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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唯獨,沒有記起他

  這號碼不該存麽?米露狐疑地念出上麵的名字,“司——徒——一——煦?”


  司徒一煦,司徒一爵,這名字與他的名字隻差了一個字,是親兄弟吧!這分明是一家人呀,她是司徒家的媳婦,存了婆家兄弟的號碼沒什麽不妥吧,畢竟,都是一家人。


  偷覷了眼司徒一爵的神色,米露這才察覺不太對勁兒,可她對這司徒一煦實在沒什麽印象。


  “難道……我的手機裏,不該有他的號碼?!”


  司徒一爵因這反問啞了一下,又不忍再苛責,他直接在屏幕上點了一下,那邊司徒一煦的聲音就傳過來,慢條斯理,不疾不徐,似乎有大把大把地時間肯為米露花費。


  “米露,我現在到醫院來看你了,你在哪兒呢?怎麽病床上沒有人呐?”


  米露大囧,見司徒一爵臉黑得駭人,無力地抬手擋在臉側,壓著聲音解釋道,“我……出院了!”


  “出院了?怎麽招呼也不打一聲?爺爺奶奶和爸都不知道呐!”司徒一煦嗔怨地道,“我可是特地、親手下廚、給你熬了紫薯山藥核桃粥,還格外給你加了三塊冰糖,又甜又香……”


  米露聽他一番話,著實過意不去,忙堆上笑,“一煦,你的心意,我心領了。”


  “心領了怎麽夠?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不用了,不用了……那粥你喝吧!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麽客氣!”


  司徒一爵被氣到頭發都快炸起來。所幸他還沒有發動車子,否則,一下踩在刹車上,定然又鬧出另一場事故。


  “米露,你什麽時候拿這人當一家人了?”


  司徒一煦在那邊狐疑又驚愕,“米露,司徒一爵怎麽在你身邊?你原諒他了?”


  米露忽然不知該說什麽好,這境況好詭異呀。他們兄弟倆不睦,她卻和司徒一煦竟然關係融洽?

  她隻期望自己的腦瓜能靈光閃現,好給她一點提示。這兄弟倆情感的小船是怎麽打翻的呀?連一家人都不能當,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司徒一煦在那邊擔心地來回踱了幾步,“司徒一爵,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是,你沒有資格生米露的氣!”


  司徒一爵冷聲道,“讓你失望了,我沒有生米露的氣,我們很好,請你不要打擾我們,帶上你的粥,有多遠滾多遠!”說完,他就掛斷手機,直接將女士手機丟去了後車座上。


  米露視線隨著視線落在後車座上,看他一眼,忙放低了身後的靠背,伸長手臂抓過手機,


  司徒一爵又搶過手機,直接關機,“從現在開始,閉上眼睛睡覺,不管誰打電話,都不準接聽。”


  “為什麽呀?”


  “一旦你失憶的事傳揚開,損失的不隻是司徒財團和馥雅,還有PeterLarry的那部電影,你恐怕也拍不成了……”


  “萬一我爸媽給我打電話怎麽辦?”


  “他們知道我的號碼。”


  米露一陣無言,“萬一方馥打給我呢?”


  司徒一爵狐疑看她一眼,“方馥?你記得方馥?”


  米露啞然,卻不禁懷疑自己的腦子真的出了問題,因為她腦海中的方馥是十分清晰的,灰頭發,成熟的模樣,就像是她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見司徒一爵臉色又變得難看,她就悻悻閉上嘴巴,再不肯多言。


  現在,她可是學聰明了,每次提到一個新鮮的名字,這人就變臉,這醋好像不用費勁兒釀造,就能汩汩噴湧。


  卻……說也奇怪。


  他是她的老公耶!是應該陪她走完一生的男人。


  她怎麽會如此深刻地記得方馥,卻不記得他呢?

  ***

  子夜,病房區安靜得嚇人。


  走廊蒼白的燈光下,司徒一爵來回踱著步子,卻不知道自己要踱到何時才應該停下來,他隻知道,他現在正心寒……隻有不停地讓身體保持在運動中,他才不會分神猜想,為何米露會不記得他。


  很愛很愛他的夏米露,竟然如此徹底將他忘記。更可笑的是,這已經是第二晚了,連陪在床邊,她都不許。


  鄭嵐拿著剛出來腦部CT的結果,和雲嘉哲從電梯裏出來,見司徒一爵就在病房門口,忙都止了話音。


  司徒一爵十分不想見到雲嘉哲,如果米露張口就能叫得上雲嘉哲的名字,他隻能拎著自己的腦袋,撞破在走廊的牆壁上了。


  “結果出來了?”


  鄭嵐上前來,把片子對準走廊的燈。


  “剛才我和嘉哲分析對比過了,血塊有消融和縮小,所以,她會在不經意間記起很多事。當然,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


  司徒一爵拿過片子仔細看,卻看得一頭霧水,他又對比米露前幾天的片子看了看,的確有些血塊明顯的有變小,“你是指什麽另一種可能?”


  雲嘉哲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她在逃避很多傷痛,不願想起你,不願想起她父母離婚的事實……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


  雲嘉哲話剛說完,病房的門就突然被打開,米露穿著病人服,站在門板的黑暗中,大眼睛幽幽地看著雲嘉哲,眼眶裏淚花瑩瑩,仿佛閃爍的碎鑽……


  司徒一爵注意到她直盯著雲嘉哲,擔心地忙過來,截斷她的目光,卻見她一眨眼睛,淚就滾下了腮畔,他的心也落在地上摔碎了。


  “米露,是不是要喝水?還是要去洗手間?”


  米露深吸一口氣,直接擋開麵前的男人,對雲嘉哲道,“嘉哲,你什麽時候來的?”


  雲嘉哲詫異地怔了一下,迅速揚起唇角,上前來仔細看她的眼睛,確定她對自己不陌生,才道,“米露,你記得我嗎?”


  “我應該忘記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嘉哲鼻翼微酸,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臉色異常難看的司徒一爵,“米露,要不然咱們單獨聊一聊?”


  “不必了!我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那些被你藏在心裏的拒絕,你直接對我講,我會遠離你的。”


  雲嘉哲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雙腳不由得挪了挪。


  司徒一爵忙抓住米露的手腕,把她拉進病房內,打開燈,把她按在病床上。


  米露警惕地看他按在肩上的手,頓時屏息,水霧迷蒙地大眼睛對上他深冷憤怒地鷹眸,心就狠狠地一顫……


  “司徒一爵,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和你成婚的,但是,我清楚地記得,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雲嘉哲和方馥陪在我身邊的。”


  “你不必道歉,你這句對不起,我也不敢承受,這些事本就是我的錯。”司徒一爵迅速給她蓋好被子,英俊地臉隨即漾出一抹笑,掩藏好所有的痛苦,“現在,恐怕也隻有雲嘉哲能幫你,我去叫他進來。”


  雲嘉哲在門口卻有些忐忑,見司徒一爵出來,他無奈地捏了捏額角,兩人卻都是無言。


  司徒一爵讓開門口的位置,就在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雲嘉哲隻能硬著頭皮進去門裏麵。


  鄭嵐在司徒一爵身邊坐下,尷尬地咳了一聲,“米露現在隻是個病人。在這樣的狀況下,她沒有哭著鬧著要自己的父母陪在身邊,沒有把你趕走,沒有朝著我們醫生護士破口大罵,已經很給大家麵子。”


  司徒一爵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明白,我都明白……鄭大哥,你不必安慰我。”


  鄭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聽萱兒說,米露之前不敢戀愛,就是因為怕自己的男人和她的父親一樣用情不專。”


  “我沒有觸犯她的忌諱。”司徒一爵狼狽地笑了笑,“或許,我們隻是不夠相愛。”


  鄭嵐卻不這樣認為,“如果她不夠愛你,是不會拿自己的命,給你和寧梓然擋那輛車子的。你說你們不夠相愛,恐怕是因為你不夠愛她,而米露心思敏感,恐怕也是察覺了。”


  司徒一爵哭笑不得,“隻是因為我沒有被車撞死,所以就活該被她遺忘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放鬆點,不要勉強她,也不要勉強自己。”鄭嵐實在不知該對他說什麽,忙從褲子口袋裏取出一包煙遞給他一支。


  “我不抽煙,而且……這裏是醫院。”


  鄭嵐隻得又把煙收起來。


  司徒一爵忽然就忍不住自嘲,“深愛著一個女人,卻無法表達出來,就像是拿著一盒煙,卻每天呆在醫院裏一樣,到處貼滿了‘請勿吸煙’的警示標語,讓犯了煙癮的人痛不欲生。”


  鄭嵐手抄在褲子口袋裏,摸著自己的煙盒,卻沒有覺得痛不欲生。“其實……你可以對她講,你現在所說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病房內,米露坐在病床上,背靠著枕頭,看著床邊的雲嘉哲,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不像司徒一爵那麽冷,眼神溫和如月光,有一種叫人心暖的力量。


  司徒一爵卻太危險了,那雙穿透力極強的眼睛,那張俊豔如魔的臉,他散發出來的氣場,還有他一舉一動,都讓她感覺到威脅和不安,她想忽略他,卻又忽略不了。


  隻是,她沒想到,司徒一爵竟然破天荒地讓雲嘉哲這樣陪著她。


  雲嘉哲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直接取下來,設置了時間,放在床頭上,然後,握手成拳,揚起唇角,盡可能地讓自己從容些。


  “米露,我必須告訴你,在你遺忘的記憶中,你也是憎恨我、厭惡我的。”


  “為什麽?”


  “因為我既喜歡你,又喜歡我的女朋友,我腳踩兩隻船。”


  米露忍不住就盯緊他的眼睛,“你……有喜歡我嗎?”


  雲嘉哲無法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你是我的病人,就像是被我撫養的孩子,關心你保護你,是我的天職……你明白嗎?!”


  “我記得我們簽過的協議。”


  “為什麽你記得我們的協議,卻不記得司徒一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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