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這是自虐
氣虛血弱加上在地下室的刺激,黎鳶直接發起了高燒。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虛弱過了,之前中彈療傷引發感染,她也咬著牙挺了過來,黎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次為何脆弱至此。
寒琛幾乎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端茶倒水喂湯熬藥,隻要黎鳶醒來他就近身服侍,隻要黎鳶睡著他就去書房辦公。
“她還有多久才能好起來?”寒琛站在床邊,看著坐在一旁開處方的醫生。
“我是醫生,不是算卦的,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對抗感染和發熱的……”
“說重點。”寒琛擰起眉,沉聲打斷。
“……快的話一兩天,慢的話可能要一兩周。”醫生撕下處方箋,走到外麵交給保鏢。“整體問題不是很大,傷口基本已經結痂,血液化驗的結果也還算不錯。倒是你,一天睡幾個小時?”
醫生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麵色不濟的寒琛。
“我很好。”
寒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走向書房。
醫生猶豫了兩秒,抬腿跟了上去。
“老爺子這兩天一直找我打聽你的情況,你真不準備回趟家讓他安安心?”
“我有電話報備。”
“電話報備有個鳥用,”醫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公司不去家也不回,別墅也不讓別的人來,但凡跟你有點感情的都會關心,老爺子性子強,你一句沒事他鐵定不會多問,但是你也應該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一想。”
醫生有些憤憤,他最近天天來報到,眼睜睜看著寒琛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有的話就算再怎麽惹人不快,他也要說清楚。
“給她治手的團隊什麽時候才到?”寒琛又開始答非所問。
“目測這兩天就到,”醫生深吸一口氣,目光直直地看向重新坐下來辦公的寒琛,“阿琛,我給你的藥,你都在定時服用麽?”
“找她的那兩天沒吃。”
寒琛麵無表情地看著電腦屏幕,仿佛對自己的病情漠不關心。
醫生聞言則是倒吸一口涼氣。
精神類藥物大多有依賴性,沒有醫囑絕不能擅自減量或者停藥——而寒琛,竟然在情緒最激動病情發展最快的時候停藥!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需要對你的情況做一個重新評估。”
醫生說得一臉嚴肅。
寒琛的情況不能再拖下去。
“先等她好起來吧。”寒琛雙手飛快地敲擊鍵盤,雙眼直視屏幕,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等不了!”醫生猛地拔高了聲調,“阿琛,你這是在變相自虐!”
不僅自虐,還連帶著折磨周圍所有的人,黎鳶發燒多半是受了刺激,寒昕還在家裏擔驚受怕,連他這個當朋友的都看不下去,寒琛究竟是在堅持什麽!
除了對待黎鳶,他對所有人都極其冷漠,有時候甚至到了刻薄的地步。他對外界的情緒感知極其麻木,有時候連黎鳶的情緒他都接收不到,對於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刻意回避,這些信號在醫生眼裏都極其危險。
醫生明白,寒琛在懲罰自己,懲罰自己一時疏忽,讓黎鳶受到傷害。
寒琛工作的手微微一頓,沉默了兩秒後,放下了手裏的工作——
“他要回來了。”
“他?”醫生愣了一下,“你是說……你父親?”
“嗯。”
“是因為外麵鋪天蓋地的小道新聞?”
“不,是因為公司的股價半個月跌了18%。”
“……”這個答案讓醫生瞬間啞然。
ME市值近千億美金,十八個點翻譯過來就是,ME在十五天裏,市值蒸發了一百多億美金。
寒琛抬頭看向白色的流線型磨砂燈罩,“ME要參加國際珠寶設計大賽,我和董事會簽了對賭協議,如果不能帶領ME奪魁,我就將總裁的位置讓給陸海江。”
“他也配當ME總裁?”醫生忍不住嗤笑一聲,“公司是你母親一手創建的,現在的規模是你一手拓開的,他不過就是從你爸那邊拿了點股份而已,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都是走了狗屎運了,董事會要是讓這種人當總裁,ME要不了多久就得玩完。”
寒琛沒有回答。
醫生對ME內部的情況並不了解,陸海江也並非一無是處,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說錯,公司落到陸海江手裏,必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這一點他高瞻遠矚英明神武的投資界天才父親怎麽會不知道?
陸雲峰在A大的時候,就被稱為金融係第一才子,A大金融係多名流巨子,陸雲峰愣是憑借碾壓式的學習能力,當了個斷層第一。
也正因如此,陸雲峰成了學校裏無數女生心儀的對象,其中之一就是寒思韻。
官二代,白富美,藝術學院赫赫有名的才女,對在福利院長大的素人天才陸雲峰展開了熱烈的追求,這在當時被傳為佳話。
成為寒家女婿之後,陸雲峰的事業之路邊一路扶搖直上,據說結婚以後,寒思韻將婚宴上收到的百萬禮金全數交給了自己的丈夫,而陸雲峰拿著結婚的這筆錢投資期貨,三個月就將那一百萬翻了十倍!
寒思韻車禍去世之後,律師宣布了事先準備好的遺囑,稱寒思韻將ME盡數傳給了寒琛,但是由於當時寒琛還差3個月才滿18周歲,陸雲峰作為父親可以代為監管。
陸雲峰接手了公司,讓兒子去深山裏療養,隨後在兒子成年之後結了回來,待到他失明的症狀消失後,手把手帶著寒琛打理了幾年ME,最後在寒琛能夠獨當一麵後遠赴國外,做市場拓寬。
這段經曆任誰來看,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我有點不明白,你爸為什麽要把手裏的股份轉讓給陸海江,就因為兄弟情深?既然是因為親情的話,為什麽不直接把股權交給你?”醫生一臉不解,“難不成是因為製衡?可你是他的親兒子,做出的成績也有目共睹,有必要這麽嚴格?”
鍛煉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寒琛頭上還有個董事會,要說監督也夠了,何必把多出來的股份交給自己的弟弟?
弟弟和兒子,怎麽想都是後者更為可信。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思索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