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父子相爭
說完寒昕便掛了電話。
黎鳶坐在桌前,仍然保持著拿著手機的動作,久久未動。
寒爺爺這是在警告她嗎?
這時,她不由又想起了馮凱的話,當時,馮凱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她,陸海江的背後有一隻巨大的看不見的手,那是她絕對不能碰觸,也無法撼動的手。
現在想來,這不但是她無法碰觸的手,甚至就連寒爺爺都曾被這隻幕後黑手送進過監獄。
知難而退?她的字典裏沒有這四個字。
鈴鈴!
電話猛然響起,拿起手機一看,是手術三期的通知。
“下午放半天假,手術結束後好好休息。”寒琛清冷悅耳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我晚上盡量早一點結束工作回來陪你。”
他的聲音真好聽。
黎鳶目光一軟,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不用放假,這一場隻要半個多小時就好,局部麻醉,午休做完直接回來工作。”黎鳶信手翻著手邊的總裁日程安排,“寒總好好開會,這次比賽意義重大,別中途溜出來給我打電話。”
“如果你為了工作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我不介意把會暫停然後親自把你送回去。”
“這不是我認識的勞模寒總!”黎鳶哀嚎一聲,“我身體真的沒問題,今天就是拆個線而已,我很快就回來,拜托您千萬別對我過度關心,不然我怕我在公司活不過一個禮拜。”
黎鳶哄了半天才讓這位爺安心開會,天知道他出來打個三分鍾的電話,裏麵的人要把她問候多少遍。
嘖,高處不勝寒。
本來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呢,她可不想隨便請假。
黎鳶一回家直奔主題,還讓醫生動作快點,她好盡快回工作崗位。
一切順利。
兩日後先前的證人被提審,黎鳶親自坐在旁聽席上,認真聽完法官的宣判。
“本院認為,被告人劉磊蓄意謀殺、故意殺人等指控罪名成立,鑒於被告人能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認罪悔罪態度較好,可依法比照給予減輕處罰,依照……判決如下,被告人劉磊,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死緩。
當罪名真正判決下來的時候,黎鳶的心頭並沒有感覺到多輕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真正殺死周舟的凶手,並不是被告席裏的那個人。
如果說陸海江隻是那條黑色產業鏈上的一個分支,那眼前被判決的人,恐怕隻是分支上的一根藤蔓。
在那些人的眼裏,周舟的命不值錢,他的命同樣的不值錢。
一時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坐在了一個巨大的齒輪上,身邊的空間被一點點壓縮,而終點,是一個名為粉身碎骨的深淵。
她渾身冰冷,卻依然向前。
如果隻為了一時的苟活,放棄和這個巨大的齒輪對抗,就意味著要眼睜睜看著更多的人被卷進齒輪,而終有一天,她也無法逃脫。
真相也許殘酷。
但是,真相就是真相,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它永遠淩駕於所有人的意願之上。
她願意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卡住齒輪的一個墊子。,為的是不讓更多的周舟就這麽不明不白死去。
晚上回到別墅,黎鳶重新翻找出寒琛提供的寒昕案線索,開始整理起了思緒。
十年前,寒昕因為“包庇洗錢”的案子被捕入獄。
十年後的今天,周舟因為目睹黑色交易,失去了生命。而直接行凶的人,正是當年洗錢案的主要參與者。
這兩件事的背後,都有著寒家的身影。
為什麽連寒琛都知道陸海江在洗錢,寒昕和陸雲峰卻沒有一點反應呢?
他們是不知道?
還是知道又無可奈何?
或者說……是在縱容?
黎鳶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
正當她沉思之時,房門忽然被敲響,黎鳶還以為是寒琛,說了聲進來,便繼續擺弄她寫在紙上,用很多圈圈串聯起來的線索。
沉穩的腳步聲靠近,黎鳶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開口:“不是說了這個會要開很久的嗎?你該不會真的提前溜出來了吧?”
說著,她笑眯眯的回過頭去,卻驚訝地發展,來人竟是陸雲峰!
陸雲峰沉著臉,西裝筆挺,連外套都沒有脫。
“陸叔叔?”
黎鳶立即站直身子,一邊笑著打招呼,一邊把身後的紙都反扣在了桌上。
“這麽晚了,請問有什麽事麽?”
陸雲峰盯著她,像是沒有看到桌上那些紙和字跡的樣子,緩緩抬起手來,從西裝外套的內兜裏拿出了一疊支票。
黎鳶滿臉莫名。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小說和電視劇裏最常出現的狗血劇情,就要在她的身上上演了?
隻見陸雲峰把黎鳶身旁的椅子往自己跟前一拉,極有派頭的坐下之後,拿出自帶的簽字筆,大手一揮,便在紙條上寫下了一連串的零。
寫完之後,他撕下那張支票,直接遞到了黎鳶的臉上。
“一億美金,夠不夠?”
好大方!
陸雲峰住進別墅這麽久了,對她的存在連一丟丟的反應都沒有,黎鳶還遺憾的以為這種戲碼永遠不會出現了,原來,陸雲峰隻是反應遲鈍了一點!
她伸手接過支票,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張支票上寫的竟然還真是一億美金,一個零都不少。
嘖,看來她在陸雲峰心裏還挺值錢的。
陸雲峰看到她接了支票,登時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看來,黎小姐很識時務。那我也就不廢話了。我希望你今晚就搬出去。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寒家人,尤其是寒琛的麵前!”
黎鳶也笑,甚至比他笑的更加不屑。
她捏著支票,指尖輕輕一彈,那張支票便像張撲克牌一般緩緩落地。
陸雲峰皺眉:“你什麽意思?”
黎鳶抱起胳膊:“我說陸叔叔,一億美金你就想打發我?你知不知道,就連顧安柔剽竊的我的畫,都賣到了這個價格。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黎鳶,你不要得寸進尺!一億美金已經不少了!”
黎鳶抿起嘴角一笑:“嗯,對你來說是不少了,可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稀罕,要不,您再添點?”
陸雲峰壓抑住怒火,咬牙道:“添多少?”
“怎麽說也得把寒家的產業分我一半吧,”黎鳶有意氣他,“我以後如果跟寒琛結婚,那他賺的錢,可都是要分我一半的呢,您這一億美金,跟寒家偌大的產業比起來,可是不值一提。”
“結婚?”陸雲峰冷笑,“你未免想得太遠了點。我現在客客氣氣的請你離開,還給你一筆安家費,對你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不介意讓保鏢把你從這裏‘請’出去。”
黎鳶聞言,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懼怕的神色,反而還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的看向了陸雲峰,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問題似的。
“不對不對,陸叔叔,你這話不對呀!”
陸雲峰眉頭一皺,不知道黎鳶葫蘆裏又賣得什麽藥。
黎鳶戳了戳桌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丹楓白露的產權應該是阿琛的吧?他讓我住在這裏,我自然就能住在這裏。你又是憑什麽趕我走呢?”
“你!”
陸雲峰怒火爆發,忍無可忍。
“我是他的父親!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麽不能趕你走?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他寵你,你就能恃寵而驕了!隻要我開口,他這個做兒子的,就必須得聽我這個做父親的!”
“哦,是嗎?那待會等他回來,要不我們一起問問他?”黎鳶笑眯眯的,一臉好脾氣的樣子,“我也很好奇他的答案呢。”
一聽這話,陸雲峰是怒極反笑。
隻是,那笑怎麽看怎麽陰森。
“不用等,我現在就讓人把你……”
“爸。”
陸雲峰話未說完,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陸雲峰回頭看自己的寒琛,隻見這個兒子冷冷注視著陸雲峰,眼神雖然平靜,但眼底深處,卻分明閃過一抹陰翳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