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相浮出
顧安柔被安置在了二樓盡頭的客房裏，家庭醫生很快趕到，寒琛從頭至尾卻沒上去看一眼。
寒昕親自為外孫倒了一杯熱茶，寒琛道謝接過，周文秀在旁邊一臉緊張。
“怎麽樣，跟警察都解釋清楚了麽？”
寒琛闃黑的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隨意地應了一聲。
寒昕立馬領會到了外孫的意思，委婉地提示周文秀離開。
“上去陪你女兒吧，等她醒了就帶她回去，這事兒就算這麽過了。”大晚上的跪了幾個小時，寒昕作為一個長輩，就算往常的手段再雷厲風行，看到顧安柔昏迷還是鬆了口。
周文秀感激地道了謝，依言上樓去查看顧安柔的情況。
寒琛看著周文秀目光消失在樓梯轉角，方才坐到沙發椅上，薄唇輕啟。
“有人舉報ME酒店內部存在情色服務，還事先安排了‘涉案人員’藏在酒店裏，我們提前聽到了消息，把酒店裏的鉤子清了出去。”寒琛看了眼一旁的黎鳶，“對於汙蔑誹謗的舉報人，ME提出了民事訴訟請求，要求對方賠償這件事給集團帶來的名譽損失。追查過程中舉報人被人下了毒，現在在醫院搶救。”
他隱去了地下儲藏室的事情，黎鳶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點頭表示會配合。
“下毒？那個舉報人是不是受人指使，所以事情敗露後有人想滅他的口？”寒昕皺起了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報假警誹謗都不是什麽大案子，最多交個罰款判個兩三年，有殺人滅口的必要？”
“可能有牽涉更嚴重的案件，我們正在追查。”寒琛解釋道。
寒昕的花白的眉毛皺得更緊，“那現在舉報人是被警方看管著？”
“是。”
“你跟案子本身有關聯，原則上來說不應該太靠近嫌疑人。但是醫院人來人往，那人躺在那兒恐怕會被人下毒手。”
寒昕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紫砂茶具，似乎在試圖尋找一個突破口。
“我可以去，”黎鳶突然說道，“那一層現在被管控了起來，除了醫務人員誰也不能靠近，有沒有辦法給我安排個身份，讓我有機會靠近病房？我什麽也不做，就時不時幫忙查一下房看一眼。”
寒琛輕輕搖了搖頭，“市醫院的院長，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何況這麽操作本身不符合規定。”
“院長是我老戰友，當年打仗的時候，我替他當過一顆子彈。”寒昕站起了身，朝著樓梯走去，“我去寫推薦信讓他償這個人情，你們商議對策。”
“不行。”
“不行。”
黎鳶跟寒琛幾乎是異口同聲拒絕的。
黎鳶欲言又止，示意寒琛接著往下說。
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生硬，寒琛立馬又恭敬地做出了解釋，“外公您剛回到家中，諸多媒體都盯著您的一舉一動，做孫子的不希望看到您被推上風口浪尖。”
更何況人心難料，當年在戰場上性命相托又如何？如今兩個老人一個市醫院的院長，一個是落馬官員，身份早已今時不同往日，萬一那位院長不僅不同意，還反過來檢舉揭發，寒昕的處境將會更加消極。
“風口浪尖又如何？”
寒昕背著身子側過臉，滄桑的臉上滿是堅毅——
“我這條命，便是給寒家的。”
鏗鏘有力，不容置喙。
黎鳶看著寒昕有些佝僂的背影，怔在原地沒有回神。
世界上隻有一樣東西，可以讓人不計情感與利益的得失，以命相許，那便是——
血緣。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在腦海裏閃過，黎鳶雙目微睜，激動地去抓住了寒琛的袖子。
“有沒有一種可能，寒爺爺當初是因為你或者你母親的生命受到威脅，所以才選擇認下了不屬於自己的罪狀？”
隻有這樣，這個案件才能解釋得通！
什麽東西能讓一個身居高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忍著屈辱退位，毀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仕途，去背上一個包庇和參與非法交易的罪名？
隻有親情。
寒昕發妻早逝，除了政務以外，他最在乎的莫過於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你的猜測，我很久以前就想過。”寒琛上半身微微向前傾，雙手十指交叉，“我甚至親口問過我母親，但是她對這件案子全然不知。”
“那你今天所說的收網是指什麽？”
“外祖父被捕的那天清晨，有個男人來過寒家，兩人在書房談了一個上午，結果天黑的時候警察就來了。那時候他也帶著帽子口罩，看不清臉，所以我這麽多年來都沒查到此人身份。”
黎鳶豁然開朗，“你給我的資料裏，有一份DNA樣本……”
“是他的，”寒琛點頭，“外公被帶走後，我母親第一時間找人來家裏，從書房裏提取了那人的指紋，又在被子上提取了他的DNA。可惜這兩樣東西當時進行比對時，並沒有在庫裏找到匹配的目標。”
公安機關不會手裏個人的指紋和DNA比對委托，寒思韻當年的舉措充滿智慧，但是也必定付出了不少代價。
黎鳶有些驚詫於寒思韻的臨危不亂頭腦清晰，但是想到寒思韻和黎漫之間的關係，她又覺得完全可以李傑。
她印象裏隱約還記得，自己九歲多那年，跟外界鮮少聯絡的黎漫，忽然跟某個人開始了長時間的通話。那段時間黎漫看起來有些緊張，房間裏的燈經常到深夜還亮著。
黎鳶當時還問母親是否出了什麽事，得到的答案是“有個朋友需要我的幫助”。
看來那時候的黎漫，是在為寒思韻的事情操心。
“我第一眼從酒店監控看到他是，便基本斷定他就是來書房找外祖父談話的人，後來我們從他身上提取了血液樣本，DNA比對的結果也正視了我的猜測。”
“所以隻要整個人醒過來，寒爺爺當年的案子或許就有翻案的機會！”
黎鳶有些激動，一個清白的名聲，對於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話雖如此，但是你忘了一件事。”寒琛放下支在膝蓋上的手，抬頭看向一臉興奮的黎鳶。
“外公幾乎放棄了辯護權，直接選擇了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