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疑竇叢生
“你不用說了!你馬上給我撤銷訴訟,聽到沒有?我來就隻有這一個要求,別的我不想多說,你的解釋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這是我的堅持,我不會撤銷。”
“你不會撤銷?那是我的案子,我的事,你憑什麽說不撤銷就不撤銷?寒琛,你這是翅膀硬了,就不把我這把老骨頭看在眼裏了?啊?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
黎鳶走下樓梯,就見寒昕拄著拐杖,正憤怒的對著寒琛吼叫,而寒琛則是脊背挺直地站在那裏,修長挺拔的身影帶著固執。
“你說話,你說話啊!裝啞巴?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啊!”
眼見寒昕越說越激動,黎鳶擔心他氣出什麽毛病,而寒琛又一言不發的,急忙上前扶住了正在顫抖的寒昕。
“寒爺爺,您別著急,有什麽話慢慢說。”
看到黎鳶,寒昕的神色稍微緩了幾分,但說話的時候,依然有些顫抖:“鳶鳶,你來的正好,我問你,他提起新一輪訴訟的事,你知不知道?”
黎鳶聞言也是一驚,昨晚寒琛隻告訴她要幫寒昕翻案,並沒有說要訴訟的事,沒想到這麽快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爺爺,這件事我知道。您別著急,他這樣做是有他的理由的。”
頭疼歸頭疼,但陣營還是要統一的。
“你知道?”寒昕聞言,頓時更生氣了,“好哇,你們兩個合起夥來對付我!我告訴你們,必須馬上撤銷訴訟,這件事沒的商量!”
黎鳶輕撫寒昕的胸口,生怕他激動之下,心髒出什麽毛病:“爺爺,訴訟隨時都可以撤銷的,您不用擔心。隻是他也有他的考慮,要不,您坐下來,聽他好好說說?”
寒昕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都是他的意思是不是?你不用護著他了!鳶鳶,我實話告訴你,在這件事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你以為我為什麽坐十年牢?難道我就不如他明白?啊?我坐了整整十年牢,我就不如他懂?”
眼見他越說越激動,黎鳶不禁朝寒琛使了個眼色,希望他不管怎麽做,至少先言語上安慰一下老爺子,可惜寒琛站在那裏,垂著眼眸,就像一座雕塑一般,用沉默表達堅持。
無奈之下,黎鳶隻能代為發言,她拉著寒昕走到一邊,輕聲安慰起來。
“爺爺,他才剛剛提起訴訟,也是出於一番孝順,卻被您大清早的罵了一通,心裏肯定別扭。要不這樣,您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好好想想,我也勸勸他。要是最後他還是固執己見,您再來說他好不好?”
寒昕氣道:“什麽孝順?他這樣做,我那十年牢豈不是坐得毫無意義?這件事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必須撤銷!”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是您的外孫,他的脾氣隨寒阿姨,也隨您,您應該了解他的。至少,得給他一點時間。”
聽到這話,寒昕總算沉默下來。
他轉過頭去瞪一眼寒琛,見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仿佛泰山崩於前而不會變色。
“好,我就給他一點時間。但是,時間到了,要是他還是不聽我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了!”
留下這句話,寒昕便拄著拐杖,怒氣衝衝地離開了丹楓白露。
黎鳶親自把老爺子送上了車,一路上不斷地軟語安慰,等到車子走遠,才稍稍鬆了口氣。
回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不見了寒琛的人影,黎鳶探尋的看向張嫂,張嫂忙指了指樓上。
黎鳶上樓,在他的臥室裏找到了他。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漱口洗臉,黎鳶靠在門框上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你還真沉得住氣,剛才老爺子被你氣得臉都變形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鬼臉。
寒琛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作聲。
這都不笑?
黎鳶沒辦法,隻能切入正題:“你真提起訴訟啦?”
“嗯。”
“怎麽昨晚不告訴我?”
寒琛淡聲道:“昨天太晚了,我怕說出來你會睡不著。但也不想完全瞞著你,就隻說了一半。”
怪不得他昨晚臉色不太好,看來做決定的時候沒少糾結。
黎鳶打量著他的神色,不禁在心裏打鼓,就連寒昕親自上門都無法讓他改變主意,她說會有用嗎?
但有用沒用,都得試一試。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年,就算有什麽疑點,我們自己慢慢查不好嗎?你現在重新提起訴訟,等於是又把爺爺送上了風口浪尖,你還想不想讓他老人家安度晚年了?”
寒琛一邊擦手一邊道:“想讓他安度晚年,就得還他一個清白。即便我不把他送上風口浪尖,他也一直活在媒體的報道裏麵。那些媒體是怎麽描述他的,你很清楚。”
她當然知道。
“重大政治要犯”、“711特大案件涉案人員”、“貪汙”、“罪有應得”……甚至,還有人說以他的罪行,不配被減刑,就應該死在監獄裏麵。
可問題是,寒昕的態度剛才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他本人根本不想翻案。
而且,正像他所說的,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那他為什麽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委屈,難道他本人還不如寒琛明白嗎?
黎鳶心裏突然浮起一絲小小的疑惑。
眼見寒琛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西裝,黎鳶立即上前,主動接過領帶幫他打結,聲音柔得不能再柔。
“寒琛,你真的覺得,當年的案子寒爺爺全然無責?當然我沒有懷疑寒爺爺的意思,我也覺得老爺子不是那種人,但……”
哪知道她話音剛落,寒琛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向她宣告什麽事情一樣的注視著她,一字一句,語氣冰冷:“我隻知道,我相信自己的祖父。”
“可是……”
黎鳶還想解釋,但寒琛已經邁開長腿,離開了臥室。
她搖搖頭,歎著氣仰倒在了床上。
整整十年,寒昕都不許任何人去探視他,除了自我反省,她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解釋這件事的理由。
再加上昨天晚上,她還親眼看到了陸海江去見陸雲峰的畫麵,她怎麽能不多想?
排除種種不可能的選項,剩下來的那個答案再離譜,也是真相。
如果寒琛這麽固執己見,無法溝通,那她也隻能繞開他,靠自己找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