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欺欺人
周文秀說著又是惋惜一歎。
“我清楚地知道安柔的心術有些不正，但是她對寒琛是真心的，這你也看得出來，本來想著護著她好好進寒家當太太，眼下又出了這樣的意外，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圓場。”周文秀拉著黎鳶的手又拍了拍，“我斷然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當真喜歡你，小黎，我喜歡你遠勝於安柔，但是身份擺在這裏，明麵上，我必須有所偏私，不然安柔的日子太艱難了。”
盡管對顧安柔厭惡至極，但是周文秀卻是最無辜的一個，若是真想多個女兒拿去聯姻，她再生一個便是，認養一個跟自己完全沒有血緣的關係，說不定還有額外的風險。
加上顧兆年的權利反對，黎鳶瞬間覺得周文秀渾身都透著女性的光輝，柔軟而堅定。
“謝謝您的喜歡，我之前也像您承諾過，隻要顧安柔不來主動招惹我，我不會讓她太過難堪，關於這一點，希望您也能把我的意思傳達到位。”
黎鳶軟化的態度，讓周文秀感激不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我會讓安柔牢牢記住這一點。同時，我也希望真心實意地想表達對你的善意。”周文秀微微一頓，似乎是在思忖著如何組織語言，“寄人籬下的滋味，未必好受。你與寒家的關係我不清楚，但不論是寒家，還是ME集團，都是一淌看不見底的渾水，這也是我提議你來A大學習的原因之一。我怕你在這裏受了委屈無處去說。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告訴我你的想法，我一定不遺餘力地幫你解決困難。”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承諾為她做主，說不感動是假的。
黎鳶看著周文秀溫和而熟悉的眉目，再聽她說的話，腦海中反複掠過黎漫的音容笑貌。
這世界上有四個人說過類似的話。
前麵的三個人，分別是是黎漫，寒昕，還有已故的老大。
她沒能夠過上圓滿的父母膝下承歡的日子，但是這三位長輩，都給了她發自肺腑的關愛。
她感激他們給了她無私的愛，免她此生流離失所，免她此生患得患失，讓她不必用一生去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
隻是黎鳶從未想過，再失去母親的五年後，她還能夠遇到這樣一個，長著跟母親相似的臉，對她又言笑晏晏關懷備至的人。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誰不思戀故鄉，誰不眷念家人。
黎鳶深吸了一口氣，“謝謝您，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您與我母親有幾分相似，所以其實在我第一眼見到您的時候，同樣也是倍感親切。”
“真的嗎？”周文秀驚喜地反問了一句，“那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跟你說這個，怕你覺得唐突，隻能稍微說上兩句。我女兒常年在國外讀書，忙得連跟我視頻通話的次數都不多，我想讓你來A大，就是想常常看看你，就像常常看到女兒一樣。”
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黎鳶同周文秀一直聊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意猶未盡地一同下了樓。
顧安柔還在庭院裏跪著，寒昕帶著老花鏡在客廳裏看書，絲毫沒有把人叫起來的樣子。
想到周文秀剛剛說的話，黎鳶幾乎要覺得顧安柔是代自己去受罪的了。
不過這也是她自己貪慕虛榮，舍不得失去顧家的富貴日子，不然一走了之早就可以解脫了。
可憐之人，固然有可恨之處。
黎鳶把周文秀送到客廳，等著周文秀跟寒昕寒暄到別的工夫，徑自走到了屋外。
顧安柔還是臉色慘白地跪著，整個人搖搖欲墜，但是在看到黎鳶之時還是在匯聚了渾身的力量，在一瞬間挺直了脊梁。
“你不用得意，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像現在一樣跪在我麵前。”
顧安柔說話帶著顫抖，一半是冷一半是腿軟。
“我懶得跟你逞勇鬥狠，”黎鳶麵無表情地說道，“放棄寒琛，承認剽竊，隻要你能做到這兩點，我可以放過你。”
她實在是無心再應付無聊的報複遊戲，寒昕的案子眼看著有了重大進展，她隻想盡快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弄個明白，至於顧安柔的小把戲，她可以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看在周文秀的麵子上。
“你做夢！”顧安柔啐了一口，“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憑自己的努力爭取到的，你休想奪走……”
許是剛剛迸發出來的力氣用完了，顧安柔說到最後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已經微弱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黎鳶看著她強行支撐的樣子，不知道該同情，還是該恨。
如果顧安柔真的憑自己的本事獲取藝術成就，博得寒琛的喜愛，她黎鳶今天隻會送上祝福，但是顧安柔口口聲聲把自己騙來偷來的東西說成是實力所得，她覺得她都快被氣笑了。
果然隻要足夠執著，人可以連自己都騙。
正當黎鳶準備回屋子不再搭理顧安柔時，黑色的邁巴赫又緩緩開了進來，堪堪停在顧安柔身旁三五米的地方，顧安柔單薄的身子抖了抖，好像想要朝著車子撲過去，但是下一秒又被內心的恐懼壓製得保持不動。
車門打開，一條筆直的長腿邁了出來。
寒琛下車走過來，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顧安柔後眉頭一皺。
“寒琛哥哥，對不起……”顧安柔哀哀弱弱地叫了一聲，然後在寒琛開口的前一秒，倒了下去。
黎鳶有些無語，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這個時候倒。
寒琛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顧安柔，眼神卻飄到了黎鳶身上。
黎鳶以為他又要把自己當成為非作歹的壞女人，直接攤了攤手。
“她繼母讓她跪在這兒的，跟我可沒什麽關係。”
“我沒說與你有關。”寒琛對她主動撇清的反應有些不滿。
在這個女人眼裏，自己就是那種是非不分任人挑撥的蠢貨？
不過顧安柔的情況看起來確實不妙，寒琛下意識地彎腰準備把人抱起來，結果在餘光觸及黎鳶的一瞬間又直起腰來，吩咐一旁的馮凱把顧安柔抱回了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