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假遺詔

  林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嚴珅，踱步而出，從袖口中掏出一物：“本王手中還有一物，請太後和包王爺幫本王驗驗是真是假。”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被染成了耀眼的明黃，隱約露出一角的祥雲瑞鶴，看起來富麗堂皇。林毅手中端舉著的分明也是遺詔。“這倒是有趣。”包王爺笑道，走到林毅麵前跪下，雙手高舉過頭，接過來林毅手中的遺詔。太後也沒想到林毅手中還有一份遺詔，手搭在一旁的嬤嬤手上，緩緩地走到了案桌前。付康子看得格外仔細，想要從其中找出漏洞。但即便逐字逐句看過去，也未看出異樣。不管是遺詔的材質，還是字跡，亦或是印章，全都是天衣無縫。但因受人所托，付康子還是腆著臉道：“皇上筆鋒向來剛硬，但為何這筆鋒卻柔軟無力呢？”付康子實在沒臉說，隻能模模糊糊地道。林毅盯著付康子的麵容看了好一陣，直到付康子忍不住臉皮發紅，質問林毅在看什麽時。林毅才挑挑眉道：“本王還以為付老的臉已經不會紅了呐，原來是本王錯了。”付康子不知要擺出什麽表情，最後一甩袖子縮回隊列當中。“本王不孝，隻因與父皇意見相左，便在幾個月前憤然離京。待本王歸來，卻發現父皇纏綿病榻。本王內心悔恨，閑時必到父皇床前伺候。昨日夜裏，本王想起蘇紹之女的言行，心中不安，便到父皇身邊訴說。誰知父皇突然醒來，緊緊握住本王的手腕，命本王奉上筆墨紙硯，當場寫下這份遺詔，而且，父皇還告訴了本王一些事。”林毅唇角的笑意森冷了幾分，看向嚴珅，“嚴大人可知是什麽事？”嚴珅沒想到皇上居然還能醒過來，一時之間，也亂了陣腳，他對宋洛一向信任，宋洛說皇上會在昏迷中死去，他便信了，根本沒有想到萬一皇上醒了，要如何應對。林毅也不催他，又看了看一旁擺著的巨大日晷。嚴珅冷靜下來，冷哼一聲，老鼠般的眼盯著林毅道：“本官怎麽會知你們父子間的談話？”林毅恭謹地看向太後道：“父皇告知，他所患之病，乃是嚴大人下得毒，就連那遺詔，都是在嚴大人逼迫下寫的。”“荒謬！”嚴珅抬起一隻顫抖的手臂，極不尊敬地直指林毅的臉，怒道。“是真是假，嚴大人心中自有結論。”林毅不看嚴珅，隻是盯著太後滿是皺紋的臉，“此事之真相，不僅關乎皇位的繼承者，也關乎大滎的安危。請太後思慮。”太後的娘家是百年世家，雖然在皇上的打壓下，逐漸沉寂。但在某些地方，仍占著一席之位，比如說：禦林軍。如今掌管著宮中的禦林軍的便是太後親妹妹的孫兒。若嚴珅沒有對皇上下手，即便他篡改了遺詔，太後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繼承皇位的依舊是她的孫兒。但護犢之情，人皆有之，雖然宮牆之內，以利益為先，但如今的太後，已經沒有必要爭奪什麽了。太後一動不動，在那沉思。林毅不慌不忙。嚴珅的內心倒是有些慌亂，眼神一直不自覺地瞟向太後身邊的那個侍衛。見那個侍衛微微點了點頭，嚴珅才安下心來。“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所說的話。”太後微眯著眼，感到有些頭暈眼花，也不知是自己年紀大了，還是這日頭太烈。林毅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拾起案桌上張公公拿來的這一份遺詔道：““非常人之才，朕心甚慰，所以經深思熟慮後，願其能克承大統”，這是父皇的原話，擇其第一個字，連成一句，便是非朕所願。這個證據夠嗎？”太後看向嚴珅，滿臉怒容，手中的木拐重重地敲擊著地麵，發泄著內心的憤怒：“沈青……”林毅臉上露出笑意，這沈青便是禦林軍統領，有太後發話，即便他不會站到自己這一方，起碼他也不會站到嚴珅那一側。太後剛叫了名字，便沒了後話，隻見其撫著頭，閉著眼，身形搖晃，手中的木拐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響。林毅臉色一變。嬤嬤年紀也大了，為了扶住太後，自己也是一個踉蹌。太後身後的那個容貌姣好的侍衛上前，扶住了太後。嚴珅一揮手，四麵的禦林軍圍了上來。但很快，王齕也帶著人馬過來。兩方成對峙之勢。“嚴大人，你是要造反嗎？”一個從四品的小官看不下去，遠遠地嚷著。嚴大人看都不看那小官一眼，撿起林毅拿出的那份遺詔，握住兩邊的軸柄。遺詔繃緊，仿佛就要被撕成兩段。林毅掏出袖中的玉骨扇，展開，朝嚴珅的麵門而去，為了躲避林毅的攻擊，嚴珅往後退了一步，林毅趁機搶過了遺詔。林毅飛身，站到高台上，大聲道：“遺詔在此，仍要造反者，斬立決！”禦林軍中有片刻的喧鬧，但很快就被人壓下來了，不少人麵露惶恐，但長刀依舊指著在場的每一個太子黨。“不要掙紮了，本官要是想來硬的，你攔不住的。這大滎朝，還有誰的根基能比本官深。”嚴珅扔下手中的象笏，一腳踩碎。“當年，是本王和你們，一起扶持著皇上，將生死存亡之際的大滎救了回來，如今，你們要親手葬送你們建立的大滎嗎？”包卿鈺冰冷的目光掃過許多大臣。他們有的低下了頭，有的不痛不癢，有的直視他的目光。“如今的皇上早已不是當年的皇上，包卿鈺，難道你不恨皇家嗎？”有人道。當年，他們滿腹抱負，以為遇上了明君，能一展才華，極力將皇上推上了皇位。然事成之後，卻發現他們挑選的皇上多疑平庸。所有報國的心思，都在日複一日的猜疑壓製中，一一磨滅，成為不可追憶的過往。“他既想扶持嚴家與我等相抗，我等便遂了他的意。”又一個老臣扯著嗓子喊，眼眸中卻淚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