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默認了跟李曉的複合，李曉牽著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李曉使勁的攥著我的手，不時的回頭看我而後咧著嘴傻笑著。我任由李曉牽著，麵無表情的跟在他的身後。
夜，被染了鬼魅的黑藍，像一張巨大的網遮住了天空。幾顆殘星掙紮著衝破，閃爍著一點點羸弱的光芒。
在這樣的夜裏，在這份失而複得的愛情中，我的悲傷竟然超過了該有的高興。
回到家中，一切都如前日，隻是心裏感覺怪怪的，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也許過些日子我便會遺忘，我便會適應。
李曉拽著我走到了沙發前，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坐下，他蹲在我的腿邊，還未說話，眼淚已經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我看著他掉淚，想伸手替他擦掉，手卻像被禁錮了一樣，努力了許久也抬不起來。扭頭看著窗外，一道道閃爍的彩色霓虹插進黑夜，消失在了遠方。
“若冉，你知道嗎，前晚跟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我自己呆在這個地方，空蕩蕩的，我的心都空了。我像一個沒了根的魂魄，無論怎樣遊蕩都無法找到原來的根基。”李曉扳過我的臉，哭著說。
我抬頭順著他的臉頰，一點點的抹掉他的眼淚：“別哭了。”
李曉順從的點點頭，醒了一下鼻涕：“前天晚上，我回來找不到你，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然後我像瘋了一樣不停的給你打電話，隻有那個女人冰涼的聲音，那一刻，我特別的無助，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著哭著睡著了，後來，我被噩夢驚醒，夢中我夢見自己在來回的遊蕩，周邊的影像影影綽綽，而後我的身體在快速的下墜，我害怕的大喊著，然後驚醒了。醒來的那一刻，我摸過手機給你打電話，電話通了，一個男人接的。”
我盯著李曉，未說話。
“他說你喝醉了，然後……起初我以為我打錯了，拿起手機看了看才確認是你的號碼。”李曉說著，像隱忍著什麽是的欲言又止。
我看著他想問卻又忍著的樣子，一股火氣蹭的竄出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沒，若冉，以後不要自己去喝酒了好不好，喝醉了遇見壞人了怎麽辦？大晚上的不安全。”李曉囁嚅著說。
“若不是你，我會去喝酒？”我壓下心底的火氣冷笑著說。
李曉像觸電一樣，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不用綿裏藏針，那天我在酒吧喝酒，遇見了伊枕，就是今天你見到的那個男的。然後我心裏不痛快，多喝了幾杯，喝醉了。他送我到般若家裏，我現在的行李還在般若家呢，不信你可以去看看。”說完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股怒火集聚在胸腔中，忽上忽下，我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我知道，李曉隻是擔心我，也許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但是不知為何，我的心底難受，我控製不住的想發脾氣。
李曉從背後抱住我，我甩開。李曉在抱住。
“若冉，你不在的這兩天，我像過了兩年一樣的漫長，晚上睡覺的時候你不在，早上睜開眼的時候你不在，起床的時候你不在，吃飯的時候你不在，臥室你不在，廚房你不在，客廳你不在……這個房子中處處都是你的氣息，你的影子，可是你不在。”李曉用力的抱住我，頭在我的肩胛處蹭著聲音低沉的說。
一股愧疚從心底湧出，也許我不該朝眼前這個男人莫名的發火，畢竟前段時間的確是我不好，隻是，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若冉，你不在時我才發現原來你已經融入了我的血脈，我不能沒有你。謝謝你回來，讓我有機會彌補，讓我有機會珍惜。若冉，你是我失而複得的寶貝。”李曉扳過我的肩膀，眼圈紅紅的。
我抬手輕輕的撫摸著李曉的臉頰，一股溫熱流在我的手上。
咽下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說：“李曉，過往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後，你不能再與她聯係。”
“好，但是.……”李曉麵露難色。
心底的疼痛重新被李曉的表情拉了出來，憤怒湧上心頭，我努力的壓製著悲傷和怒火咬牙切齒的說：“讓你不跟王茵聯係這麽為難？”
“不，不，不……若冉你不要誤會。”李曉快速的擺動著手臂慌亂的說。“她是我的上司，我工作的時候沒辦法不與她聯係，但我保證，我私下不跟她聯係了好不好？”因為慌亂，李曉臉漲得通紅。
不知為何，一提王茵，心還是疼的亂了節奏，深呼吸一口，緩緩的吐出，用手揉揉心髒的位置，一字一句的說：“好，那你刪掉她的QQ，你不要在強調理由，我知道從你這邊刪掉她，從她那邊看不出來。”
“好。”李曉猶疑著說。拿出手機，在我麵前刪掉王茵的QQ。
“刪掉的很難受是不是？”我冷笑著問。
李曉抬頭，臉上換上了淒然的神情：“若冉，別這樣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跟她說心裏話，但是那真的是因為我難受，別抓著不放了好不好？”
“我抓著不放？是我的錯了？難道你難受就應該跟她說心裏話了？那我呢，我算你什麽？誰是你老婆，你憑什麽瞞著我跟她說心裏話！”我歇斯底裏的大喊著，因為憤怒胸前一陣陣抖動，心髒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李曉抱住我，不停的說著對不起，我在李曉懷中拚命的打著他，哭喊著，掙紮著。李曉越抱越緊，我揮手扭動的動作越來越慢，漸漸的我在他的懷中安靜了下來。眼淚洶湧躥出來，我不懂，為什麽，都到了此刻他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錯了。我要的是他把我當成他人生中的知己，對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我不要成為他人生中的擺設，他人生中的可有可無。為什麽他不懂。他最傷害我的不是他跟王茵之間的曖昧，而是在他煩心的時候把我摒除在外。縱使那段時間我驕縱任性，可是，我要他陪我走出那段陰影啊。也許，是我要的太多……
哭過鬧過後，腦袋空空的，好累，一種從心底泛出的疲乏讓我的身體漸漸的失去了支撐，腳慢慢的軟了下去，身子一點點掉了下去。李曉用力的抱住我，把我放到沙發上。我閉著眼睛，眼角殘留著溫熱的淚。李曉輕輕的用手拭去。
“若冉，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李曉說著把頭埋在我的肩膀處，肩膀一抽一抽的哭泣。
心裏疼痛著，也許我不該這樣折磨他，折磨我自己的，畢竟，都過去了。
我伸手撫摸他的頭發，一下一下輕輕的像撫摸自己的孩子。李曉抬頭，盯著我，繼而抱緊我大哭起來。
我們和好了，在互相哭過數次之後，在這慘淡的月光下，在這寥寥的星光中。他們見證了一對戀人的和好，見證了一個路人的悲愁。
隔天，我在李曉的呼喚聲中起床，李曉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早餐。圓圓的盤子中一個用番茄醬畫著笑臉的三明治放在了下邊，一個被煎成了心形的雞蛋外麵包著心形的火腿放在了中間，盤子右上方空白處寫著：“愛你老婆”。一杯牛奶。一碟削好皮切成小塊的水果拚盤。
李曉牽著我的手來到了餐廳，我被桌上的擺盤著實驚了一下。雖不複雜，但是這些工序加起來，想必半個小時還是要有的，加上他寫的字，他畫的笑臉，他做的拚盤，心裏暖暖的。
“你幾點起來做的？幹嘛做的這麽漂亮，都不忍心吃了。”我朝李曉撇撇嘴說。
李曉伸手在我鼻尖上輕輕的刮了一下：“我起了沒多久。傻瓜，為什麽不忍心啊，你吃了下次我在做給你啊。
撲進李曉的懷中，緊緊的環著他，未說話。此刻，無聲勝有聲。
吃過早飯，在樓下跟李曉吻別，坐車去公司。不知為何，心裏惴惴的，我忽然很害怕遇見伊枕，我害怕他淩厲的眼神，害怕他眼底中的黯淡，害怕他對我的冷漠。
使勁的搖搖頭，告訴自己鎮定點。我並沒有做什麽虧心事。
到達辦公室時，時間剛好，還差十分鍾上班。坐下，用眼角的餘光搜索辦公室，發現伊枕不在，大大的舒了一口氣。繼而看向他的辦公室，亦不在。
剛剛的輕鬆被失落代替，以往這個時候伊枕不是早就在辦公室裏工作了嗎，今天怎麽了，不會因為昨天我吧？使勁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告訴自己別自作多情，說不定隻是起晚了，也說不定隻是堵車。
一上午，我不停的抬頭看伊枕的辦公室，不停的用眼角的餘光逡巡公司門口，但是都沒有看到伊枕的身影。心裏忽然很害怕，他會不會出什麽事了。想給他打電話的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戳的心癢癢的。手機拿出來，又放下，我坐立不安，怕他出事，又怕他多想。
快下班時，伊枕出現在了公司門口，一臉的頹靡。我在看到他的刹那，懸著的心放下了，我快速低下頭，當什麽都沒看到過一樣。
伊枕徑直走向辦公室，開門，關門，躺在椅子上，背對著我，坐在陽光中，在我視線前方投下了一片陰影。他頹廢的氣息透過陽光，越過玻璃抵達我麵前，心裏一緊，疼的難受。伊枕這樣難過是因為我嗎？此刻我好想過去安慰他，可是我有理由嗎？這些念頭緊緊的癡纏著我，心，一點一點的收縮，越來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