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往昔信息
是，也不是。
黎鳶沒有作聲。
顧兆年便隻當她是默認。
“你恨我沒有和你媽媽結婚，恨我這麽多年把你丟在外麵，恨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母女倆。”
周文秀晃了晃黎鳶的手，黎鳶皺眉，仍是不說話。
她不願去顧家住，最大的原因其實跟顧兆年無關，是她的個人習慣。
她連寒琛都不能信任，都不願意住在一起，何況顧兆年？
即便她渴望親情，但獨來獨往慣了，忽然要她闖進一個表麵溫情的家，隻會讓她不自在。
次要的原因才是她對那個家沒有歸屬感，對父愛更是淡薄，毫無期待。
在她的生命裏，從來就沒有構建過關於父親的形象，也不在乎父親這個角色。
黎漫把她照顧得非常好，即便沒有爸爸，她也沒覺得生活有什麽缺失。
但，關於他跟媽媽的事，她的確很想知道。
見他難得願意主動開口，黎鳶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推開周文秀的手，走到了病床前看向顧兆年。
現在顧兆豐的狀況實在不適合聊太多，聊得太細，她隻能挑最重要的問：“當年媽媽懷孕的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媽媽告訴我了。”
顧兆年歎了口氣，聲音不再像剛才那麽中氣十足，虛弱中帶著一絲傷感。
“她約我出來吃飯，我還很意外，因為她很少主動約我。見麵之後，她滿臉笑容，我當時猜了很多原因，唯獨沒有猜到她懷孕這一點。因為，我不覺得一個女人在沒有結婚的時候就懷孕是什麽好事。何況你媽媽當時還非常的年輕，才二十六歲。”
黎鳶靜靜地聽著，眼前不禁閃過媽媽笑起來的樣子。
她笑起來其實非常美，如同午夜的鳶尾一般，絢麗而高雅。
“她很快就告訴了我她懷孕的事。我當時以為她會逼婚，可她什麽都沒說。直到飯都快吃完了，她還沒有開口，我倒是先忍不住了，問她打算怎麽辦，如果想把孩子生下來的話，我可以跟她結婚。”
黎鳶有些驚訝地看向了顧兆年，她一直以為她和媽媽是被顧兆年所遺棄的。
媽媽未婚就剩下他，都是因為顧兆年不肯負責任。
沒想到他竟然許諾過要跟媽媽結婚。
“但是她當時跟我說，她約我出來隻是想告訴我她懷孕了事，她覺得我有必要也有資格知道。然後，她就結賬離開了餐廳。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過結婚的事。”
周文秀聽到這裏，不禁輕聲歎氣：“女孩子家怎麽好主動開這種口，你應該態度更堅決的向她表示你會照顧她和孩子才對。”
顧兆年露出個微笑：“你不了解她，她和你們不一樣。她不是那種會依靠男人的女人。不過，雖然她沒有提，我這個馬上就要做爸爸的還是得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於是我回家之後，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你爺爺奶奶。”
黎鳶好奇：“爺爺奶奶？上次家宴的時候，你介紹了一圈，我怎麽不記得有什麽爺爺奶奶？”
聽到這話，顧兆年不禁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上次家宴，他們有事沒能過來。”
哦。
黎鳶了然。
原來是不想認她這個外來的孫女。
她好奇：“既然他們到現在都不想認我，想必當年聽到的時候也很生氣吧？”
顧兆年歎口氣：“這事兒要怪，就怪在他們當著我的麵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奇怪的地方。我跟他們說我會娶漫漫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拒絕。我還以為這事兒就這麽成了。誰能想到，你媽媽忽然之間憑空消失了。”
“消失了？為什麽？”
“後來我一直不斷的到處找她，你爺爺奶奶心疼我，這才告訴我實情，原來他們用我的手機給你媽媽轉賬了一筆錢，然後又用我的手機給她發了條信息，說孩子我不要了，和你媽媽也隻是玩玩而已，叫她不要再來纏我！你媽媽這才含恨離開。”
聽到這裏，黎鳶也不禁啞然。
想不到媽媽和顧兆年之間的故事也這麽的狗血離奇，怪不得從小到大，媽媽在她麵前幾乎沒提起過顧兆年這個人，想必心裏還是帶著怨恨的吧。
可奇怪的是，媽媽又不像是個怨婦。
她離群索居，每天卻過得非常充實，很少開懷大笑，嘴角邊也時常是彎著的。
怎麽看都不像是被負心漢拋棄的悲慘女人。
“即便你媽媽誤會我，離開了我，我也沒有放棄過尋找她。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找，直到找到顧安柔的身上。這些事你已經知道了。”
黎鳶淡淡點頭，她的確知道了。
並且還知道，他找了媽媽和她連一年都不到的時間，就娶了周文秀，並且很快就生下了兩個孩子。
找得還真專心，真認真，真讓人感動。
就在她腹誹這些的時候，周文秀忽然走到了黎鳶的身邊，握住她的手，也柔聲解釋了起來：“黎鳶，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自從我嫁給他，他經常會當著我的麵提起你媽媽和你。他對我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你們母女倆。他從未放棄過，隻可惜一開始我們實在是沒有線索，天地這麽大，找一個人何其容易？”
麵對著周文秀，黎鳶就不忍心產生太刻薄的想法，隻能微微抿起嘴角一笑：“我沒有怪他。隻不過，當時你們是從寒思韻那裏得知媽媽的線索對嗎？”
周文秀點頭。
“那，是她主動聯係的你們，還是你們聯係的她？”
周文秀道：“寒琛的母親主動聯係了我們，當時我們都找得絕望了，把所有人都問了一遍，也早就問過了她。她一開始說她不知道，那一次忽然又主動找我們，告訴了我們黎家村這個線索。我們這才找了過去。”
顧兆年接過話茬，氣道：“她說也不說仔細點，隻說黎家村。她知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個黎家村？我們一個個排查的過程中，她就出車禍死了！後來，等我們好不容易趕到黎家村，一場大火，又帶走了你媽媽！”
周文秀看起來不像在說謊，顧兆年更沒有騙她的必要。
黎鳶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搖椅上輕輕晃著晃身子。
瞥了眼牆上貼著的寒琛、陸海江和寒思韻等人的照片，她又打給了Ben。
“能不能幫我查一下，二十一年前，就是我媽媽剛剛懷孕的那段期間，有沒有接到過什麽神秘的重要的任務？”
“當然可以寶貝兒。”
Ben的聲音依然歡快，並在接到她的請求之後，立即放下手邊上的事情，滑動椅子到了另一台電腦前，十指翻飛地敲起了鍵盤。
聽到劈裏啪啦的鍵盤聲，黎鳶竟感到了一絲心安，至少到現在為止，Ben從未讓她失望過。
隻過了幾分鍾的時間，Ben就利落給出了查驗結果。
“沒有，你母親在懷孕那一年就向組織提出了辭職申請，所以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接受過什麽特大案件了。當然，在此之前也沒有，否則她也不會有時間懷孕。”
往常他這般和黎鳶打趣開玩笑，黎鳶總會和他一來一往貧嘴，但這一次，黎鳶卻陷入了一片沉默。
“對不起，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不是，顧兆年生病了，肝癌晚期。”
這一次輪到Ben沉默了，黎鳶翻個白眼：“放心，我知道安慰人不是你的特長，你也不必勉強自己。再說，我也沒有多難過，隻是有點堵得慌。”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怎麽會不難過？Iris，不要欺騙你自己。”
“OK，我承認，我確實有點難過。但也隻有那麽一點而已。”
不管怎麽樣，和Ben通完電話之後，她心裏舒服了很多，而且還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媽媽的消失，並不是因為組織上的任務，是她自己有意為之。
是因為怕連累顧兆年？
那媽媽可真是愛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