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波雲詭譎
黎鳶胸口微微一滯。
如果寒昕本人不願意配合,那後續的每一個過程,都是舉步維艱。
“也就是說,如果寒爺爺知道醫院裏躺著的那個人,就是十年前把他送進監獄的人,他可能會反對我們繼續查下去。”
“不能讓他知道。”寒琛沉下聲,“這是公訴案件,不論外公參與與否,這件事都可以繼續追查,在弄清楚他當年為何認罪之前,先把事情隱瞞下來。”
黎鳶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一意孤行追查真相,可是當年最大的受害者,卻拒絕讓真相浮出水麵。
背後究竟有什麽秘辛,讓寒昕寧可蒙冤也不願意坦白?
她抬起頭,看著馮凱攙著寒昕,一手拿著信,一手扶著樓梯扶手走了下來。
“我差人把信送到蘇院長府上,你們抓緊時間行動。”
黎鳶雙手接過信,上麵是一列遒勁的小篆——
敬吾親啟。
這位蘇敬吾院長,真的會因為寒昕的一封信出手?
不過現如今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就算ME集團版圖再大資本再雄厚,終究是商政有別,權與財中間隔著無法逾越的天塹。
“我馬上叫人送信到蘇院長府上。”
馮凱拿著信匆匆跑出去遞給司機,隨後跑回來親自給寒琛和黎鳶開車。
黎鳶在車上抽空跟Ben發了消息,讓他在最短時間內利用衛星把醫院的布局精準無誤地找出來,並且設計好各種逃離路線。
寒琛親自送換上護士服的黎鳶到了醫院大樓外,這個點外麵有不少出來夜班出來覓食的護士,渾水摸魚最為方便。
幾乎是兩人到達醫院的一瞬間,老爺子的電話打了過來。
“去住院部北一門拿工牌和門禁卡。”
寒琛掛了手機,讓馮凱去北一門拿卡,隨後看了眼準備進醫院的黎鳶,一顆心跳得有些過速。
“手機給我。”
“什麽?”
黎鳶放下手機,一臉莫名地看著寒琛。
見他仍是堅持,黎鳶給自己的手機解了鎖遞了上去。
寒琛接過手機,指腹輕點屏幕,點開了緊急聯絡人一欄,正準備將自己的手機號添加進去,忽然看到第一行有一個叫做Ben的聯係人。
“咳咳,這是我在國外的朋友,幫了我很多忙。”
黎鳶覺得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但是還是沒能忍住多說了一句。
寒琛什麽都沒問,默默在第二行添加了自己的手機號。
“ICU護士每隔8小時交接換班,現在距離12點交接班還有一個小時。進去後做完全身防護幾乎無法分辨身份,護士長會接應你,帶你進病房檢查病人情況,你隻需要做一些簡單的記錄。”
黎鳶一邊看著他操作,一邊認真記下了他的話。
這麽說來知道她混進來的知情者還有一個護士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蘇院長為了寒昕的人情,居然敢冒這麽大的風險?
似乎看出黎鳶的顧慮,寒琛還手機的時候補充了一句。
“樓下都是我的人,我在P1停車場等你。”
黎鳶拿回手機,間接摸到他一手的汗。
“放心。”
她說完開門下車,從馮凱手裏接過所需的材料,朝著住院部走了進去。
寒琛說得沒錯,口罩麵罩帽子工作服,全副武裝後的護士,唯一的身份辨識便是胸口的身份卡。
黎鳶看準了時間,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三樓的ICU,在等候區等了一會,直到跟自己交接班的“同事”過來簽字,她才向對方點了點頭,走進了病區。
黑衣男子的病房外站了四名穿著製服的特警,她不用找就立馬確認了目標房間,
內置耳麥裏傳來Ben的聲音。
“所有路線都已經規劃完畢,我這邊已經接入醫院內部監控,有什麽異樣我第一時間跟你說。”
太平洋彼岸,Ben對著一排監視器快速說道。
黎鳶輕輕應了一聲,隨後看著一個帽子上有兩道斜杠的女人走了出來,顯然對方就是重症監護科的護士長。
護士長推著一個擺滿了藥瓶的小推車,將一個記錄數據用的平板電腦遞給黎鳶。
黎鳶接過電腦,跟著護士長走到病房旁邊。
為首的特警上前檢查了她和護士長的工牌,在確認推車上沒有可疑物品後,放兩人進了病房。
“心率每分鍾85次,血氧飽和度98%……”
黎鳶聽著護士長報出的數字,在平板對應的位置錄入數據。
基礎數據記錄完畢,黎鳶看著護士長動作熟練地挨個打開一堆玻璃瓶,自己左右張望檢查病房。
所有儀器都規範地被擺放在相應的位置,床上戴著麵罩的人也能被辨認出就是那個黑衣男子,巡視的特警也沒有異樣。
其中兩名特警走進來,站在一旁監視兩名醫務工作者的操作。
黎鳶卻仍是提著一口氣。
越是正常,她就越是緊張。
如果寒老爺子的一封信就能解決問題,那這一切也太順利了,接下來的幾天裏,她都可以名正言順混跡在ICU裏,一直到黑衣男子脫離危險被移交警局。
到了那邊,她才能真正的放心。
“過來用注射器把這幾個瓶子裏的藥劑注入到吊瓶裏。”
護士長一邊用磨砂輪打開剩下的幾個瓶子,一邊吩咐黎鳶做事。
黎鳶依言把平板電腦放到病人腳邊,走過去拿起了注射器。
這不是什麽有難度的活,隻是用針筒把藥抽出來注入到病人正在使用的點滴瓶就好。
黎鳶拿起注射器,從瓶子裏緩緩將藥劑抽出。
正當黎鳶準備把針戳進吊瓶時,她出自本能地看了眼旁邊的護士長。
護士長拿著磨砂輪和藥瓶,停下動作看黎鳶的操作,因而正好對視了一眼。
隔著護目鏡,黎鳶看到她眼中冰冷的審視,作為一個外行,護士長這麽盯著她完全情有可原,畢竟她就算聽蘇院長的話給她放水,根本的職責還是照顧好病人。
但是黎鳶心裏卻是“咯噔”一聲。
“護士長要不你來。”
黎鳶拿著手裏的物品,動作卻沒有繼續下去。
護士長微微皺起眉頭,“這不是一直你做的事麽?”
這句反問帶著些警告的意味,意思是一直都是住院護士做的事,突然假手於護士長,這麽做可能節外生枝,引起旁邊的特警的懷疑。
黎鳶聽明白,卻仍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目光往下,突然之間,猛地看到護士長的袍子下麵,居然露出一截黑色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