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粉絲
劉衝這才知道郎天慎不是開玩笑，這是在玩真的，給郎天慎做經紀人有十年了，郎天慎從來就是個說話直來直去的人，不會耍花樣，也不會玩手段，他說取消，那就是真的取消，而不是有所企圖，也不是為了嚇唬人的。
劉衝環顧了一下四周，沒見到有什麽異樣，於是小心翼翼地說："出什麽事了嗎？"
郎天慎睜開眼睛，空空地望著前方："劉衝，對一個演員來說，成功的標誌是什麽？"
劉衝想了想："拍出好電影，讓更多的人認識！"
"讓更多的人認識！現在，有更多的人認識我了嗎？"
"當然，你現在的影響力絕對是數一數二，如果有誰不認識你，那他絕對是外星人！"
“可是，這些給我帶來了什麽呢？”郎天慎又開了一罐啤酒，”我不能隨便出門，不能去電影院，不能去球場，想用酒精麻醉自己時，我也不能去酒吧，隻能在家裏喝悶酒，無論我走到哪裏，到處都是鏡頭！”郎天慎喝了一大口。
劉衝憂心忡忡地望著郎天慎："發生什麽事了？你這個樣子，像失戀！"
郎天慎再次舉起啤酒時被劉衝攔住了："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不會是真的失戀了吧？"
郎天慎推開劉衝的手，把啤酒一口喝盡。
劉衝可以確定了："為什麽分手？是什麽原因？"
“因為我讓更多的人認識了我！我的知名度太高了！我太有名了！”
劉衝聽得雲裏霧裏："這和知名度有什麽關係？還有，為什麽要取消這幾隻廣告？"
郎天慎瞥了一眼劉衝："作為經紀人你不做功課嗎？"
劉衝突然醒悟："這幾個廣告產品的老板都是一個人，都是——都是李恩厚！"
他總算明白一些了。
郎天慎搖晃著起身。
劉衝又問："他威脅你了嗎？因為你和李森的事，他要封殺你嗎？"
郎天慎向臥室走去，邊走邊說："我要睡了，你走吧，別忘了替我關好門！"
劉衝在背後還在問："到底怎麽回事？有知名度有什麽不好？——"
郎天慎已經一頭倒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百典”音樂盛典。
“百典”的音樂盛典上，郎天慎一踏上紅毯就被鏡頭圍住，記者爭先恐後地提問，聲音嘈雜，但郎天慎還是從嘈雜的聲音裏分辨出，每一個問題裏都有"廣告"兩個字。郎天慎微笑前行，轉身招手，不做任何回答。
進入轉播大廳，郎天慎跟隨禮儀小姐落座前排，他一坐下，不覺笑了——旁邊坐著池一心！
郎天慎說："你不會是來救駕的吧？我快被那些記者逼瘋了！"
池一心作出嚴肅的樣子："我是替外麵的那些記者逼供的——廣告的事，怎麽回事？"
"報紙上不是說我得罪了大佬嗎？我的好幾支廣告都被禁了，財路都斷了！"
"報紙都是用編故事來吸引眼球的，那些我不信，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你取消的都是李家的廣告，為什麽？"
郎天慎無奈的說："真正的原因比報紙上的更好看，更吸引眼球：廣告都是我主動取消的，算作是布衣之怒吧！"
池一心奇怪了："為什麽怒？為什麽會弄成這樣呢？"
"因為我被警告了？"
"為什麽警告你？"
這一問，讓郎天慎心中有刺痛的感覺，他長歎了一口氣："這涉及到一些秘密了，我不能說。"
池一心不明就裏，但她還是說："我能為你做什麽？”
郎天慎笑了，這就是池一心的性格，對惡人嫉惡如仇，對朋友兩肋插刀，江湖人稱"池爺"！
郎天慎說："你幫不上我的，現在，你隻要麵對鏡頭微笑就可以了。"
這時直播開始，鏡頭搖過來，二人展現迷人微笑，場內一片尖叫。
橡樹園。客廳。
每一次電話響起，李森都飛奔過去接，但每次，都不是李森盼望的那個。
鄭秘書到底和他說了什麽呢？郎天慎遇到什麽危險了嗎？他，究竟怎麽了？
每次李森飛奔去接電話，裴義都異常緊張，每次李森失望而回，裴義都鬆了一口氣。
這天，李森又是垂頭喪氣掛了電話，裴義坐回沙發繼續看書。
李森一步一挪的上樓，慢慢的，慢慢的，那天，郎天慎向自己表白的那天，他也是如此沉重的上樓的吧？樓梯拐角的天使依然安詳地注視著芸芸眾生，如此聖潔，如此良善，受上帝之托，保護他的萬千信眾——郎天慎，他現在，還好嗎？
郎天慎此刻在做什麽？他還在公開露麵嗎？他還在拍戲嗎？怎麽才能知道他的消息呢？對了——
李森飛奔進書房，打開電腦，搜索"郎天慎"，新聞頁打開，"時尚頻道：郎天慎新片宣傳緊鑼密鼓"，"《星日報》郎天慎訪談：我想偷偷去旅遊"——李森長出一口氣：他還好，他還在工作，一切安好！
薛姐姐送咖啡進來，回身把門關嚴了，趁機小聲問李森："你在等電話嗎？"
"嗯！"在薛姐姐麵前不必隱瞞。
"要不要我把那個裴義想辦法支開，你可以去外麵打電話，家裏的電話肯定被監聽了！"
"不要！"李森想都不想，"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他聯係，他也肯定是同樣的想法，他不是一個肯偷偷摸摸做事的人，所以才不打我的電話的，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的，我在想辦法！"
李森又沉入於網絡中。
那天遊船上，郎天慎說過，他的粉絲都是有組織的，李森繼續搜索"郎天慎粉絲會"，網站打開，注冊登錄，李森，成為了"郎天慎粉絲會"的一名正式的粉絲。
粉絲論壇上非常熱鬧，大家都在討論一件事：明天晚上郎天慎要在港城演藝中心參加新電影的宣傳活動。
一個小時之後，李森從樓上下來："阿姐，我突然很想吃港城的叉燒包，給我準備行裝，我要回趟港城！"
一邊的裴義聽了，連忙起身，去做出行的準備。
以後，無論去哪裏，這個人都會緊緊跟隨了，就像讀書時，李恩厚派來的那些眼線們一樣，不過，這些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讀書時就練出了"反跟蹤"的本事，無論多嚴密的監視，都會有辦法甩掉的！
李森看著裴義的背影，想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港城。演藝中心。電影《流年》新片發布會。
《流年》還有一周就要上映了，新片發布會在演藝中心的演播大廳舉行，大廳很大，上百家的媒體到場，占去了大廳前麵的位置，後麵就都是粉絲了，整個大廳被擠得水泄不通。
郎天慎和導演、編劇進入大廳，引起粉絲一片尖叫聲，郎天慎向後麵的粉絲揮手，然後麵對著媒體落座，接受媒體采訪。
下麵的記者爭先恐後地提問，編導演員一一作答，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直到——
直到郎天慎的目光掃視著他的粉絲們，在他的粉絲中間，他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一張熟悉而又異常俊美的麵孔——是李森，坐在粉絲中間，和其他的粉絲一起揮舞著應援牌，開心的笑著，邊笑邊揮舞著應援牌。她的胸前，鯊魚牙的項鏈墜，也隨著她的揮舞而不停的擺動——這儼然就是一枚小粉絲！
郎天慎就是從這一刻起淩亂了，於是，整個發布會也淩亂了。
記者："聽說你當初是推掉了馮導、張導、陳導等一眾大牌導演的邀約，最終選擇這部電影的，為什麽對這部電影情有獨鍾？"
郎天慎："因為我的粉絲，我是為我的粉絲拍這部電影的。"
記者疑惑。粉絲嘩然。李森會意。
記者："能具體說說嗎？
郎天慎："我深愛我的粉絲，我相信我的粉絲也深愛著我。為了表達這份愛意，我接了這部電影，借這部電影，我要將一個禮物送給我的粉絲，我把這個禮物放到了這部劇的結尾，我相信，等電影公映時， 她會來看，會親自來收這份禮物！"
記者嘩然。粉絲癲狂。李森欣然。
記者："是一份什麽樣的禮物呢？能和我們說說嗎？"
郎天慎："這是一份特殊的禮物，隻有我的粉絲才會懂得！這是我們之間特殊的語言！"
全場陷入失控狀態：編導在台上不知所措，記者們搶著提問，亂成一團，每個粉絲都覺得郎天慎剛才那番話是對自己說的，紛紛以歡呼和尖叫回應。
在全場上下的一片混亂當中，隻有兩個人是安靜的，台上的郎天慎和台下的李森，他們就這樣在全場的一片混亂當中安靜的對望著，遠遠的對望著。
港城。國際機場。
結束了發布會，李森打車直奔機場，在機場安保部，找到了垂頭喪氣的裴義。
一名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李森忙笑臉迎了上去："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工作人員一臉的歉意："你可以帶他走了！剛才給他做了尿檢，結果陰性，可以證明，沒有服用過興奮劑。不過，他一下飛機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們不能不懷疑他是毒癮發作。"
"哦，是這樣的，他剛一下飛機，就聽說他的愛犬突然在美國去世了，他受不了這個打擊，才哭成這樣的。現在，我要陪他立刻返回美國，去參加他的愛犬的遺體告別儀式！"
李森簽字，把裴義帶了出來，剛走了幾步，裴義就拉住了李森，把她堵在了牆角，強忍著怒氣低聲說："是你把芥末放到我的麵包裏的？"
李森也盯著他："抱歉，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方法能得到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你實在太敬業了！"
"為了自己的自由，就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在飛機上給我吃芥末，你這樣做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李森並沒有被他嚇住："我的做法違背道德但不違背法律，因為我用的是芥末粉而不是芥末膏，飛機上隻禁止隨身攜帶液體和半液體物質。而你——"李森看了一眼裴義緊緊抓住自己的手，"你現在是在限製人身自由，這，可是違法的！"
周圍有機場保安在巡邏，有人正在望向這裏，裴義隻好閃開身子。
李森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對裴義說："我會還你這個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