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診病

  林毅回到宮中，卸下了臉上的裝束。也不知是不是周燁見他不順眼，這臉醜也就罷了，還十分的難卸，林毅幾乎是搓下了一層皮。林毅用溫水敷著臉，仰著頭，熱氣蒸騰而上。過了三日，終於有人來報，貼在城門上的皇榜被人揭了。林毅挑眉，有幾分驚訝，皇榜這才剛張貼出去沒幾天吧，怎麽就有人揭了？一般情況下，民間很少會有人揭尋醫的皇榜，畢竟如果太醫都治不好，那這病顯然不是尋常的病，其次，宮裏治病不會說給你試試的機會，若是治不好，大夫大多難逃一死。“讓他等等。”林毅開口，取下了臉上的布巾，換了身太子常服，又重新束了發冠。等著林毅的正是老頭和老太太。老頭一臉抗拒，老太太牽著老頭的衣袖，在那勸慰。“他都不急自己爹的性命，我們還管什麽。”那皇榜是老太太揭的，但枕邊人有幾斤幾兩老頭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分明就是拐著法子逼他出手嘛。老太太捂著老頭的嘴讓他慎言：“那你急不急你徒弟的小命。不急我們就走，反正唯一的繼承人死了，無顏麵對列祖列宗的不是我。”語氣中帶著威脅。“哼！”老頭嘴巴倔，心裏也是關心著蘇慕的安危的。這裏的水太深，誰知道會淹死哪些人。老太太握著老頭的手，兩雙近乎幹枯的手疊在一起，不分你我。終於林毅出來了。林毅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帶著兩人到了皇上的寢宮。“神醫，請。”林毅伸手，掀開了金黃的簾子。大殿裏，一個宮女悄然出去。林毅抬眼瞟了一眼，手中出現一片金葉子，稍一用力，金葉子順勢飛出，宮女的頸上飆出一道血線。殿中剩餘的幾個太監宮女紛紛跪下求饒。林毅卻是瞧也不瞧，又扔出了幾片金葉子，收割了人命。“一個小屁孩，手段倒是狠辣。”老頭喃喃道。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老頭的手背上。真是氣煞人也，說話就不分場合的嗎？老頭隨意慣了，被媳婦兒打了還有幾分委屈。“無妨。”林毅道，帶著幾分真誠，“隻要能讓父皇醒來，本王願付出任何代價。”如今他已經有了與嚴珅相鬥的勢力，撕破臉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嗬嗬。”不知道為什麽，見著林毅，老頭總想懟幾句，就像是天生不對盤一般。但即便見不慣林毅，老頭還是握住了皇上的手，把起了脈。這場脈，老頭把了近一刻鍾，臉色也越來越黑，仿佛隨時都會暴走罵人。林毅甚至聽到了磨牙的聲音。老太太一直拍著老頭的背，想讓他放鬆下來，餘光瞟著林毅，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終於，老頭放下了手，將皇上的手塞回了被子裏。“如何？”林毅親自端來一杯茶，遞到老頭身前。“有我在，死不了。”老頭語氣很衝，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欣喜。林毅挑著眉：“神醫可知父皇這是生了什麽病？”“咋地，不信我？”老頭不接那杯茶，站起身俯視林毅。“神農穀穀主的醫術，自然信得過。”自從在張太醫嘴中聽到了神農穀這個地方後，林毅就派人找來了關於神農穀的資料，資料中也有著神農穀穀主的畫像，也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難怪對我如此恭敬。”老頭將林毅從頭看到尾，“看來你已經知道皇上中的是我神農穀的毒嘍。”老太太一聽，瞪大了眼，心中想起了一人。林毅點頭，許諾道：“本王不會追究神農穀的責任，但本王希望知道這毒是誰帶出來的。”老頭看了眼老太太，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很是幹脆利落地供出了那人。“那人喚宋洛，善使毒，臉上有烙印，烙得是“罪”。”那人是老太太撿來的一個男孩，神農穀穀外是一片森林，森林中滿是瘴氣，妄入者死。但那小男孩卻很幸運的留了一口氣，被老太太撿回了家中。男孩記憶全失，不知家在何方。老太太思念宋知秋，但礙於老頭，一直將尋女的心思憋著。遇見了男孩，老太太就央求老頭留下男孩，做個藥童。起初老頭不樂意，後來見這小孩能討老太太高興，就默許他留在了神農穀，閑暇時也會教點東西。直到某一天，老頭發現男孩居然一直在暗地裏搗鼓毒藥，還偷了他不少毒方，還拿穀中的鳥雀生靈試毒。老頭一氣之下便將他逐出了神農穀。林毅記下了這名字，打算過會兒讓人去查。“那不知穀主解毒需要用到哪些藥材？本王這就讓人去準備。”林毅依舊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取來了筆墨紙硯，放在桌上。“這毒已經在皇上體內留了很久，要想拔毒，要費的時間、精力都不會少。”老頭沾了墨，筆走龍蛇，很快就寫下了滿滿一張宣紙的藥材，“明日之前備好藥材。”老頭扔了筆，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拿出了一套金針。林毅很識相地上前掀開了被子，脫下了皇上的褻衣。老太太別過眼，換了個位置坐下。老頭的眼睛發出銳利的光，手十分穩當地捏著銀針，一根一根，不帶遲疑。沒過多久，皇上的胸前就紮上了九九八十一根銀針，看起來像極了刺蝟。最後一根針落下，皇上幾乎微不可見的胸膛起伏瞬間猛烈起來，一聲巨咳，皇上突然直起身，鼓睛暴眼，臉上青筋浮動，猛然吐出一口黑血，灑在了明黃色的被子上，十分刺眼。吐完這一口血，皇上便又頹然地暈了過去。“無妨無妨，這口瘀血能吐出來是好事。”老太太怕林毅擔心，替不會說好話的老頭解釋了一句。林毅提起的心放了回去。“明日起開始拔毒，拔毒要七天，其間不可受到幹擾。”老頭的手上也濺了點血，此時正十分嫌棄地拿著皇帝的褻衣擦著。林毅點點頭，心中有了考量。看來還是要求周燁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