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暗衛守,無情苦
當月泠隨著蘇慕城回到城月殿時,侍畫和夏玨立刻走了過來,跪地道:“夫人,長鳴來報,您的父親回來之後得知平侯夫人出嫁,去平侯府大鬧,已經被平侯扣下。”
月泠的眉眼一冷,季良,她這輩子必須保住的人,蘇慕言你居然敢動季良,我絕對不放過你。
蘇慕城自然知道月泠對於季良的感情,也不說換便裝什麽的,直接道:“阿泠莫慌,宏澤,準備車馬,立刻去平侯府!”
“喏!”宏澤立刻退下準備車馬,夫人的父親不是餘大夫嗎?這和平侯夫人又有什麽關係?宏澤的心裏滿是疑問,卻不敢問出口,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平侯府中,蘇慕言依舊笑的溫和,可是眼底卻滿是殘忍,季月錦打了個冷顫,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丈夫了,她,想躲開他,可是她的父親還在他的手裏,瓊樓說,她的父親被施加了鞭刑,聽說,很痛。
“侯爺,陛下和夫人到了。”長鳴低著頭,他不知道自己向侍畫和夏玨透露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壞,他隻知道,如果不告訴,等小姐自己知道了,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
蘇慕言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想到蘇慕城和月泠會來的這麽快,再次恢複熟悉的笑容,蘇慕言走出大廳,對著已經快走到門檻的蘇慕城和月泠,笑道:“言不知陛下和陛下駕到,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平侯,有些話,我覺得有必要和你單獨談談,讓別人退下。”蘇慕城掃了眼大廳內已經跪拜禮的季月錦和長鳴,皺眉道。
蘇慕言點了點頭,揮手讓長鳴和季月錦退下,季月錦抬頭看了一眼月泠,一愣,竟是那一日的餘小姐,如今曾經所謂的餘公子已經是平侯,那這所謂的餘小姐,想來來頭也不會太小。
待大廳內隻剩下自己與蘇慕城和蘇慕言,月泠冷聲問道:”你把人抓哪兒去了?”
“夫人所言是什麽意思?言不明白。”蘇慕言沒有一絲的停頓,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
月泠眉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直接上前拽住蘇慕言的衣領說道:“蘇慕言我也不和你打什麽啞謎,我就一句話,今天,你必須給我放了他!”
蘇慕言的笑容一僵,終於恢複了自己那有些陰冷的表情問道:“夫人,我憑什麽放了他?”
蘇慕言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抓住季良,為難季良,或許是因為季良那一句破口而出的他不配吧,那個時候,季良直接衝到季月錦的麵前伸手給了季月錦兩個巴掌,怒斥季月錦不該嫁給他,說他蘇慕言不配娶她。
“你的暗牢在哪裏我最清楚不過,不要逼我毀了整個平侯府,我說的出,做的到。”月泠猛的放開蘇慕言的衣領,滿眼的冰涼。
蘇慕城伸手攬過月泠的腰,憐惜的輕輕摩擦著,似乎在平息著月泠的憤怒,他大概可以猜到十一年前擅闖楚皇陵的應該就是這季良了。
看著月泠冰冷透骨的眼神,蘇慕言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終究他還是不想和她為敵,終究不想和她形同陌路。
“陛下夫人,稍作片刻,我去把人帶來。”轉身,朝著暗牢走去,月泠望著蘇慕言遠去的背影,緩緩收回視線,她大概知道,自己當初刻意埋下的孽情已經在蘇慕言心裏生根發芽了。
待蘇慕言走後,蘇慕城攬著月泠走上高座,安撫的握著月泠的手心道:“阿泠,放心,蘇慕言此人心思極重,就算隻是為了控製你,他也不會傷了季良的。”
月泠點了點頭,心緩緩平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蘇慕城在自己身邊,都會出奇的讓她平靜。
半盞茶後,蘇慕言帶著顯然已經換了衣服的季良走上大廳,依舊是那溫和的微笑:“夫人,人已經帶到。”
“蘇慕言,別逼我恨你。”看著季良有些蒼白的臉色,月泠的聲音冷的讓人發顫,他果然用了私刑。
蘇慕言的笑容一斂,許久幽幽道:“我倒寧願你恨我,也不願意你忽略我。人已帶到,言先告退。”
看著徑直走出大廳的蘇慕言,蘇慕城嘲諷的笑了笑,阿言,我是你的敵人,卻恰恰又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為了自己的野心放棄自己愛的人,現在自己徒留悲傷而已。
“季伯伯。”當蘇慕言徹底離開後,月泠立刻起身扶起進屋之後便沒有抬起頭過的季良。
直到這一句季伯伯出口,季良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著眼前扶著自己的女子。
女子一身黑紅色的鳳袍,綰著宮髻,麵容姣好,卻是他腦海中多年回蕩的麵孔,這是一張七分像寧安夫人,三分像楚侯的麵孔,不會錯,不會錯,是月泠,是月泠!可是,怎麽會,剛剛蘇慕言喚的是夫人,難道,如今的寧安夫人便是月泠?!
“月泠?你真的是月泠?你怎麽會,又怎麽能嫁給,嫁給!”季良的話欲言又止,月泠知道他顧及蘇慕城不敢把話說明。
“季伯伯,城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楚國皇女,我的母妃是楚國曾經的長公主沁月長公主,母妃死前將我托付給城。”對著季良點了點頭,月泠言簡意賅的讓他不必擔心,有些事情以前不想季良參與現在依舊不想,她虧欠季家的已經夠多了。
季良的麵容一怔,隨後對著蘇慕城行了個大禮道:“陛下,我是楚皇室的暗衛您要如何處置我都可以,但是請您一定要好好對待月泠,楚皇室隻剩下月泠一人,我不求也不相信您幫月泠重建楚國,隻請您保護好月泠。”
季良能成為楚皇室的暗衛,腦袋自然不笨,月泠有多想活下去,多想好好活著,十一年前他就知道了,可是現在她卻為蘇慕城說話,說明蘇慕城是真正能夠信任的人。
“季暗衛不必如此,守護阿泠本就是我的承諾,我還要多謝您多年前救下阿泠,細心照顧三年。”蘇慕城起身走到季良麵前虛扶一把說道。
月泠依舊扶著季良,剛剛她偷偷探了季良的脈,三天沒有進一粒米飯,人已經快餓虛脫了,再加上毒打,沒死都算好的了。
“季伯伯,你何苦呢,”扶著季良坐下,月泠走回蘇慕城的身邊長歎一口氣道:“季伯伯,月錦既然選擇嫁給蘇慕言,那麽季家對於我楚皇室的責任也就到此為止吧,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季家都是無辜的,我不能也不願再把月錦扯入這件事情,月錦的責任,也請您不要告訴她,好嗎?”
季良望著月泠,他自然知道,這孩子沒有任何嫌棄他季家的意思,相反,當年的相處也讓他了解了月泠的為人,她是真的為了季家著想,為了自己著想,為了月錦著想。
“月泠,不,月寧公主殿下,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這是季家的使命,季家的責任,便是月錦也不能逃脫。”季良不是愚忠之人,說實在的,當他被告知自己會是楚皇室暗衛的時候,他也是反對反抗的,可是和楚侯的相處讓他徹底折服於這位侯王,願意拿一切去守護他的後嗣。
月泠抬頭望了一眼蘇慕城,蘇慕城隻是寵溺一笑,讓月泠自己抉擇,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他可以管的,他也不管,他當初就說過,給她絕對的自由,絕不束縛她。
“如此,季暗衛,既然你還尊我為公主,我希望你不要再來平侯府鬧,也不必責怪季月錦,以自己和季家人的性命為重。我要你,現在帶著季王氏撤出京弘。”眼神一冷,月泠端回曾經王女的氣勢,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下死命令,她絕對不會讓季家再陷入被動,他們不過是被自己牽扯進來而已。
季良虛弱的想要撐起身體說什麽,看著月泠的眼神,卻沒有辦法再開口,眼眶一熱,他知道,他都知道,公主這是把他撤出危險之地,從月泠嫁給蘇慕城,月錦嫁給蘇慕言開始,這一戰,其實已經無聲打響。
“謹遵······公主之命。”低下頭,季良答道,現在他除了順從沒有別的方法,陛下,公主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您看見了嗎?
從蘇慕城身上扒下幾張銀票,塞到季良手中,月泠放柔聲音道:“季伯伯,真的很感謝您,我那幾年的時間真的過得很快樂,很溫暖。這些錢,您帶著季王氏離開,去山野隱居,切忌暴露身份。”
季良點了點頭,再次跪地對著月泠行了個大禮,隨後留戀的看了眼月泠拖著虛弱的身體離開。
那眼神很複雜,有些不放心,有些期許,有些盼望,有些不舍,太多太多,月泠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麽。
“阿泠,以後我會給你溫暖,給你家。”待季良走後,一直沒有什麽大動作的蘇慕城上前擁住月泠,聲音輕輕,卻不失溫柔。
月泠轉身保住蘇慕城的腰,聲音悶悶的:“讓人暗中保護季良離開。”
“好,他當年救你,為你送回驚鴻花,於你是大恩,於我亦是大恩。”抱住月泠,蘇慕城對著暗處做了個手勢,隨後緩緩的離開大廳。
遠處,蘇慕言望著相擁離去的兩人眼底閃過一絲瘋狂和悲哀,這一次他居然沒有在大廳偷聽,隻是站在這裏看著季良離開,看著那一對金童玉女離開,於他,果然是一種最真實最徹底的傷害。
“長鳴,下不為例。”看著彎腰退後自己身邊一步的長鳴,蘇慕言緩緩道。
長鳴的背一僵,立即跪下,膝蓋和地麵撞擊發出巨大的聲響,聲音蒼老又茫茫:“謝侯爺。”
看著跪在地上的長鳴,蘇慕言走了幾步,才道:“起來吧,地寒,你別傷了身子,我身邊多年陪伴的隻剩你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長鳴緩緩起身,公子,其實你根本不怪老奴不是嗎?您還是想看看小姐的不是嗎?小姐的父親,那般侮辱於您,您最終還是不過行了最輕的鞭刑而已不是嗎?
公子,其實,您不該放開小姐的手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