回去，欲言又止地看著王齕。
林毅被他弄得有些煩躁，折子都看不下去，最後幹脆放下了折子，把王齕叫了進來。
“你有什麽話要說？”林毅看著王齕，不知不覺間，林毅身上已經有了君王的威嚴。
王齕沉默不語，低著頭，右手不自覺地摩挲劍柄。
“是不是蘇慕出了什麽事？”能讓王齕在他麵前隱瞞的大概隻有與蘇慕有關的事了。
王齕抬頭看向林毅，忍著心中的痛意問道：“皇上會娶蘇慕嗎？”
“自然。”林毅毫不猶豫地答道。
王齕抿抿嘴：“何時？”
林毅猜不出王齕的心思，但因為把王齕當成了大舅子看待，林毅思索了一下，還是給出了答案：“待事情塵埃落定，朕會稟明母後，風風光光得將蘇慕娶進來。”
“一月之內可否？”王齕的眼中有著明顯的血絲，他緊緊地盯著林毅。
林毅有些不悅：“朕娶妻，三書六禮，缺一不可，一套流程下來，起碼要在三月後。”
“那你可曾想過蘇慕要如何麵對風言風語！”難怪蘇慕不要那個孩子，王齕心中忍不住有了怨怒之情。
林毅不解：“為何會有風言風語？”
王齕不答，就這麽站著。
“王齕！”林毅心中想到了什麽，有些激動。
王齕卻像是個死蚌，嘴巴閉得牢牢的。
林毅心中急切，偏偏王齕不配合。林毅隻能揮揮手讓他下去。
林毅想先看完眼前這疊折子就去看她，但眼睛雖然看著折子，心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林毅知道自己心中有牽掛，這折子是看不下去了，遂幹脆扔了折子，換上了便裝，就要出宮。
但剛走出禦書房，就看見了太後身邊的一個宮女娉娉婷婷地朝禦書房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