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精神疾病
橘色的燈光落下一片暖意，可黎鳶的心裏卻冷得如在冰窖。
她回想起方才在地下室發生的事情，從未見過的寒琛，不禁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嗎？
“阿琛去衝藥了，你不用接著裝下去。”
醫生一臉了然地看著雙目緊閉的黎鳶。
黎鳶睜開雙眼，黑亮的瞳仁裏一片清明。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是裝的，那我就長話短說了，我想要你幫我把地下室裏麵的顧安柔和馮凱救出來。”
“不可能。”
醫生毫不猶豫地拒絕。
“為什麽？”
“你給我一個理由。”
黎鳶抿了抿嘴，麵前的這位醫生寒琛的高中老同學，交情肯定很深。
“難道還不明顯麽，醫生？”黎鳶咬牙道，“寒琛的整個精神狀況都不正常，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地下室裏的那兩個會死的，他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嚴重犯罪，如果出了人命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不是我不管，可是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這麽簡單。”
“簡單？”
黎鳶有種被蔑視的憤怒感。
醫生頓了頓，歎了一口氣，“你知道這些年，寒琛是怎麽過來的嗎？他十二歲的時候就看著他的祖父入獄，家中橫遭變故，母親以淚洗麵。隨後，他又在十七歲的時候看著他的母親在車禍中為了保護他而喪生。這些事故，都會給他的整個人格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
“就算這樣也不能殺人！“
“黎鳶，你就別往這個方向去想了，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麵對在乎的人，會有極端的保護欲……”
“可是你知道這是不健康的心理狀態不是嗎？你是醫生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跟我說這麽多有什麽用，我要救她！”
黎鳶隻要一想到寒琛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如坐針氈。
她不能理解這些人的思路，法律對他們來說是什麽？人命對他們來說又是什麽？她遭受過非人的苦難，親眼看到母親喪生，但是她知道如果用暴力償還暴力，最後隻會讓所有人墮入深淵。
法不容情，苦衷可以成為犯罪的辯護，但是絕對不是犯罪的理由！
空氣裏充斥著緊張的氣氛，醫生從箱子裏拿出一小瓶白色的藥瓶，放在了黎鳶的手上，“這是他現在吃的藥，已經吃了很久了。我很早以前就發現，他的心裏，住著一個需要解救的靈魂。”
“這是什麽藥？”
黎鳶查看手上的藥，藥瓶上什麽都沒有寫，隻有光禿禿的白色。
“精神抑製劑，早前有按時吃，前段時間在輪船上發生的事情，貌似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在那一次爆發了一次。後來我給他換了一種藥，這個是最新研製的藥，國外已經有很多的成功案例，我是仔細研究之後，才給他換的。”
黎鳶擰開白色的蓋子，裏麵是裝滿的白色的藥粒。
醫生口中說的爆發，便是因為黎鳶有危險的時候，那日他的臉貼著黎鳶，呼吸急促，口中不停的確認黎鳶答應他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要保護她自己人身安全。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黎鳶的手有些顫抖，她曾經撞見過他吃過一次，她好奇他吃的是什麽，他一把搶過揚起手，生怕她看清裏麵是什麽。
“現在情況不是很樂觀，前幾日你受傷了之後，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所以我勸你少打這個主意。”
醫生的語氣不像是告知，而是警告。
“可這樣下去，寒琛就毀了。”
黎鳶的語氣無比篤定。
一個人智商越高，能力越強，財富越雄厚，那他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力就越大。
如果這樣的人是個反社會的極端分子，那就是全人類的危害！
在組織裏接受了這麽多年的人道主義精神教育，黎鳶決不能接受這樣的人在自己的麵前出現，何況，那是她最愛的人。
“可我不能幫你冒這個險，如果那兩個人出去報警，他們身上的傷該如何解釋？寒琛將會背上非法囚禁以及虐待的罪名。”
“這兩個都是自訴案件，隻要馮凱和顧安柔不追究，那這件事……”
黎鳶的話堵住了醫生的嘴，可下一秒卻被醫生反了過去。
“黎鳶，你別忘了，他們是怎麽對你。你的承諾毫無保障，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出了事情你能夠解決嗎？你自以為一切安排妥當兩全其美，可中間出了差錯，你能接受讓寒琛去坐牢？”
“你……”
黎鳶差點就想說，寧願寒琛被關幾年，也不想寒琛成為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
“藥來了！”
寒琛從樓下衝好藥給黎鳶端了上來，看見黎鳶醒了鬆了一口氣。
背對著寒琛的醫生不動聲色地把黎鳶手上的藥擰好，重新放進了藥箱。
但黎鳶餘光瞥見，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寒琛想要醫生瞞住吃藥的事情，可醫生為了堵住黎鳶不要輕易救顧安柔和馮凱兩人，拿出這件事情壓住黎鳶。
這兩個人對付她倒是旗幟鮮明，陣營統一。
“她好多了，你們好好相處，我先出去了，阿琛，記得有事叫我。”
醫生蓋上藥箱，路過寒琛的時候拍了拍寒琛的肩膀。
黎鳶微微皺眉，她看見寒琛點了點頭。
寒琛回頭對上黎鳶的目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抱歉，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魯莽，我不應該在你身體沒好的時候帶你去地下室。”
他還以為黎鳶隻是單純的虛弱。
房間裏隻剩下了兩人，寒琛伏在黎鳶的腿上，呼吸聽起來有些急促。
“我沒事，寒琛，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黎鳶抱住寒琛，她拍著寒琛的後背，想要以此緩解寒琛的不安，一切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無力。
“我沒有辦法看你在我麵前倒下。”
這是他內心深處，最磨人的恐懼。
一分鍾後，寒琛的呼吸恢複了平靜。
“喝藥。”
寒琛的臉重新恢複了笑容，可黎鳶看著他的笑容，好像下一秒便會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今日在地下室裏那陰翳的眼神，他把泡好的藥放在她的嘴邊。
他那般小心謹慎，那般關懷備至，他幾乎將所有的情緒都係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但她的心卻如揪緊了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