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青鸞別,戰事凶
“離開的時候我便說過會活著回來,怎麽,我還沒死呢,一個個就迫不及待起來了嗎!誰給你們的資格!”掃了一眼低下頭不動聲色不敢反駁的眾人,月泠冷笑一聲問道。
“元帥!屬下有錯,沒有管理好軍隊,請元帥責罰!”徐釗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有錯要認,大方的認,不能推卸責任,這才是軍隊中每個將領都必須遵從的,若是連承認的勇氣都沒,那麽就沒有必要想未來了。
有了徐釗帶頭,那些將士自然也是快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他們沒有藐視軍規的意思,他們隻是太害怕,太急躁,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月泠長歎一口氣,這才放柔聲音道:“我帶你們走這條路不是讓你們送死,你們是蘇國的頂梁柱,蘇國最堅固的防禦,如果連你們都這樣那麽蘇國還有什麽未來來談?今日之事,等到達軍營之後我在和你們好好算。”
打一棍子給一顆糖這是她的理念也是她禦下之道,在這軍中一味的施壓不行,一味的寬容更加不可,恩威並施,讓這些士卒明白自己被重視,明白自己的責任才是最重要的,慕城,我能幫你的就隻有這麽多,蘇國的士兵我會為你帶領到頂峰,但是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月泠。”陡然,青鸞鳥的聲音在月泠身後響起,月泠微微錯身讓青鸞鳥走到身邊,看著士兵們錯愕的表情道:“這便是守山鳥,能不能出去便要看守山鳥的指引,不要給我陽奉陰違,不然我會讓他嚐一嚐一劍穿喉的感覺。”
看著一瞬間被威壓威迫的站直身體的士卒們,青鸞鳥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月泠道:“月泠,我與你的對話隻有你和夏家女兒能聽見,普通人是聽不見的,我會帶你出這片碧雲山,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了,你身上背負著的是楚國的複興,這,是蘇國的軍隊。”
聞言,月泠眼底閃過一絲沉思,士卒們忍不住好奇的看著月泠,他們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元帥也能通鳥語?
“青爺爺,我明白,我知道我的責任。”片刻,月泠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她的身份,更沒有忘記過她的亡國之恨,她知道父皇母妃不願意她複國,是想她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是想她無牽無掛的活下去,可是事實怎麽會有那麽容易?
她體內流著融著的是楚皇室的血脈,她是楚皇室的嫡係子孫,她是楚國的皇女,曾經她沒有想過要征戰天下,沒有想過馳騁天下,因為她不想,她隻想和父皇母妃永遠呆在一起,感受那份來之不易的親情,可是這天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弑父之仇,逼母之仇,這些無論如何都不會抹去,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她的命運從那一夜開始便是為了複仇而存在,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
“好,皇女,請隨我來吧。”青鸞鳥的眼中綻放出別樣的光彩,這是青鸞鳥第一次承認月泠為皇女,更是青鸞鳥第一次喊出這兩個字,這一刻開始,密宗靜候主歸,靜候楚國女皇歸來!
望著青鸞鳥走去的方向,月泠對隊伍行了個手勢,這些士卒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最基本的規矩卻還是懂得的,快速收拾好東西,將那四具屍體簡單埋葬了下便隨著月泠的方向而去。
在隊伍的最後,夏青玦的目光亦是熠熠閃光,剛剛月泠和青鸞鳥的對話她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下來,那個女子,真是堅韌的不得不讓人敬佩呢,她夏青玦成了那裏第一個知道楚皇女存在的人,如果那裏的人知道怕是會後悔死了吧。
有了青鸞鳥的帶領和一路鎮壓,一路走起來更是快速的很,雪蟲聽見青鸞鳥的叫聲便會不覺得後退,碧雲山白色的樹叢中,時常傳來雪蟲蠕動退離的聲音,那簌簌的聲音聽著令人不由的毛骨悚然起來,這周圍的雪蟲多的令人不敢動彈。
當早晨的曙光透過東方的霧靄降臨在陸地上的時候,青鸞鳥才帶著眾人走出了碧雲山脈,回頭看了眼那在白雪中閃爍著溫和白光的雪山山脈,便是月泠心頭都是一寒,果然,人再強大都沒有資格去蔑視大自然,在大自然麵前,在偉大的人也要心甘情願拜服。
“皇女,我就送到這裏了,碧雲山已出,雪蟲是沒有辦法出碧雲山的您不必擔心,我想來也該回主人那裏了。”青鸞鳥對著月泠微微笑了笑,未等月泠回答,便展開那青色的雙翼飛離地麵,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還看什麽!整頓好,立刻出發!”月泠最先回過神,翻身躍上馳風的背,她相信總有一天,她和青鸞鳥會再次見麵,她相信這一點,她和它之間那關於血脈的聯係絕不會斷。
“元帥!夏將軍沒有馬匹!”這時宋勇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月泠回頭望了一眼夏青玦道:“青玦,走嗎?”
“我陪你走。”夏青玦吹了口哨,隻聽得一陣噠噠聲,不遠處一匹珍貴的汗血寶馬疾馳而來,月泠看著夏青玦利索的上馬,笑了笑,沒有多言,別人隻是以為她們隻是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語,可是她們自己比誰都明白,這是一種約定,一種承諾,一種近乎拿命相隨的承諾。
你跟我走我帶你馳騁天下,帶你睥睨天下,帶你走遍這萬千江山,帶你細細看你要看的東西。
夏青玦,你,跟我走,那麽便是不死不休。
從碧雲山出來,趕路就要快上許多,不過一天的時間便到了前線軍營城鎮,雪,堆積的厚度也越來越深,空氣中偶爾的會傳來一絲緊張,戰火與悲傷並存。
“夫人!這,陛下怎麽舍得讓您來了啊!這大冬天的!”剛到軍營口,赫連禮便急匆匆的迎了上來,蘇慕城冊封月泠為元帥出征時他已經離開京弘城,卻沒想到,這一次迎來的不是陛下禦駕親征,而是夫人代替陛下出征。
“赫連將軍不必擔心,本帥還沒有那麽弱不經風。”從馳風身上翻下,月泠對著赫連禮溫和的笑了笑,將馳風交給一旁的馬夫道:“如今戰場是什麽情況?”
聽聞月泠問及戰事,赫連禮立刻正色道:“薑國五萬鐵騎軍已經在邊界紮營,雖是都會攻過來,敵軍首領乃薑國三皇子穆翊,十三歲便開始帶兵,如今也有七年了,聲望極高,有薑國戰神之稱。”
“薑國何時駐紮在此的?”步入帳篷,月泠解開裹著的貂皮大裘,夏青玦一直默默的跟著月泠沒有說話,沒有插嘴,隻是靜靜的聽著。
“回夫人,薑國自大年初三便駐紮在邊界了,因為過年將士們稍有鬆懈,即使年前便已經得知消息也沒能及時作出反應。”帳篷內,一個將士耳尖的聽見月泠的問題回答道。
月泠皺了皺眉,繼續道:“有沒有偵探好周圍的地形?薑國年初三便已經駐紮了為何至今遲遲不肯動作?必然是有原因的,查出沒有?”
“回夫人,我們認為薑國應該是畏懼峽穀關的險勢,峽穀關自古便在我國境內,易守難攻,我國因峽穀關獲勝的戰爭數不勝數,必然是震懾住了敵軍。”另一位月泠不認識的副將指著帳篷中心放著的地圖一處道。
月泠走近地圖,地圖有過多次修改,畢竟在冬天,融雪和積雪,如果不能完全了解清楚的話是致命的危險,所以看得出來赫連禮對於這場戰爭的重視之深。
“誰能給我講講峽穀關的地貌?”掃了一眼眾人,月泠問道。她沒有親自走過峽穀關,不清楚地貌,或許真正是天險,可是這樣一個天險就能難住有著薑國戰神之稱的穆翊也太不可能了。
“回夫人,峽穀關是天然的深溝壑,兩邊高出穀底幾十米,穀底隻有幾條小通道,如果不經過這穀底是不可以出入我國的,如今按照先人的遺跡,隻有一條古道還在使用,薑國如果要攻打必然需要走這條古道,到時候我們從上麵偷襲,他們便防不勝防。”赫連禮大致的勾勒了一下峽穀關的模樣,月泠思索了一陣,眉頭緊緊皺起。
“赫連將軍,峽穀關兩側是否都是積雪?”一般來說,雪在高處便化得越慢,那麽極有可能等到穀底雪化,山峰上的雪還沒有化盡,現在是冬末春初,天氣雖然還是寒冷,但是卻足矣化雪了,如果真如她所想,那麽,雪化盡的時候,便是薑國出擊之時了。
赫連禮點了點頭答道:“正是,峽穀關兩側,積雪有三四厘米,踩在上麵極為厚實。”
聞言,月泠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點破,而是轉身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夏青玦道:“青玦,你認為如何?”
這時,眾人才注意到,月泠的身邊居然還有一位女將,那女子青發高束,白羽鎧甲英姿颯爽,卻滿臉冷意讓人沒有冒昧之心。
“穆翊,是出了殺招了。”夏青玦的聲音依舊冷冷的,讓人如同懵懂恍惚醒來,冷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