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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子琛&一璿番外:我們的愛是一半的歌(6)

  他們大約是真的要結婚了,醫院裏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陸子琛看著陶一璿逗安然,轉過頭笑著和傅岩說話,那麽溫柔。


  可是從很久以前,他就不該再奢望她的溫柔了,一個那麽傷害過她,羞辱過她的人,還有資格嗎?


  這個生日宴搞得有些尷尬,安然和一群小朋友玩的高興,並沒有感覺出來什麽,可是一屋子的大人都是如坐針氈一樣。


  沈亦晨帶著一個叫吳夢婷的女人,陸子琛看得出來,鬱歡對這個女人很抗拒,她明明就是還在意沈亦晨的,可是她卻不想表現出來。


  鬱歡和陶一璿一樣,受了傷之後,就不想再回頭看自己千瘡百孔的感情。


  -


  生日宴到一半的時候,吳夢婷一個人覺得有些憋悶,在向家的房子裏轉了起來。


  向家的閣樓很大,半掩著門,吳夢婷從外麵望了兩眼,裏麵放著一架黑色的施坦威三角鋼琴,琴身很幹淨,看樣子是被人料理的很好,這鋼琴應該是那位叫錦芯的女孩的把。


  吳夢婷咬了咬唇,推開門慢慢的走進去,抬手撫上了那架鋼琴。


  其實她的記憶很混亂,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自己是彈鋼琴的,那些譜子和清脆的調子很還清晰,可是她卻想不起來她彈鋼琴的樣子了。


  吳夢婷繞著鋼琴轉了一圈,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碰過鋼琴了,她模糊的記得,家裏以前是有過一架琴的,很老舊的黑色雅馬哈立式鋼琴,真的很久了,琴音都有些嘈雜,調音師來調過很多次,可是最終還是無濟於事。


  她愛的是那種叮叮當當的純粹的聲音,調子都記在了心裏,琴音怎樣反倒無所謂。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架鋼琴忽然就不見了,等她問起來的時候,父親也隻是輕描淡寫的說琴音不好,賣掉了。


  吳夢婷拉開琴凳,輕輕地坐在鋼琴前麵,小心翼翼的扳起琴蓋,纖細的手指從黑白相間的琴鍵上一一撫過,手指重重的敲在了中音咪上。


  “鐺……”的一聲脆響,吳夢婷被這一聲琴音撩撥的心裏有些發癢,在腦海裏思索了一下琴譜之後,忽然飛揚起手指彈起來。


  她彈得是很平常的曲子,波蘭女鋼琴家的《少女的祈禱》,其實記憶裏還能搜刮出來很多曲子,可是她隻覺得這一首最熟悉。


  這曲子的調子很輕靈,隱約有些少女豆蔻年華時心情的波瀾起伏,像是在訴說心中的情結,又像是在表達對未來的憧憬。


  她完全是憑著記憶裏的譜子彈出來的,對這曲子,記憶裏其實有些恍惚,吳夢婷一邊彈著,卻不知不覺的蹙起了眉,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隱約記得,當初有人和她一起彈過這個曲子,到底是誰呢……


  “你這裏彈得不對,應該是漸強的……”


  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男聲,吳夢婷嚇得一抖,手指按在琴鍵上,發出一陣噪亂的聲音,隨後戛然而止。


  吳夢婷回過頭,傅岩半倚在門框上,淺笑著看著她。


  他的樣子很溫柔,吳夢婷忽然覺得記憶裏似乎也有一個人這樣同她笑過,溫溫的,眼裏有寵溺。


  吳夢婷愣了愣,訥訥的叫道:“傅醫生……”


  傅岩直起身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坐在琴凳上,他的袖子挽在小臂上,大約是因為雙手浸泡於消毒水的原因,他的指尖有些粗糙,可是卻透著一份強勁,手指修長,指尖圓潤。


  吳夢婷向一旁讓了讓,傅岩提起手放在琴鍵上,手指忽然飛揚起來,將她剛剛彈錯的那一節重新彈了一遍。


  “這樣才對,中間有一個升調,你還原了。”傅岩彈完了,將手放在腿上,又問她:“會彈梁祝嗎?”


  “四手聯彈的那個?”


  “對,就是這個調,噠噠噠……”傅岩一邊給她打拍子,一邊輕聲哼唱著。


  “噢,這個我知道。”吳夢婷笑了笑,抬手放在琴鍵上,傅岩也提起手,兩人相視一笑,慢慢的展開了琴音。


  悠揚的琴聲彌漫在閣樓裏,玻璃的樓頂上隱約能看到外麵的星空,吳夢婷臉上慢慢展開了笑容,這個場景太熟悉了,熟悉的曲子,熟悉的動作……


  她側過臉去看旁邊的人,傅岩輕輕地點著頭,手指在高音上遊走,遊刃有餘。


  “婷婷,你聽這個曲子,尤其是化蝶這部分,是我最喜歡的,在輕盈飄逸的弦樂襯托下,愛情主題再現,梁山伯與祝英台從墳墓中化為一對蝴蝶,在花間歡娛自由飛舞,永不分離……”


  “吳夢婷同學,我們同窗四載,相識八年,你嫁給我吧……”


  “婷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來,你今後還有很好的未來,你一定要活下來……”


  “啪——”


  吳夢婷忽然將手按在琴鍵上,臉上一片慘白,額頭上還沁著細細密密的汗。


  “因為家人不同意,所以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因為身份懸殊,所以兩個人的愛情才有了鴻源……”吳夢婷的目光有些呆滯,小聲的喃喃著什麽,傅岩也有點愣了,急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湊上去關切她,“你怎麽樣?沒事吧?”


  吳夢婷抬起頭恍恍惚惚的看向他,隻是小聲的呢喃了一聲“陳喆”,忽然眼睛一闔,暈了過去。


  傅岩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他隻是看陶一璿和陸子琛兩個人神情不對,心裏憋悶得很,所以才到處亂轉,轉到閣樓的時候聽到了琴聲,可是他沒想到彈個曲子也能讓一個人昏過去。


  傅岩急忙起身將吳夢婷扶起來,她雖然暈過去了,但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噩夢裏一樣,盡管閉著眼,臉上也是一副難過的樣子,神色糾結而痛苦。


  大約是因為吳夢婷的神色,傅岩的心忽然就疼了一下,情急的呼喊起來。


  樓下的人聽到了喊聲,紛紛的跑了上來,沈亦晨率先走過來低聲喝住傅岩,讓他讓開一點。


  沈亦晨抱著吳夢婷離開的時候,陸子琛清楚地看到了鬱歡臉上一掃而過的失落,可是他更奇怪的是,傅岩怎麽會和吳夢婷在一起。


  吳夢婷被沈亦晨送去了醫院,鬱歡想了想,最終還是跟著跑了出去。


  陶一璿轉身下了樓,傅岩和陸子琛也連忙跟了出去。


  “小璿!”傅岩在一樓拉住陶一璿,神色焦急的和她解釋,“我隻是偶然遇見她的,我們沒什麽,你相信我……”


  陶一璿輕輕的笑了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溫聲道:“我什麽都沒有誤會啊,我相信你的。”


  我相信你……


  陸子琛的腳步頓在原地,眼裏湧上了失落和挫敗,她能相信任何人,卻再也不肯相信他了。


  簡單明了的四個字,卻讓傅岩的眼裏湧上了感動,展開手臂將陶一璿攬進了懷裏,在她耳邊囁喏著,“小璿,謝謝你能理解。”


  陶一璿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臉上卻有些悵然失落。


  方才在陽台上,她親眼看到陸子琛緊緊地抱著鬱歡……


  陶一璿自嘲的笑了笑,他對她說過那麽多“我愛你”,可他心裏最放不下的人,其實還是歡歡……


  -


  傅岩同陶一璿仔細的解釋了一遍當時的情況,陶一璿很快就釋然了。


  或許在她的心裏,對傅岩的事本來也沒有很計較,所以對於這件事,她也沒有往心裏去。


  吳夢婷到底也是因為傅岩才暈過去的,傅岩和陶一璿解釋清楚後,馬上就趕到了醫院,他趕去的時候,吳夢婷已經從急診推出來了,傅岩這才發現,原來吳夢婷是在自己所在的神經科。


  和傅岩一個辦公室的趙醫生也跟著出來了,傅岩急忙迎了上去,皺著眉問道:“這病人什麽情況?”


  趙醫生摘掉口罩呼吸了一口,才道:“應該是腦部受過創傷,現在還有些淤血,所以造成神經壓迫導致了失憶。”


  “失憶?”傅岩愣了愣,難怪方才吳夢婷的神色那麽糾結,應該是他們彈琴的情景觸及了她的記憶,所以才會受刺激暈過去。


  “小婷!小婷!”


  焦急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醫生和傅岩不約而同的轉頭去看,吳奇滿頭大汗的向著他們跑過來,“醫生,我女兒怎麽樣?”


  趙醫生上前一步扶住他,溫聲道:“您別急,病人隻是受了些刺激,現在已經沒事了。”


  “吳教授?”傅岩愣了愣,隨即有些愕然,“您怎麽來了,吳夢婷……是您的女兒?”


  傅岩和吳奇也算是舊識了,曾經他一度想要去做心髒科的醫生,所以還跟著吳奇實習過,隻是後來因為一些私事,他最終放棄了做心髒科的醫生,轉而去做了神經科的。


  難怪他會覺得吳夢婷眼熟,當初在二院實習的時候,吳夢婷常常去醫院找他父親的……


  吳奇點點頭,抬起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還有些粗喘著說:“小傅,你現在在這裏工作?”


  “是啊。”傅岩點點頭,扶著他坐下,又問道:“您女兒她……是什麽病?”


  吳奇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是因為一場車禍,頭部受了重創,當初以為會成為植物人,不幸中的萬幸,人好歹是醒了,可是醒了之後卻發現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也就是咱們俗稱的失憶……”


  傅岩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她的腦子裏還有血塊,為什麽不取出來?”


  “其實我也一直很擔心這個,但是她的血塊離視神經很近,我怕手術一旦出現意外,可能會造成失明……”


  “可是這樣拖著也不行,血塊也許會造成梗塞和導致頸動脈狹窄。”傅岩咬了咬唇,想了想又問:“這樣有多久了?”


  “將近一年了,我一直在等一個神經科的老專家回來主刀,可是前些日子他告訴我,他年紀大了,不便再上手術台,我又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主刀醫生,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傅岩認真地想了一下,對吳奇安撫道:“您先別急,我們醫院的神經科還算比較權威的,不如就讓您女兒觀察一下,再讓我們這裏的專家來看看。”


  吳奇點點頭,傅岩攙扶起他走向吳夢婷的病房,卻見沈亦晨正站在門外和鬱歡說著什麽。


  “哎……看來我是找錯人了。”吳奇看著沈亦晨對鬱歡急切的眼神,忽然搖了搖頭。


  他一直以為沈亦晨和前妻離了婚,他可以借此把女兒交給他,沈亦晨到底也是名門子弟,可是如此看來,他還是把自己想的太高了。


  像沈亦晨這樣的豪門少爺,怎麽能看得上他的女兒,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放不下的前妻……


  -


  傅岩是真的要和陶一璿結婚了,陸子琛做完手術出來後,靠在外麵的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最近所有的人都在議論這個事,開完會之後,他甚至去找陶虔風求證,得到的結果是,傅岩是最適合和陶一璿相伴一生的人。


  他一直在強迫著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無論如何,他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夢,夢醒了,他回家後仍然能看到那個言笑晏晏的女人,可是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比任何噩夢都可怕的事實。


  腫瘤外科的護士長一直對陸子琛很好,總是想方設法的給他介紹女朋友,以前他一直不接受,可是事到如今,他沒辦法再拒絕。


  就當是麻痹自己也好,陸子琛想,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的。


  護士長給他介紹的姑娘是個很平常的小白領,拿著不算高的工資,兩個人相約在一個咖啡廳見麵。


  小白領第一眼見他就表現的很有好感,不停地喋喋不休,可是他卻覺得她那麽聒噪。


  陸子琛抬頭看了看麵前的女孩,二十八.九的年紀,臉上的粉底用的都不均勻,臉和脖子整個就是兩個顏色,從他們見麵的第一句話起,她就在吹噓自己在公司的業績,他也懶得插一句話。


  陶一璿離開後,他看所有的女人都覺得是一幫庸脂俗粉,外加不識時務的笨蛋。


  她們即便把臉塗得和剛刮過膩子的白牆一樣,也比不上陶一璿素麵朝天的模樣。她會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遞上一杯雞尾酒,會在他們歡好的時候糯糯軟軟的叫他的名字,還會在他愁鬱的時候,循循善誘的讓他把那些不好的事講出來。


  陸子琛的墨眉越蹙越緊,為什麽他以前就沒有發現,陶一璿是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女孩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砰!”的一聲,陸子琛忽然拍案而起,咖啡杯裏的咖啡濺了出來,相親的女孩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他卻隻是從錢包裏抽出兩張紙幣扔在桌上,轉身離開了。


  有用嗎?他就是閱遍天下女人,也始終麻痹不了自己的心。


  從咖啡廳出來,陸子琛開著車漫無目的的遊走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卻忽然一個急刹車,停到了一個影樓的對麵。


  一個高挑的人影從裏麵走出來,一身潔白的婚紗映襯著女子纖細的身姿,可是她的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新嫁娘的喜悅,隻是淡淡的笑著。


  是陶一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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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岩的番外是穿插在這個故事之中的,就像正文裏麵穿插配角的故事一樣,所以大家千萬表覺得亂,以後如果有萬更的話,二更一定會在下午三點左右發布,如果沒有發,也就是沒有了。表示得好好虐一下陸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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