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楚暗衛,長鳴意
城月殿的大廳中,幾位大夫頗有詫異的看著彼此,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隨後卻又了然的點了點頭,楚國暗衛,隻有編號,不分組別,比之蘇國暗衛要簡單得多,一到三十,一個數字代表一個暗衛,並且潛藏在敵國的暗衛皆不知彼此,哪怕和自己天天見麵的人便是同自己一樣的身份,他們也不知道。
“夫人到!”陡然,守著門外的宮女高傳一句,那些大夫立刻整頓好衣裳,恭敬行禮,心中卻有些忐忑,如今,他們麵見的不是蘇國的夫人,而是楚國的皇女。
月泠換了一身淡色的羅裙,刻意將脖間的嵐虞墜露了出來,紅色和淡色相襯,顯得格外顯眼,月泠的長發沒有多加打理,隻是輕巧的綰了個發髻,顯得更加淡雅些,卻讓諸位大夫心頭一觸,那是楚國的楚髻的雛形,唯有楚皇室的女兒可以綰的發髻。
“參見夫人!”隨著月泠走入大殿,各位大夫皆是高聲行禮,月泠冷冷掃了眼四周的大夫,五個人,比之她在朝堂上發現的人,少了兩個人。
“都起來吧。”落座在高座上,月泠虛扶一把,讓諸位大夫起身,隨後對著侍畫夏玨道:“侍畫,夏玨,帶著宮人們都下去吧。”
“是,夫人。”聞言,侍畫和夏玨雖是有惑卻沒有多加停留,夫人的命令必有夫人自己的意思在其中。
待大殿冷清下來,月泠陡然氣勢一轉,冷聲道:“諸位大夫,可是知罪!”
一瞬間,撲麵而來的王者氣壓讓麵前的五位大夫皆是一愣,隨後忙忙跪倒在地,低頭道:“屬下知錯,請皇女懲罰!”
“很好,還知道自己姓什麽,我還以為,十二年的功夫,早就把你們的脾性磨沒了。都把自己的編號報出來吧。”月泠目光中閃過一絲滿意,卻沒有立刻讓五人起身,這終究是她和他們第一次見麵,若是不給些下馬威他們好好瞧瞧,想來,這群暗衛是不會多尊敬自己的。
“屬下一!”
“屬下三!”
“屬下九!”
“屬下十二!”
“屬下十一!”
當五位大夫皆是報出自己的編號時,月泠眸光閃了閃,繼續道:“我聽聞當年被送入蘇國的一共七人。”
“回稟皇女,當年被送入蘇國的一共十三人,其中有五人在潛伏期間被抓出馬腳,已經私下被前任蘇侯殺害,還有三人行蹤不明。”那名自稱編號為一的大夫抬了抬頭,隨後道。
月泠皺了皺,問道:“楚皇室的暗衛,一旦被遣送,便是老死不相往來,你是怎麽知道這麽清楚的?”
“回稟皇女,一為三十暗衛之首,能得知三十暗衛的去向,當年十三人送入蘇國,十二人入薑國,四人留守蘇侯和夫人身邊,還有一人便是當年保護皇女離開的季良。一雖能知道三十暗衛的去向,卻不知道具體情況。”一低著頭繼續答道。
月泠點了點頭,忘了那名叫一的暗衛,隨後道:“都起來吧。”
五位大夫如釋重負,他們知道,月泠這一句起來便算得上是信任他們了,能夠為她所用,楚暗衛一生的意義便是等著自己的主子出現,重建楚國。
大概回想了一下五位大夫的虛名,月泠皺了皺眉,她不喜歡數字,那樣感覺太過機械化,她需要的不僅僅是強製性的鎮壓,還有的是恩威並施,但是若是直接喚出他們在朝中的名字,難免容易出馬腳。
“一,天樞。三,天璿。九,天機。十一,開陽。十三,玉衡。”月泠陡然響起的聲音讓五位大夫皆是一怔,隨後便是明白月泠的意思,立刻彎身行禮道:“謝皇女賜名!”
“天樞,天璿,天機,你們在朝中主掌文政,我不需要你們一次性爆出自己的才華,我需要你們慢慢的,掌握蘇國的政治。開陽,玉衡,你們為官從武,如此,我便要求你們最少成為副將軍,可明白?”看出五人是絕對的效忠,月泠也不再多試探,她比誰都明白,試探多了,終有一天,這些人會失去熱血和忠心,到時候便是得不償失。
五位大夫皆是一顫,眼光中閃起久違的熱情,十二年了,他們等了整整十二年,就在他們本以為今生就會如此默默無聞的在等候中死亡的時候,皇女帶著嵐虞墜出現了,這是皇女給他們的最初的命令,他們必然完美達成!
看出五暗衛的激動和熱情,月泠微微勾起唇角,很好,這股鬥誌能讓她更快的完成自己的誌願。片刻,月泠再次開口道:“萬事多加小心,我需要你們活著成為我的力量,而不是暴露自己,喪命在此。要死,你們也給我會楚國的土壤再死!”
“是!”聽出月泠的關心之意,五位暗衛立刻再次同時行禮,但是那攢緊的拳頭卻是告訴月泠,他們的鬥誌,他們的激情,他們的效忠之意。
滿意的點了點頭,月泠看了一眼窗外,快午時了,蘇慕城也該回來了:“都退下吧,今日來便見我之事,不必多言什麽,同時,你們也要小心注意兩個人,宋俠亭和李安然。與之相處,多留份心思吧。本皇女不在之時,你們隻需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按照我剛剛說的去做便是,終有一天,會用得到你們的。”
那五位暗衛對視一眼,雖是不明白月泠為何要提醒自己要小心那兩人,卻是明白,主子的意思絕不會對他們不利,立刻放在心上答道:“請皇女放下。屬下告退!”
看著離去的五人的身影,月泠冷冷一笑,她本就知道,時隔十二載,就算是有人還真心的守著父皇的命令,想來也是不多了,那宋俠亭和李安然,便是那放棄了誓言之人,楚國暗衛,若是選擇棄了自己的使命,那麽,她定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夫人,侍畫和夏玨告進。”當暗衛離開後,一直候在遠處的侍畫和夏玨便急急的走到大殿門外道。
月泠長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丫頭的事情,她確實是該好好問問了,她不反對她們變強,但是,她不希望她們為了變強而為難自己,因為,她比誰都知道,那種強迫的痛楚,她自己就是那麽過來的。
“進來吧。”捧起手邊依舊有著餘溫的茶杯,月泠輕啜一口,碧霞螺,好茶。
夏玨和侍畫走入大殿,不待月泠開口,兩人便直直的跪倒在地道:“請夫人責罰。”
看著眼前臉色帶著視死如歸麵色的兩個侍女,月泠挑了挑眉,問道:“本宮為何要責罰你們?”
聞言,侍畫和夏玨對視一眼,隨後侍畫開口道:“夫人,雖說當初夫人給了自由允許我和夏玨自由出入宮禁,但是這一次我和夏玨卻是犯了大錯。”
月泠捧著茶杯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插話,夏玨和侍畫雖然算不得見過多大的場麵,但好歹是自幼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能讓她們說的上大錯的,必然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請夫人責罰!這五個月我和侍畫回了公子的宅院,去了趟北蘇!”侍畫說完,夏玨立刻接話,話音未落,兩人的頭皆是垂下。
月泠靜靜放下茶杯,許久,才道:“為什麽?”
“夫人失蹤之後,我們心想在皇宮得不到消息,但是多少能從公子那裏得到消息,故而回了平侯府。哪知一著不慎,被長鳴總管發現,長鳴總管讓暗衛捉拿住我們,暗中帶我們去了趟北蘇。我們和瓊樓見了麵,得知月錦夫人有了身孕,對北蘇的情況了解了一些後,逃了回來。”侍畫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歉疚和自責,不得主子允許去敵軍所在,那邊視同叛變。
月泠輕輕敲擊著桌角,看著跪倒在地的兩人,輕歎一口氣,這兩個丫頭,這五個月雖是磨礪了氣息和心智,卻終究還是少了些深謀遠算的頭腦。她們或許到現在,都還沒明白,為何長鳴把她們帶去北蘇吧。
“起來吧,跟我說說北蘇的情況。”輕柔出聲,月泠讓自責中的侍畫和夏玨起身,心中卻是不由的感歎,長鳴,你如此用心良苦,可是蘇慕言,他知道嗎?
他終究是個任性妄為的公子,終究是把自己困在了自己給自己立下的圓圈中,走不出來,也不想走出來了。
侍畫和夏玨有些詫異的對視一眼,卻是立刻起身,行了個禮,答道:“北蘇政庭看似完整,實則漏洞百出。北蘇是由草原諸多草原部落構建而成,草原部落本就難以掌控,公子借由秘術師和聯姻之法鎮壓住草原部落酋長。草原部落雖善戰,但是卻難以管束,甚少服從命令。”
月泠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兩世為人,便是此生從未踏入過草原,她也多少知道草原人的習性,草原之人天生放蕩不羈,有著自己獨特的民族信仰,且各部落之間,常有衝突,在這樣的風俗習性之上建立的朝廷,注定不穩,而長鳴怕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選擇讓侍畫和夏玨跟著他一起去北蘇,隨後又把她們放出將消息傳遞給自己吧。
“這一次並不怪你們,況且,這一次北蘇之行對你們的磨礪頗有好處,無礙,下去吧。”揮手屏退不明所以的夏玨和侍畫,月泠搖了搖頭,長鳴啊長鳴,你知不知道,若是此次我不能了解你的意思,你此舉便是給蘇慕言帶來致命一擊啊!不過,想來也是,長鳴雖是老了,但是卻是當年鮮少了解自己的人。
蘇慕言,有長鳴在你身邊,你至少可以保得一命,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