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迷離人，恍惚事
在五弦琴旁落座，季月錦對著蘇慕言笑了笑道：“陛下，臣妾琴藝粗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有錯之地，請您指點。”
蘇慕言點了點頭，隨後便坐在了一旁的軟榻上，手邊是針葉茶，清香細膩，鼻尖是香料和嵐虞花香，熟悉的很，卻又陌生的很。
想了想雅容之前的點撥，季月錦緩緩閉上眼，將自己放空去想象月泠的樣子，隨後手觸琴弦，一瞬間，季月錦的氣勢完全變了，下手彈弦時，步步自信，沒有絲毫猶豫，便是有錯，都錯的那般自信，那般的理所當然。
一曲終了，蘇慕言才抽回了神，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季月錦，剛剛一瞬間，他幾乎是把季月錦當成了泠兒，泠兒彈琴的時候也是這般，便是錯了，她也是錯的理所當然，錯的沒有刻意，和如今的季月錦一模一樣。
“陛下，如何？”抬頭看著蘇慕言，季月錦溫婉一笑，問道。
蘇慕言不由起身，環住季月錦坐在季月錦身後，輕柔出聲道：“這裏，應該扣得三弦，而非四弦。”隨著蘇慕言的話語，季月錦的手在蘇慕言的帶動下行走在琴上。
長鳴和瓊樓皆是無聲退出寢宮，將這一室溫暖和曖昧留給季月錦和蘇慕言，這個時候，他們在，似乎有些不合適了。
半晌，蘇慕言聞著季月錦身上的嵐虞花香問道：“我有多久沒留宿在夫人這兒了？”
“三四個月了吧，陛下雨露均沾，臣妾這裏便不許多加照應的。”季月錦溫柔一笑，卻將身子不由的往蘇慕言的懷裏蹭了蹭，蘇慕言收回手，環住季月錦，聞著熟悉的香氣，一把抱起季月錦，走到床榻邊，將季月錦放下，道：“忽略了夫人，是為夫不適了，今日朕便留宿夫人宮中。”
季月錦臉色一紅似是避開蘇慕言的目光，但是那微微睜開的眼裏，卻滿是嘲諷和悲哀，如果不是身上的香氣和這滿是的香料，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去模仿月泠，如果不是這樣，今日蘇慕言還會留宿自己身邊嗎？她不知道。
揮手，蘇慕言放下床簾，香爐暖意，曖昧情濃，隻可惜，同床異夢。
殿外，瓊樓和雲嵐似是門神一般守著外麵，瓊樓比誰都清楚，今日，雅娜閣的人必然會來尋蘇慕言，必然會請蘇慕言去雅娜閣，必然會說出陶雅娜懷孕之事，她可不能讓人就這麽壞了夫人精心準備的一切。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個雅娜閣的宮女急急忙忙衝過來，有些失了分寸的大吼道：“陛下在不在？都給我讓開！”
“這兒是鳳鸞宮，輪不到你撒野。”雲嵐皺了皺眉，冷聲道，她雖甚少說話，但卻最見不得雅娜閣的人狐假虎威，今日撞她身上來了，又豈會就此了事？
那宮女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隨後大喊道：“陶雅娜夫人懷孕了！這等大事我自然著急告訴陛下！誤了時候你們擔當得起嗎！”
聞言，知道不知道的宮人皆是一愣，隨後竊竊私語起來，瓊樓冷笑一聲，倒是沒想到陶雅娜那兒今天來的竟是個如此蠢笨的宮人，這後宮，陶雅娜的幫友確實不少，但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陶雅娜懷孕之事一旦在蘇慕言知道之前傳出去，這孩子能不能保住就不大好說了。
那宮女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臉色一白，直直跪在地上，今日，便是她見到了蘇慕言，她大約也是活不了了，陶雅娜不會放任一個如此愚蠢的人在自己的身邊，壞了陶雅娜的大事，她必死無疑。
“我也不妨告訴你，今日陛下已經在夫人房裏歇下了，便是你有意要找陛下，陛下也不可能見你，回去吧。”知道這婢女之後的下場，瓊樓也不願為難她了，直接打發她走人，那婢女白著臉，搖搖晃晃的離開鳳鸞宮，此去，十死無生。
暗處，一個人影出現在雅晴和雅容的房間裏，看著眼前陡然出現的黑色人影，雅晴開口道：“叉，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發現？”
看著眼前難得神色明媚的雅晴，雅容笑著搖了搖頭，接話道：“叉，陶雅娜身上可有秘密？”
叉點了點頭，自從雅晴和雅容得到季月錦相信之後，長鳴便把叉交給雅晴和雅容，一則保護雅晴和雅容，二則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幫雅晴和雅容一些，畢竟雅晴和雅容雖是心思細膩，但是武藝上卻遠遜於叉。
“陶雅娜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叉拿下臉上的麵巾，一張俊朗剛毅的臉出現在雅晴和雅容的麵前。聞言，雅晴和雅容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置信，隨後雅容最先反應過來，道：“這麽說，陶雅娜是為了能解開禁閉而和別的男人私交嗎？”
“對，她的孩子是格雅族第一勇士拉格的孩子，拉格有意糾纏下去，陶雅娜讓婢女告訴其父出去拉格。”叉看著雅容和雅晴，神色凝重，雅晴也收起笑容，問道：“叉，你找到拉格了嗎？”
叉點了點頭繼續道：“我追蹤陶雅娜的婢女找到了拉格，拉格如今滿心滿意想要再入皇宮一次，我已經打暈格拉帶了回來避免陶齊瓦痛下殺手。”
“如此，隻需要演一出戲，就能扳倒陶雅娜了。”雅容雙眼微眯，聲音冰冷，雅晴卻是皺眉道：“不行，便是用有染一事搬倒了陶雅娜，但是她有陶齊瓦做後盾必然不可能真的受罰，便是降為一個婢女，她也可以重新爬回來，她不可能死。”
雅容神色同樣一冷，這倒是她失誤了，沒有想到這一點，草原人，比之倫理道德更在乎的是能力實力，有陶齊瓦做後衛，陶雅娜確實不能被滅的幹幹淨淨。
“你們忘了一個人。”這是，叉突然開口插話道。
雅晴和雅容皆是一愣，同時抬起頭看向叉，片刻，雅容最先反應過來，道：“對！該死，竟是把他給忘了，有他在，便是有陶齊瓦做後盾，陶雅娜也是必死無疑！”
雅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叉和雅容，問道：“是誰？”
“李曆。”叉和雅容對視一眼，同時說了出來，李曆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府邸裏沒有動靜，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北蘇的事情置之不理了，況且此時還涉及他後嗣，他又怎麽可能會讓一個身份不幹淨的孩子當他的後嗣呢？
雅晴雙眼一亮，亦是點了點頭，接話道：“確實，李曆絕對不會容許有染的陶雅娜活著，以他的實力也不必擔心陶齊瓦威脅利用。”
“嗯，況且，這件事情鬧大了都不必我們親自想辦法告訴李曆，李曆必然便會知曉，我們便坐收漁翁之利便好。”雅容笑了笑，隨後看了看叉和雅晴，垂下眼簾道：“叉，你先去看好拉格，我想他那個第一勇士也不是白當，不能讓他跑了。”
叉點了點頭，隨後消失在暗處，而隨著叉的消失，雅晴的神色亦是淡了下來，看了眼神色有些不大正常的雅晴，雅容皺了皺眉道：“雅晴，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麽，我不希望你被喜歡衝昏了頭腦。”
雅晴猛地抬起頭，隨後苦笑一聲，神色恢複正常道：“我知道，你放心，這張臉，這個名字，都不屬於我和你，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等我完成任務，我會用我真正的顏麵回來。”
雅晴和雅容雖是被兒女私情糾纏，卻也明白，在月光的另一處，她們的陛下，她們的夫人還在等著她們的消息，她們是暗箭，射穿北蘇的暗箭。
城月殿中，蘇慕城看著暗衛傳來的消息皺起了眉，問道：“夫人身體不適？”
“是，暗一說，夫人從山洞中出來時曾經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但是很快時間又恢複了正常。”暗二跪在地上，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盡快匯報給蘇慕城。
蘇慕城眉頭皺得更緊了，從龍椅上起身道：“立刻備馬！我要去薑國！”
“陛下！萬萬不可，便是千裏馬速度也快不過狐獅，便是日夜兼程，你到薑國也要個五六日，況且如今邊疆吃緊，您一旦離開京弘城，人心便散了！”暗二看著蘇慕城，眼中滿滿的阻止意味，他們要聽從命令不假，但也絕不能看著國家就這麽陷入危機。
蘇慕城臉色一沉，許久對著身邊的宏澤道：“下令將李朝陽提拔為副將，立刻去邊疆為徐釗主陣，秦鶴和赫連家二子赫連榮鎮守薑國邊疆。將戴林，洪天饒，徐木陽交給三司，他們三人皆是人才，多加培養便可成才。”
說完，對著暗二道：“我明白你是好心為國，但是，這蘇國並非沒了我就一事無成，如果真是這樣，這滿朝文武大臣要之何用？暗二，讓毒三立刻去夫人身邊，他醫術超群，我要夫人，完好無損！”
宏澤和暗二皆是領命而去，隻是除了蘇慕城無人知曉，今日被蘇慕城點名的五人皆是月泠的人，楚皇室的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