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紫菀信,生死搏
當晨曦透過縫隙鑽入帳篷時,月泠睜開眼,望著身邊睡得安穩的蘇慕城,淺淺笑了,動了動幾乎散架的身子,月泠瞪了蘇慕城一眼,昨晚,蘇慕城顧及著她的傷口雖是溫柔,卻亦是折騰的她清晨才睡去,她不忍心推開他,因為她能從他的溫柔感覺出不安和害怕,那種害怕失去重要東西的感覺。
陡然,月泠看著身邊男子不由勾起的嘴角,退了蘇慕城一下,聲音溫柔:“慕城,醒了就起來。”
蘇慕城睜開眼,環住月泠,蹭了蹭月泠的項間,聲音中帶著剛醒來的沙啞:“阿泠,早。”
月泠反抱住蘇慕城,心中甜甜的,聲音亦是溫柔無比:“慕城,早。”
在床上賴了許久,蘇慕城拉起月泠,扯過一旁的褻衣為月泠一件件的穿上,看著如此細心卻又笨拙的蘇慕城,月泠仿佛回到了京弘城的蘇皇宮,他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卻又不肯放手。
“慕城,你怎麽來了?”直到此刻,月泠才問起了蘇慕城的來意。
蘇慕城穿戴好衣裳,再替月泠裹上披風,才答道:“蘇慕言來了邊疆,況且我得到了你受傷的消息,我有些不放心。”
月泠心頭一暖,臉色卻是一冷,問道:“政事呢?”
“楚月泠,我蘇國不是我蘇慕城離開皇都幾天就會被占領的一幹二淨的地方!”聽見月泠談及政事,蘇慕城亦是臉色一冷,拽著月泠的手臂,政事政事,當初就是因為這該死的政事他才會讓她一個人去邊疆,她才會受傷至此,昨晚他在燭光看見了月泠下胸口的傷,像蜈蚣一樣盤踞著,令他心疼的幾乎發瘋。
望著蘇慕城的表情,月泠伸手環住蘇慕城的腰,伏在蘇慕城的胸前,聽著熟悉的心跳,月泠不再多說什麽,確實,蘇慕城的本事她明白,就算再著急,他也會安排好一切再瘋狂,他會安排好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
“出去走走吧?”看著簾外的暖陽,蘇慕城輕笑一聲,低頭問著月泠。
月泠點了點頭,她很喜歡和蘇慕城一起散步的感覺,靜靜暖暖的,比之她曾經的任何時候都溫暖的多,她會知道,自己不僅僅擁有了天上了暖陽,還擁有了身邊的旭日。
掀開帳簾,月泠有些詫異的望著軍營空地上站著的男子,男子一席白衣,目光幽幽的盯著遠處的山坡,和蘇慕城對視一眼,月泠上去問道:“三公子這麽早有何事嗎?”
穆翊回過神,看了月泠一眼,又看向蘇慕城,聲音有些幹啞:“夫人,您當初答應我的事情可還算數?”
月泠一愣,卻是很快反應過來,答道:“自然算數,我答應保下三公子和紫菀夫人,便會做到。”
她會扣押穆翊,一則是為了壓著薑國的氣勢,而最為重要的便是薑國的皇城地圖,這也是為什麽她會順著穆翊的要求,如今她雖然已經得了地圖,但是蘇慕言的出現,讓她不得不繼續扣下穆翊,她沒有必要給自己的敵軍送去虎翼,而能克製住穆翊的隻有紫菀,這也是為什麽她要答應護住紫菀,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相扣的連環鎖。
“那就請夫人去那山坡紅帕標誌之處,我夫人的迷信便在那裏。”穆翊臉色憔悴的看著遠處,心裏的不安在不停的翻湧著,這是當初他和紫菀閑暇之餘開玩笑立定的暗號,若是哪一天自己和紫菀身居兩地,雖能自由行動卻不能想見的話,那麽就在中間點係上帕子,帕子之下便有密信。本以為這隻是個玩笑,卻沒想到,今日真的有用到的那一天。
順著穆翊的目光,月泠亦是看向遠處的山坡,峽穀關冰雪已經融化殆盡,那紅帕在一片萬木待醒中顯得格外醒目,更為精妙的是那紅帕的位置,背隔薑國屬地,隻有蘇國人才能看見。
“我明白了。三公子放心便是。”明白其中深意,月泠立刻吩咐暗衛去取回帕下的迷信,蘇慕城上去一步摟住月泠,目光望向穆翊,聲音有些鄭重:“穆三皇子,能否告訴朕您和朕皇弟的交易?”
穆翊望著蘇慕城,那一向灑脫俊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苦笑和嘲諷,那即使是在被月泠所捕也沒出現的神情第一次出現在了穆翊的臉上:“蘇侯,這場交易,是我穆翊這些年來,最大的失誤,也是摔得最狠的一次。”
“與蘇慕言交易,不亞於與虎謀皮。”月泠正色冷聲接話道:“蘇慕言是表裏不一之人,外表溫文爾雅實則內心計謀深遠,你和他交易,一個不小心,不是落入陷阱之中,而當初的三公子確實是張狂了些。”
聽出月泠話語中的嘲諷之意,穆翊也沒有反駁,確實,當初的自己太自負,以為自己已經是計謀深遠,被早年的場場勝利衝昏了頭腦,以至於沒有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也是自己自討苦吃,怪不得別人。
“陛下,夫人,這是密信。”須臾,暗一帶著剛剛從那紅帕下得來的書信遞給月泠,月泠接過密信,信封上赫然寫著:月安夫人親啟。
“這是菀兒的筆跡。”湊近些,穆翊立刻便認出了紫菀的筆跡,對著月泠點了點頭,月泠拆開書信,紫菀的字很清秀卻又自然的帶著一些灑脫之氣,和穆翊很是相配。
快速瀏覽完紫菀的信,月泠臉色一沉,看著四周道:“此處不宜洽談,三公子若信得過本帥,軍營中請,我需要叫上夏將軍和赫連將軍。”
看到月泠的臉色,穆翊也察覺出了事情不對勁,立刻點了點頭,站在月泠身邊陪著月泠看完書信的蘇慕城亦是臉色沉重,和月泠對視了一眼,立刻沉聲道:“暗衛,全權聽從夫人差遣。”
“暗七,讓夏將軍和赫連將軍喚來。”說完,月泠便帶著蘇慕城和穆翊走向軍營,不由的攥緊了手心的書信,若是紫菀所言是真,那麽自己下麵一站和蘇慕言對決應該是避無可避了,她絕不會讓蘇慕言傷害她身邊的任何人。
“阿泠,我還在呢。”看見月泠的動作,蘇慕城上前一步握住月泠的手,給予月泠無言的力量,他不想任何事情讓月泠為難,哪怕這件事情關乎著他的生死存亡。
走入軍帳,月泠冷眼掃了四周,確定沒有外人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我剛剛得到了紫菀夫人的密信,紫菀夫人說,這一次蘇慕言明處帶了五位將領,除去已經被我斬殺的伯文彬,明處還有四人,而這四人比之伯文彬已經是上了一個等級了。我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蘇慕言身邊的四大將,善劍劉慶華,善刀丁和山,善槍吳謙河,善計孫司齡。這幾乎是蘇慕言四大主力,他手中的四股力量,便是由這四人組成。而且,這一次,蘇慕言帶來了一位秘術師,據說靈力極強,上一戰之所以沒有要了我的命便是因為蘇慕言要求留下我的性命。而這一次,蘇慕言下了一條死命令,必須拿下峽穀關,裏應外合,蘇國主帥,除了我,一概屠盡。”
話畢,所有人的臉色皆是一沉,蘇慕言身邊的四大力量好說,蘇慕城身為蘇侯,自然有他不為人知的暗藏力量,與之對抗沒有任何問題,就是現在調度起來可能會匆忙些,但也不礙大事,但是那秘術師,卻是個大問題。別人不知道,但是月泠卻知道,楚暮寒再救自己之時力竭,再難對抗那位秘術師,夏青玦靈力不強,更是難以對付,況且,這一次蘇慕言是不顧一切的屠殺,而他們卻要顧及著薑國士卒和紫菀,手腳束縛,氣勢上就落下風。
“月泠,他裏應外合之人是誰?”陡然,夏青玦皺著眉望向月泠問道。
月泠抬起頭,與夏青玦對視後,再次掃了眾人一眼道:“這才是我今天最緊張的一點,紫菀夫人說,這位秘術師善控人心,上一次,宋勇陡然叛變,便是因此。唯一的局限性便是控製人數極少,一次隻能控製一人,且如果心智強勢便無能為力。可是,若想裏應外合,有的時候甚至隻需要一個士卒就夠了。”
聽明白了月泠的意思,所有人的臉色更沉了一分,確實,如果設計精巧,一場戰役,隻需要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打開城門就夠了,一步落錯,滿盤皆輸。
“用攝魂陣如何?”許久,一直沉默的楚暮寒,開口問道。
夏青玦一驚,立刻開口反對道:“不行,攝魂陣以陣主魂魄為引,你承受不起!”
月泠一皺眉,望向楚暮寒道:“楚暮寒,我有話和你說,跟我出來下。”
聽見月泠的話,楚暮寒挑了挑眉,跟著月泠走了出去,蘇慕城看著楚暮寒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天下,還敢姓楚的人,怕是少乎極少了。
軍帳內,夏青玦垂下頭,攥緊了雙手,她能感覺到楚暮寒在躲她,可是無論他怎麽躲她,她都不願意他陷身危險,那樣,心疼的不是自己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