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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神秘公子海樓

  村子裏人多數沒讀過書想不出什麽酸秀才口中那些文縐縐的句子隻能毫不誇張的說,單就相貌不談人品,小公子就去鎮子上街口一站什麽不做不消片刻那些姑娘小姐們都得排著隊送荷包。


  這等俊秀,在郡都臨城排個前三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過此時海樓麵容陰狠後麵跟著的仆從也渾身煞氣,模樣著實可怕了些。


  “還有些家事,大家且先散了吧改日定當親自帶內子賠罪。”陳橋生適時賠罪,挨個送人出去。


  不入仕途接觸不到"局外人",各國五品以上大臣皆聽說過飛鶴衛的名號,那是發起狠來屠城不眨眼的一群人。


  他那不著調的父親難得鄭重其事的對族中子弟說過前朝皇陵一脈,不論是首座使,還是下首,皆為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無情無恥之人。他們就像一群優秀且冷漠的推手,於亂世中遊走。在其眼中各國皆不過掌心獸、局中棋,運籌帷幄下手果決,又或者說是毫無人性可言。


  他現在仍還清楚地記得父親嚴肅又認真的臉若是遇上飛鶴衛人,不要多做糾纏,當忍則忍。


  隻這海樓上門攪鬧,當如何忍得?


  送完賓客,陳橋生關緊屋門隔絕外麵窺探目光。


  “陳橋生字舟虞,雲州人士,不知閣下主使哪方?”


  “飛鶴衛玄部首座使魏之遠。”海樓放下麵具起身作揖“雲州易主,兄妹失散。此等國仇家恨,舟虞兄仍能穩如泰山,之遠著實佩服佩服。”


  陳橋生聽了倒不生氣,站到程度寧身側默默握緊妻子冰涼的手。


  “委實不才葬送了祖宗基業,彼年雲州式微,楚昭明皇帝實為明君某自認問心無愧。想來家父於九泉之下尚也安心。”


  好一個家國大義,海樓梗回去笑容僵在臉上好似嘴角硬掛上弧度,一張麵皮木的隻有眼珠會動。


  “得請飛鶴衛玄師參加婚儀,當真是某之榮幸。隻是飛鶴衛在前朝,如今先生公然露麵是否有違規製?”陳橋生不緊不慢的斟上茶又體貼的為程度寧摘下鳳冠方才轉眼看向海樓,嘴上說著恭敬行為半點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好端端的婚宴被攪黃,是泥人也逼出來三分脾氣。


  “榮幸?”海樓轉而看向一旁沉默良久的程度寧,十二時時刻注意著上首變化,海樓隻是動動唇角便掠動衣袍消失得無影無蹤。


  “先君子後小人,阿姐我是何來意想來見麵起你便曉得。不過想來這位陳公子也猜出大半,我阿姐什麽身份尋常人家可是不敢留的……”


  小人如何束己也學不來君子端方,陳橋生不屑於理會惺惺作態的海樓重新掛好行虞退出房間。


  程度寧不管有什麽秘密,她不說,他就不問。


  其他人任他挑撥。


  海樓目光陰沉唇角始終勾著一段似笑非笑的弧度,蒼白的麵龐無端給人生出一種脊背發麻的厭惡來,像是被侵犯領地後的毒蛇在黏膩的目光中不斷吞吐著濕滑的蛇信。


  這個姿勢一直保持了半盞茶的時間,海樓自覺無趣轉而麵露感慨:“我時常會想世人眼中的盛世,就真的是盛世嗎?”


  程度寧被他問的一愣。


  沒有得到回答,海樓搖搖頭臉上寫滿失望掃興的語氣陰沉又狠曆。


  “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們生來就跳出了那個圈子,作為掌局者,天衍貴胄生而尊貴,那些苦苦掙紮的螻蟻賤民本就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就比如人天生就分高低貴賤一般。”說到這海樓拔出佩劍直掃中央懸掛的囍字。


  寒光乍現,薄木板經受不住重劍摧殘掙紮不過嘎吱一聲段成兩截,牆壁上隻剩下兩個搖搖欲墜的吉。


  “程度寧,你還不明白嗎?天降大任於你,不是讓你躲在這裏偏安一隅的和那個敗送父輩基業的喪家之犬在這裏過家家!”


  海樓冷眼瞅著程度寧身上大紅的喜袍以及四處可見的紅綢,深吸一口氣重新扣上麵具。若不是有違來意,疏郡早被他楚國鐵騎夷為平地!!

  “你見過哪個人為了地上的螞蟻犧牲自己?”


  聽完海樓慷慨陳詞,程度寧氣笑了。有些人總是帶著些稀奇古怪的理所當然,擺出一副為了大義不惜一切代價的言辭。然而天下就是他嘴裏那些螻蟻賤民的,水能載舟,焉能覆舟。沒有誰生而高貴,也沒有誰生來就該選擇聽從天命麻木不仁的活著。


  “亂世因世人而亂?我們亦是再為世人而努力?雲洲,本末倒置的人是你!”


  兩個人陷在極端僵局裏,誰也勸服不了誰,誰也感化不了誰。


  海樓並不認同也不理會程度寧的想法。人就是人,自私無恥都是與生俱來刻在骨頭裏的東西,都必須要麵對,這就是飛鶴衛至今存在的原因。


  飛鶴衛超脫了欲望跳出圈外,用最小的犧牲換來最大的成就。以戰止戰,以暴製暴,用欲望克製欲望,這……才是正道!

  “那好啊,你說世界原該是什麽樣子?他們又該是什麽樣子?溫順謙恭,父慈子孝,天下為公?別天真了!”海樓忽地嗤笑,“人是欲望的集合體,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端!你看看這世道這天下,每個人都在努力地去爭去搶,磊落的各憑本事,陰險的無所不用其極,就連你……也是。”


  話不投機,程度寧不欲多作交談隻希望結束盡快這次談話:“別用你那肮髒的眼光去揣測我。”


  偏偏海樓的聲音像是生了根無論如何閃躲都準確落進耳朵,透過層層肌理把惡意烙進骨頭如跗骨之蛆根除不盡。


  “我肮髒?嗬,那你呢?你可曾對陳橋生坦白過你在飛鶴衛的身份?你可敢對他說起你對這些螻蟻做的那些事情?你沒有,你不敢,你怕他會因此離開你!”


  說到這,海樓轉身目光重新定格在程度寧身上:“你猜我把你苦苦隱瞞的這一切告訴他,他會是什麽反應?驚異,憤怒還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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