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蘇醒時,皇都
當月泠再次睜開眼時,穿過帳篷縫隙透露進來的陽光明媚的刺眼。月泠微微蹙起眉,腦海中有了一瞬間的迷糊,現在什麽時候了?
“月泠,怎麽樣?”看見月泠睜開眼,一直候著的夏青玦立刻起身走到月泠床前,滿眼的擔憂。
月泠微微起身,望著眼前的夏青玦,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青玦,我睡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睡下的,我隻知道自我來尋你到你醒已經是兩天了。”夏青玦扶住月泠,眉眼中滿是複雜,她發現月泠昏迷的時候同時也發現了月泠手中碎裂的佛花鏈,她自幼便和這些東西打交道,自然之道這佛花鏈的用途,隻是,她沒想到,月泠居然自己克服了殺意,鮮少有人能夠在拿下佛花鏈之後還保持清醒的。
月泠攤開手,佛花鏈依舊碎裂的握在她的手心,那一夜,太過克製,是的佛花鏈碎的更厲害了,夏青玦順著月泠的目光望去,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月泠,你,拿下了佛花鏈?”
“你知道佛花鏈?”月泠有些詫異的望著夏青玦,問道。
夏青玦點了點頭,答道:“佛花鏈是由佛道三大聖花,曼陀羅,優曇花以及蓮花串聯而成,佛花鏈的效果由三大聖花供奉的年月決定。你這佛花鏈雖然已近碎裂成這模樣,但是最起碼有千年的年份,而且是由高僧守護,是壓抑殺氣的最佳之物。”
月泠轉頭看著手心的佛花鏈,想著至渺當初的話,輕笑一聲:“壓抑不是控製,我需要的是控製我自己的殺氣。”
聞言,夏青玦一愣,她怎麽也沒想到月泠會如此回答她,壓抑不是控製,垂下眼眸,夏青玦的眼中閃過一絲沉思,確實,壓抑不是控製,一味的壓抑最後的結果不過是適得其反,哪怕是溫潤如佛花鏈,這種結果也不可避免,如此想來,月泠倒是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青玦,我昏迷的這幾天可發生了什麽事情?”將佛花鏈放置在床邊,月泠正了正臉色,問道。
夏青玦回過神,亦是正了麵容答道:“穆翊已經多次要求見你了,我以你身體不適為由勸退了他,薑國沒有動靜,紫菀也一直沒有表示退兵或者再次出擊,至於蘇慕言,在前幾日到達了邊疆韓嶺城,現在暫住在赫連劍的府邸之中。”
聽完,月泠皺了皺眉,果然,赫連劍是蘇慕言的人,赫連劍是赫連禮老來得子,雖不是唯一的孩子,卻是喜歡的很,不然也不會把邊疆三城交給他打理,如今赫連劍她必然要清除,但願赫連禮能夠忍受得了喪子之痛。
“我洗漱一下去見穆翊,青玦,你讓鵲羽小心的監視蘇慕言,我知道蘇慕言這個人,便是一隻鳥兒,他都會擔心,必然不會輕視,讓鵲羽藏好了。”粗略的將自己的指令下達,月泠起身向著隔間走去,隔間中有一些暖水,這些天,夏青玦天天讓人準備好熱水在隔間,免得月泠醒來沒有熱水洗漱。月泠剛醒的時候便注意到隔間的熱氣。
看著月泠離去的背影,夏青玦一直懸著的心,這時才緩緩放下,看了眼帳篷的周圍,夏青玦微眯起眼,她在那個方麵或許遠比夏家的其他人若得多,但是,在氣息的辨別上,她卻遠高於別人,這也是為什麽她當初能快速發現月泠周圍的三衛。
“老祖宗。”輕輕呢喃著,夏青玦長歎一聲,走出帳篷,自從那一日她發現月泠昏迷的同時,她亦發現了帳篷內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那個被家族,被整個那個地方的人尊為老祖宗的男人,出現了。
當月泠再次從隔間出來的時候,渾身已經打理幹淨了,清爽的很,舒適的動了動身子,月泠滿意的眯起了眼,自那日帶上佛花鏈的時候,她雖然沒有太多感受,但是隱隱感覺失了些勁道,如今,佛花鏈拿下,那股熟悉的力量感又回來了。
看著床邊的佛花鏈,月泠拿下碎裂的三朵佛花,將剩下的細溫珠再次扣在一起,少了佛花,鏈子就顯得斷了很多,月泠摸著溫潤暖和的細溫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蘇慕城的身子如果用這細溫珠暖著,會好些吧。
“暗七。”將細溫珠放入木盒中,月泠對著空中喊道。
暗七立即現了身影,跪拜在月泠麵前,沒有多言,目光卻隱隱的看著月泠,看月泠沒有什麽事,才放心的低下了頭,這幾日,她和暗一一直守在月泠身邊,看著她拿下佛花鏈,看著她與自己抗爭,看著她昏迷,心中敬佩的同時也不由的被這個堅韌的令人驚歎的女子折服,這個女子為他們的主子,當之無愧。
“將這個送回去,給慕城,”將木盒交給暗七,月泠繼續說道:“回去告訴慕城,將碧雲山封鎖起來,冬天的時候不要允許任何人進入碧雲山,包括你們暗衛。”
那日,初到軍營,她寫給蘇慕城的信中疏忽,忘了提及此事,如今,便不能再忘了,碧雲山的雪蟲終究是個禍害,如果沒有克製之法,冬日還是將碧雲山封鎖起來的好。
暗七接過木盒點了點頭,消失在月泠的麵前,掀開簾帳,月泠看著邊疆明媚的陽光,輕笑一聲,她喜歡這種沒有束縛的感覺,她楚月泠,不需要被任何東西束縛著,包括她自己。
“三公子找我何事?”走入穆翊的帳篷,月泠徑直坐在了桌旁,穆翊的傷已經好的大概,至少表麵是這樣,故而,穆翊如今也鮮少呆在床上,當月泠進來的時候,穆翊正在書桌旁勾畫著什麽。
停下手中的毛筆,穆翊打量了月泠一眼,問道:“夏將軍說月安夫人身體不適,怎麽,水土不服?”
“多謝三公子關心,本帥隻是一時的犯病而已。”月泠挑了挑眉,她倒是沒想到,穆翊居然會關心自己的身體,不過片刻,月泠隨即便明白了穆翊的心思。她若是水土不服病倒了,他穆翊便有機會帶著薑國卷土重來,不是嗎?
穆翊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他確實是打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不過也確實有些擔心她的身體,隻是這種擔心無關風花雪月,隻是因為,他把月泠當成了自己的勁敵,一個能和自己決戰的女子,他不想失了一個對手。
“這是薑皇城的地圖。”將書桌上已經風幹的畫卷丟給月泠,穆翊倒了杯茶,神色淡然的說道。
月泠伸手接過畫,穆翊畫的很詳細,薑皇城幾乎完完全全的呈現在上麵,城口皇宮沒有一處落下,可是卻惟獨沒有畫至關重要的密道。
月泠掃了一眼地圖,對於穆翊的意思也是明了,他可以畫出薑皇城,但是,絕不會出賣薑皇城,攸關生死的密道,他自然不會畫出來,畢竟他還是薑國的三皇子。
看著眼前白衣淡然的男子,月泠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許,果然,不愧是薑國戰神,倒是有得一身好氣質,也有得一身好傲骨。
“如此,紫菀夫人與三小公子的命,我便保下了。”收起地圖,月泠望著穆翊說道。
穆翊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麽,他的利用價值,現在幾乎完全達到了,唯一還有的價值,便是威脅著現在還留在邊疆的薑國軍隊還有紫菀,他也不想在和月泠糾纏什麽,他隻想保住紫菀和孩子的性命。
走到門口,月泠陡然再次出聲道:“看在三公子如此配合的份上,本帥倒是可以給三公子一個忠告,帶著紫菀夫人盡早隱世,對你,對她,都好。”
月泠亦是想要淡泊之人,她能看見穆翊眼底對著自由寧靜生活的向往,或許這是通病,在戰場上久了,在鮮血中呆久了,都會想像平常人一樣,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寧寧靜靜,比什麽都來得珍貴。
穆翊的身軀一頓,隨後答道:“我明白,多謝月安夫人提醒。”
閉上眼,穆翊的心底再次震撼了,該怎麽說這個女子呢,真是敏銳的讓人害怕呢,他明明在之前還那麽算計的和她作戰沙場,可是她卻是偏偏發現了自己對於權力的厭棄,對於寧靜的冀望,敏銳的恐怖,或許,他真的該如她所言,帶著菀兒和孩子隱居,反正這薑國根本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母妃早已逝世,至於那所謂的父皇,在乎的不過是他的軍事才能而已,這些年,他也算是仁至義盡,沒有必要在委屈自己了。
不再打擾穆翊深思,月泠帶著地圖走向夏青玦的帳篷,昏睡了幾日,想來該是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處理了,她必須要盡快解決,至於這份地圖,還沒有到該用的時候,有的時候,入皇城,其實不需要密道,隻要有平麵地圖就夠了。
“我會讓薑國,一點一點付出代價的。”望著遠處的陽光,月泠笑的溫柔,眼底卻慢慢的殺氣,從這幅地圖開始,薑國便已經是萬劫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