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飛鶴衛程度寧
陳橋生笑而不回從齊整的包袱裏掏出瓜糖塊之流一一分給各位：“出門前度寧再三叮囑予大家分分喜氣，東西不多還請大家見諒。”
疏郡並不產糖全靠著鄰城往來，逢年過節都難得吃著包糖霜，可以說陳橋生這點小東西直接送到人心坎裏。男人們自是不吃糖果這類孩子氣的東西，架不住家家都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拿人手軟，人們不好意思再問東問西自覺無趣話題轉到別處。
隨行人中幾個半大小子，嘴裏嚼著糖上躥下跳的圍著陳橋生討巧：“大哥可有福嘍，嫂嫂長得美若天仙，要我說那是咱十十裏八鄉第一美！”
“就你仗著多念了幾天書，嘴甜會說。”有人笑罵。
一行人嬉笑怒罵浩浩蕩蕩朝著山坳走遠，婦女們好奇婚宴後續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猶猶豫豫跟在程度寧身後問東問西，被不輕不重擋回去後自覺無趣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有那十八台賀儀，現在陳家是整個鎮子上都排得上號的大戶人家。嚼舌根子，也得背後沒人了說。
回到家裏，溫柔而繾綣的程度寧似乎換了一張麵皮隻須臾間臉色驟然陰沉抬手朝窗外擲出一塊拇指大小的令牌：“回去告訴他，兵諫他休想得到，陳橋生我也斷然不會離開！”
令牌一閃而過，遠處窸窸窣窣黑影漸遠。
“主上，姬無夜已至疏郡。”
就在黑影消失後，地麵出現一男一女兩個怪人。和女人相比男人顯得稍微正常些廢紙片一樣瘦的隻剩骨頭，吊梢眉，三角眼，一道狹長的刀疤橫貫大半長臉按著算命的說法大抵就是那種短命的窮凶極惡之徒。
手捧黑袍的"綠衣"女人最是奇特，細看女人並非綠衣隻是後背鬆鬆垮垮披著一件蔥綠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蠟黃色臉頰兩側勻稱的一大塊紅色牡丹酷似折子戲裏的女鬼不能說青麵獠牙，長得倒是眉清目秀，詭異的裝束下勉強不至於嚇人，口味清奇的可以。
程度寧見怪不怪，披上和海樓如出一轍的黑袍足尖輕點翻過窗欞。
“玉樓跟上，玉奴守在顧影山山等我回來。”
男人凝神跟上，被喚玉奴的綠衣女人單膝跪地雙目低垂不知在想什麽。
山高風急吹得衣袍獵獵作響，兩人縱橫樹梢間卻如履平地絲毫不顯怯弱。
出口不用翻山，程度寧心中掛念陳橋生刻意向前直走，好趕在其上山之前再見一麵。好在山路難行一行人走的不遠，程度寧幾個縱躍輕鬆趕上。約摸到間隔百步，她不再上前隻是靜靜落在樹梢眺望眼神脈脈似有淚光。
玉樓向來人狠話少，見此情形更不知說什麽，默默抱上劍守在一側防備敵襲。
鳥雀飛過一波又一波，直到再聽不到嘈雜他才聽到程度寧決絕中略帶沙啞的嗓音：“程度寧隻是程度寧！”
放過狠話，程度寧轉身不再回頭。
換上這身衣服，她與程度寧便毫無關聯了。
顧影山地廣山腳下原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時有不少外鄉人慕名而來專為品嚐山上新鮮野味，附近村落都過來叫賣久而久之便專為此擴成了小鎮，鎮名通俗易懂就叫獵戶。
獵戶鎮上一條街十有七八是叫賣的商販，仔細一看皆是山上狩獵過的村民。山上有山上的規矩，已經獵完一波是不準再上去的，索性村民趕早背著背簍趁著人多不少下山售賣。是以遍地熟人下，程度寧頭一回以這種身份過來不免有些尷尬。
多虧了玉樓麵相凶煞，大多人隻隨意一眼便不敢再去深究，兩人走在街上滿滿形成一個大大的空曠的圈。
“這長的也忒嚇人？”一個粉衣女孩小聲嘟噥。
一旁母親啐道：“可不是，你看那刀，一看就是殺過人的，還敢靠近？”
“晦氣晦氣！”又有人罵道。
玉樓懷抱長刀屹立在程度寧身後不為所動大有一種諸君看我多不憤，我看諸君應如是的氣度。
“老板，兩匹馬。”程度寧下山起就戴起了麵具，看不到表情。她故意換了嘶啞到讓人沒耳朵再耐心聽第二遍的嗓音問老板買馬。
入耳者皆聯想到石板上反複摩擦的砂礫，不由得抖落滿身雞皮疙瘩。
老板是個圓臉男人，話沒聽完笑吟吟的模樣就垮下去，整張臉皺巴成一團不耐煩地催促手下去牽馬：“去去去，沒聽著客人要馬？”
催促完手下，老板搶過程度寧手裏銀錢眼珠胡嚕嚕轉幾轉厚著臉皮去跟玉樓搭話，程度寧他是不敢再去了話聽著渾身雞皮疙瘩。
“誒，客人這是要去哪？不瞞您說，我這可是上等的寶馬良駒包您滿意！您看還需不需要其他什麽，像是轡頭，馬鞍，草料，都是上好的。”
“……”
玉樓最不擅長與人交談，幹巴巴說不出一句話隻得擺出更凶煞的模樣繼續抱著刀佇立在門口，仿佛不是在等馬而是在守一趟價值不菲的鏢。
“老板的馬自然放心，至於其他您費心配上銀錢少不了，是遠程，還勞煩給足草料。”
程度寧再次開口，徹底打斷老板滔滔不絕的推銷。
國師無夜就是放在前朝也算不上什麽好名頭，當然這半點不冤枉他。這個膽敢蠱惑女帝陛下做昏君犧牲自己的狠角色，絕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知他長了顆什麽心，自女帝死後姬無夜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全然一副無牽無掛唯求一死的勢頭，江湖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為此很多人納悶，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怕飛鶴衛反擊麽？
也就是這份看不清摸不透，姬無夜一戰成名借著東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幫助夜明塵平頂了大小的叛亂，真是謎啊……
程度寧就是抱著這種不知道什麽心態的心態，兩天三夜緊趕慢趕趕到其於疏郡私宅。出乎意料的是，主仆兩個門口等了好一會才把人等來。
“藿香姑娘這位是？”
洛淩薇帶著藿香崖香在外迎接，程度寧人的二香姐妹不認得洛淩薇，避開拱手相迎後，整套流程麵麵俱到禮數周全偏讓人生不出半點親切來。
“閣下一路辛苦。”藿香見著老熟人沒什麽熱絡，眼神沒給一個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