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雪落寒寧
慕寒寧放下最後一封密信，點點頭表示已經知曉。
她也從沒想過真的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選妃隻不過借口，試探世家態度的借口。
若是就這麽坦蕩蕩送上自家子侄，她反倒要懷疑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了。
“他們麻煩你了？”慕寒寧笑著問她。
慕寒衣呼吸一滯，點點頭。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阿姐的眼睛。
“陛下，國師求見。”黃門抱著拂塵在門口稟報。
女帝殿裏放著陳堯將軍遺體，尋常人不得進入。先前曾有不懂規矩的小黃門冒冒失失闖進去，直接被女帝陛下拖下去杖斃殺雞儆猴了。
聆心國師？！慕寒衣抬頭。
“宣。”姬無夜大張旗鼓從長生天求藥歸來，慕寒寧卻並沒什麽情緒淡淡的應一聲叫人進來。
隨著姬無夜現實的腳步跨進門，慕寒寧恍惚間好像重新看到了那個涉水而來的小小少年。
彼年春天梨花滿樹，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沒有穿鞋的慕寒寧翹著腳坐在棧橋上，從一旁的瓷盆裏捧出一尾錦鯉放歸水中。身後草木淒淒，梨樹上兩三隻小鳥在嬉戲。
她渾身浴血剛逃開了所謂父皇的追殺，靜坐在密林中等著下一波刺客。她實在有些疲倦，索性依靠著累累的白骨假寐。
"喂，你是誰？守著這麽多屍體睡覺不害怕嗎？"一個清脆的童聲回蕩在寂靜的密林。
慕寒寧回頭，不遠外的山丘上站著一個少年，不過十多歲的年紀裹著層層衣袍依舊在料峭的春風裏冷的發抖。他不停的跺腳企圖讓自己溫暖一些。
看他滑稽的樣子，慕寒寧忍不住低笑。
“你笑什麽？不會是嚇傻了吧！”他跳到少女麵前擺擺手。身上的掛飾佩環叮叮當當。
“你叫什麽名字？”慕寒寧反問道。看他的穿著該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子弟。可惜她自幼出宮，沒機會認得那些世家公子。
當然她那個自以為是的父皇，也不會給這個機會。
“我？我叫陳堯，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麽沒有見過？”陳堯解下裘衣為慕寒寧披好，而後得意的拍拍手。:"這樣就不冷了！"
"你？”少女不解。不冷麽？
“我沒事。男子漢大丈夫，理應照顧女孩子。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慕寒寧。"
慕寒寧心頭一暖，笑著搖搖頭。
“那好，以後你就歸我罩了。”
……
"阿寧，阿寧。快來看這是我托阿爹從造夢館特地買來的玉枕，漂不漂亮?”陳堯抱著一個紅盒子奔進側房 不出所料，慕寒寧果然在擺弄收集來的瓷枕。
慕寒寧一直有一個令人費解的愛好，那就是收集枕頭。自從將她從雪山帶回來後，每個月她都會買一隻瓷枕來收集。她從來不用，隻是收集，現如今已有近七十個。
盡管奇怪，但陳堯還是將側房空出來用來裝置瓷枕。並且主動幫她收集。
造夢館麽?慕寒寧打開盒蓋捧出玉枕，不知是因為光線原因還是為何玉枕似乎散發著柔和的光。
一定付出不少的代價吧！一個一世安好的美夢，價值不菲。
把玉枕重新收好，慕寒寧搖搖頭，枕是好枕，可惜不能再用。
"怎麽不合心意麽？"陳堯不解。阿寧不是向來喜歡這種玉枕麽?
“不，它很好。可惜我用不到。”
看著陳堯失望的臉，慕寒寧輕笑“還是把這玉枕小心收好吧。很貴重的禮物呢！”
說完從一旁架子上取下一枚瓷枕"這個送給你，夢中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接過枕頭，陳堯將信將疑。
夜晚，陳堯夢到阿寧帶著他走遍了八荒六合，閱進了九州四海。天上地下沒有任何阻擋。最後，他們在莫愁湖的畫舫上阿寧為他彈琴歌唱。
醒來東方發白剛好是晨讀的時辰，慕寒寧已備好洗漱用水。
“阿寧。”他叫住慕寒寧"我做了一個夢·····."
慕寒寧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秘密。”
"一尺深紅蒙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陽光透過紗窗映到身上明亮適意，細碎的風從虛掩的細縫偷偷溜進來，桌上的嫩芽悄悄舒展身軀。陳堯手持書卷踱著步子在房間裏搖頭晃腦的吟詩。慕寒寧看著他來來去去的身影會心的笑。忽而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陳堯將書隨手一拋，歡喜的拉著慕寒寧向外跑。
“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慕寒寧感覺被他握不住的手一直發燙，心跳加快。眼前浮光掠影流光溢彩。待回過神時，已在一條陌生的小巷。小巷裏早有幾個少年於馬上等待出發。
“你今日可是遲到了。”其中一個少年低笑道，“不會有被你爹扣去讀書了吧！"
扶慕寒寧上馬，陳堯得意的揚揚頭“聰明如我怎麽能被扣住。”
“既然來了，那邊快些走吧！”一位年長地少年見到慕寒寧挑眉，隨即催促。
陳堯平時去哪玩都會帶著慕寒寧，他們都習以為常。
利落的上馬，把慕寒寧抱在懷裏。陳堯策馬揚鞭“駕"
幾個少年鮮馬怒馬，迎著春風颯颯而行。
料峭的春風呼嘯在耳邊，陳堯盡量將慕寒寧貼近自己。窩在他的懷裏，聽到他有力的心跳，慕寒寧低笑。
”若是冷，就抱緊我！“
幾個人越行越遠，周邊的景象愈發陌生。剛開始慕寒寧隻當他們是一同去遊玩，而後越來越奇怪。
”你們要去哪？"探出頭慕寒寧小心詢問。
“陳堯沒告訴你，我們要去造夢館。”與陳堯並騎的一個圓滾滾的少年笑答。引得陳堯怒視。
造夢館？慕寒寧更加疑惑，他們去造夢館做什麽?
請造夢館造夢，是要付出代價的。小，則白銀千兩珠玉滿箱；多，則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一般人從不敢輕易踏足，那代價太過慘重！
又走了一會，幾人停到一家別致的院落，前門上懸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造夢館”。
吩咐小童係好馬匹，幾個少年迫不及待的推門。
進門便見一男人坐在池邊逗魚。男人弱冠年紀眉目疏朗，眸子似是子夜的寒星，長發隨意披散在肩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正撚著一撮餌料撩拔的魚兒不時躍出水麵。
“歡迎來到造夢館我的客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