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禮數完,東施效
緩緩走上紅毯,月泠麵帶淺笑的朝著蘇慕城走去,每當月泠走過麵前。兩旁的侍衛立刻抬起手中的戟,讓月泠一路走過,當走出叉戟時,兩旁的侍女立刻撒出手中的花瓣,花瓣灑在月泠身上隨後又滑落,月泠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繼續往前走。最後一道坎,便是柳露,侍女們舞動手中的柳條,將柳露灑在月泠身上,月泠顫了顫,有些惱意,這見衣服本就備的單薄,如今沾了水,更是寒氣襲人。
看出月泠的不快,蘇慕城也顧不得什麽禮數,走下高台,在月泠身邊為她擋去一些露水,侍女們皆是一愣,停住手中的柳條,而月泠和蘇慕城則乘著這會,快步走上了高台。
看著如此的月泠和蘇慕城,韓榕冶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走上高台,神色一正,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下紛爭,幸而我皇得娶天女,護蘇國安康常在。今者我蘇國夫人立冠,願天地同佑我君,永享福壽。”
待韓榕冶話落,諸位大夫連忙跟聲道:“願天地同佑我君,永享福壽!”
蘇慕城伸手攬著月泠,兩人皆是黑紅色的官服,甚是相配,蘇慕城少有的在眾人麵前帶上笑容,點了點頭道:“各位大夫起身吧!”
“謝陛下,謝夫人!”大夫們聽到蘇慕城的聲音,立刻從地上起身,卻皆是垂首沒有去仰視高台上的二人,月泠望著眼前的一幕,望著蘇慕城亦是溫柔一笑,握緊蘇慕城的衣角,聲音幽幽在未央宮響起:“慕城,天下高處,我隨你獨立。”
蘇慕城將月泠抱入懷裏,感受著月泠的體溫和心跳,笑了,答道:“阿泠,天涯海角,我隨你同行。”
聽著兩人平淡卻又生死相許的承諾,韓榕冶的雙眸中微微閃起亮光,隨後走到月泠和蘇慕城的麵前,帶著慈和而又祝福的笑容:“夫人立冠禮已成,陛下,老臣逾越,請陛下善待夫人。”
聽言,蘇慕城和月泠皆是一愣,兩人皆是沒有想到韓榕冶會說出這樣的話,誰都知道韓榕冶一向公私分明,便是當初蘇慕城立冠禮,韓榕冶也沒有多說什麽,今日,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老臣早年曾得教於楚侯。”似乎看出了蘇慕城和月泠的疑惑,韓榕冶對著月泠微微側目輕聲道。
月泠一驚,他得教於父皇?那麽說,他認識父皇?他也知道自己是父皇的女兒,楚國的皇女?
語畢,韓榕冶不再多說什麽,隻是後退了幾步,卻又隱隱有聲音傳來:“汝與汝父汝母相似,卻又別於他們,世界與未來,且在汝之手。”
看著緩緩離去的韓榕冶,月泠和蘇慕城對視一眼,卻並不多言,兩人眼底皆是橫縱天下之氣,韓榕冶一生看人極準,如此,便是注定了月泠和蘇慕城是必然笑傲江湖之人。
待一切安妥,已經是接近半夜,月泠靠著蘇慕城的懷,有些淺淺的困意,這一日,她得到了季月錦的效忠,她布下了蘇慕城的死局,她得了立冠禮,她聽了韓榕冶的預言。
看著已經微微眯起眼的月泠,蘇慕城打橫抱起月泠,朝著城月殿走去,月光灑落在月泠臉色,月泠微微側開,似是呢喃的問道:“慕城,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誕辰的?”
立冠禮唯有在誕辰舉行才是真正的立冠,而她的誕辰除了她自己怕是再無第二人知曉了,無論是蘇慕言還是季良,在他們的意識中都沒有自己誕辰的任何消息,可是,為什麽蘇慕城會知道,為什麽?
聽著月泠低低的詢問,蘇慕城笑了笑,在月泠額上落下輕柔一吻,答道:“沁月姑姑告訴我的。”
“母妃?”聽到沁月姑姑兒子,月泠皺了皺眉,似是不明白為何。
蘇慕城望了眼天空,聲音清幽:“你出生沒多久之後,沁月姑姑曾經回過蘇國,許是因為你的誕生,故而沁月姑姑掛念著我的誕辰,在我誕辰之時出現在我麵前,那是我第一次收到誕辰禮,也是唯一一次收到。沁月姑姑告訴我,她和楚侯生了個傑出的女兒,美麗而又端莊,是他們的寶貝,也是我未來的夫人。那個時候,沁月姑姑告訴了我,你的誕辰。”
“母妃是不是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月泠有些迷糊的輕笑一聲,隨後又似不滿的嘟起嘴問道:“為何我十六歲成人禮,你沒有為我舉辦?”
她雖是有些困意,腦袋卻還是清醒的,她當年嫁給蘇慕城的時候不過五六月份,而她的誕辰在十月,這之間有著足足四五個月的差距,她不認為這麽長時間不夠蘇慕城為她準備成人禮。
看著有些撒嬌埋怨氣味的月泠,蘇慕城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答道:“阿泠,你也真是困糊塗了,你忘了,成人禮唯有父母可以為你舉辦,其餘人皆是不可。”
月泠皺著眉想了想,似乎確實是有這麽一條規矩,可惜父皇和母妃去世的早,沒能為她舉行成人禮,便是蘇慕城都無法代替的成人禮。
不再糾結這個死胡同,月泠勾著蘇慕城的脖子,低聲道:“給夏玨和侍畫兩張人皮麵具,送她們去北蘇,她們將跟在季月錦身邊,為她劈荊斬浪。”
蘇慕城眸光一閃,看著懷裏依舊舒適閉著眼的小女人,寵溺的笑了,他果然是瘋了,愛月泠已經成瘋了,她的所有決定,無論對錯,他都隻想著去支持她,去保護她,甚至沒想過,這麽做,會禍害這個天下,他果然是已經為她成瘋。
雖然心裏嘲笑自己魏月玲成瘋,蘇慕城卻依舊是看了一眼暗處,沉聲道:“挑兩張高磨合度的人皮麵具給夏玨和侍畫送去,派人送她們到北蘇邊疆。”
“是。”暗處,一個聲音響起,隨後,一個人影消失在暗處,月泠掃了眼那地方,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任由蘇慕城將自己抱回城月殿,月光下,皆是一身黑紅色官服的兩人如同從天而降的神靈,那邊般配,卻又那般令人無法侵犯。
信鴿的速度很快,當季月錦收到信鴿時,也不過才過去了三日而已,看著落在窗棱上的信鴿,季月錦神色一閃,卻沒有立刻行動,這幾日,為了掩飾這隻信鴿的存在,她特意在鳳鸞宮養了不少的信鴿,便是蘇慕言也僅僅以為她是失子而痛,沒有多管她的所作所為,信鴿飛去多日,她本以為難得回信,卻沒想到,這隻信鴿終於回來了。
對著瓊樓微微點了點頭,瓊樓懂得的上前一步輕聲道:“傾瀟,雲嵐,我們出去吧,讓夫人休息吧。”
聞言,一直在不遠處守著的傾瀟雲嵐皆是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靠著床榻眯起眼的季月錦,無聲點了點頭,隨後領著一幹侍女皆是退了出去,當一切都安靜下來時,季月錦才緩緩起身,將一直停在窗棱上的那隻信鴿抱起,抽出了她腿間的信書,大致掃了眼,記住月泠的意思,季月錦立刻將信紙丟入火爐之中,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從現在開始,她要做的,便是細致刻畫她的主人,那麽蘇慕言愛著的女人。
坐在床榻上許久,季月錦一點點的收拾起臉上的笑容和溫度,讓自己變得麵目冰冷起來,目光中也緩緩散去了彷徨和猶豫,隻是一片冰冷,透骨的冰冷。
坐在銅鏡前,季月錦看著如此的自己微微打了個顫,卻又緊緊咬起了牙,固定住自己的神情,她決定了走這條路便會一路不停的走下去,她決定為孩子報仇,便不會就此放手。未陽,別怨,額娘會為手刃仇人,額娘會為你安撫九泉之靈!
坐了大約一個時辰,季月錦隻覺得臉色都已經僵了,臉上的肌肉透骨的疼,可是能讓季月錦欣喜的是,她的神情,依舊漸漸朝著月泠相似起來,她記憶中的那個高高在上,永遠淡漠無事的女子的表情,她在一點點的朝著她靠近著。
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麵孔,季月錦對著外麵冷聲道:“瓊樓,進來。”
門外,一直候著的瓊樓一愣,她的夫人何時會有如此冰冷的聲音了,她的夫人不都是一直溫柔而又嫻靜之人嗎?何時變成了如此的音色?
屋內,饒是季月錦自己都是被自己一瞬間的冰冷嚇了一跳,隨後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她經曆了喪子之痛,便有了由內而外的失望和失落,由內而外的放棄著本來支撐自己的信念,蘇慕言,曾是她全部的信念,如今,卻是她一半的仇恨源頭。
瓊樓雖是吃驚,卻還是急急走入寢宮,看著一臉冰冷的季月錦,瓊樓一驚,微微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的喊道:“小姐?”
隨後,卻又似回魂的搖了搖頭,盯著眼前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有些不確定的喊道:“夫人?”
“是我。”知道瓊樓一瞬間的失神是因為自己可以營造的氣質,季月錦並沒有因此而高興,瓊樓被騙,大多是因為她終究沒有多侍奉月泠,隻是被季月錦一瞬間的氣質愣到了,但是蘇慕言不一樣,他和月泠相處了那麽久,她不僅僅隻能片麵相似,她要麵麵俱到,麵麵和她完全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