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恨之處
顧安柔的反應告訴黎鳶,顧家的秘辛絕對比她一開始想得更多!
“你知道我進顧家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顧安柔慘笑道,“是洗澡,洗了整整四個小時,從頭到腳,身上被毛刷幾乎刷到出血,頭發被洗掉了一大把——因為他們說我身上有股‘村’味,會給顧家丟臉。他們要把我裏裏外外洗幹淨,才能踏進顧家的大門。”
黎鳶微微皺起眉頭,聽著顧安柔的控訴。
“我像個犯人一樣,被人拖來拖去,進行各種身體檢查,沒有一點尊嚴可言。”顧安柔淒淒慘慘地笑著,“從站姿坐相到待人接物,我被反反複複調教了一年多,跟古時候進宮的丫鬟一樣,錯一點就要受罰,你知道他們懲罰的方式是什麽嘛?”
黎鳶沒有吭聲,靜靜地聽她接著說下去。
“是關禁閉。關在完全沒有窗戶也沒有光的黑屋子裏,兩個小時起步,有一次我學西餐禮儀時打碎了一個高腳杯,被罰在裏麵呆了整整十個小時,中間連一口水都不能喝。”
黎鳶本來還有些疑惑,顧安柔來到顧家不過短短五年時間,除了看到她容易破功外,其餘時間內,仿佛真的就像一個自幼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柔順淑女得挑不出錯來。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黎鳶不由得想到顧兆年的暴戾,還有周文秀“前S市第一名媛”的稱號,幾乎能夠拚湊出顧安柔這五年來是怎麽度過的了。
難怪顧家寧可找荷蘭畫家給顧安柔當槍手,也要維護她“美貌高貴的天才美女畫家”這個名號,因為對顧家來說,這個畫家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顧家的一張名片。
如此看來,可恨之人,卻也有可憐之處。
估計是顧安柔哭喊的動靜太大,周文秀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顧安柔看到她的身影就是一抖,咬緊了嘴唇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在這裏跪得不舒服,就去後院裏的石子路上跪。”周文秀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瑟瑟發抖的繼女。
這個時刻都優雅,溫柔的女人,此刻的眼裏卻是一片冰冷。
看來今天的事情,著實讓周文秀難堪至極。
黎鳶本以為周文秀這下要遷怒於自己,沒想到她將目光轉到自己身上時,臉色迅速緩和了下來。
“小黎回來了啊,趕緊進屋子裏麵來,晚上降溫,別著涼了。”
周文秀說著示意穿著長袖長褲的黎鳶進屋,對穿著短裙跪在石磚上的繼女仿若無賭。
黎鳶自覺沒有權利插嘴別人的家教模式,便垂眸掃了眼敢怒不敢言的顧安柔,跟著周文秀進了大廳。
寒昕一看黎鳶回來,立即吩咐在一旁垂著手的許阿姨。
“去幫鳶鳶拿件外套下來,一到秋天白天跟晚上差了十幾度,還是多注意點的好。”
寒昕說著跟周文秀差不多的關心的話,黎鳶幾乎要覺得自己錯拿了惡毒女配的劇本,而外麵跪著的顧安柔是蒙冤受辱的悲情女主角。
寒昕跟周文秀對著黎鳶噓寒問暖了一通,許阿姨很快就把外套拿了下來。
猜到黎鳶還沒用飯,寒昕還讓廚房把在保溫中的飯菜端了上來。
黎鳶坐下吃飯,兩個長輩在旁邊一臉親和地看著她。
“阿琛還在警局?”寒昕關切地問道。
黎鳶一邊吃飯點點頭,“他畢竟是負責人,肯定要被問得多一些。不過既然可以證明ME酒店是受人栽贓,他應該馬上就能無事歸來。”
黎鳶沒有提有人中毒的事情,就把白天警察來ME酒店調查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這年頭啊,就是有些人見不得人好,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周文秀在旁邊歎了口氣,“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個明白,把背後捅刀子的人揪出來好好整治整治。”
黎鳶敷衍地應了一句,目光忍不住又撇了下門口。
“周阿姨,顧大小姐這麽跪在外麵,您真的不擔心麽?”
周文秀聽到黎鳶的問話,眼裏流露出幾分悲憫與懊惱。
“我之前找黎小姐談的話,不知黎小姐是否還記得。”周文秀頓了頓,“我待安柔,一直都是視如己出,顧家家教甚嚴,如果我不先一步把她帶到這裏來下跪道歉,隻怕她已經在家裏,被她父親修理得去了半條性命。”
周文秀的話,黎鳶是相信的,起碼周文秀不會叫人這麽粗暴野蠻地拖拽顧安柔。
顧兆年,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力男。
“是該好好管一管,”寒昕冷冷說道,“幸好今天那些記者被隔開了,不然明天報紙上不知又會胡寫成什麽樣子。你這個女兒,畫畫的手藝怎麽樣我不知道,找人造謠生事的春秋筆法倒是一流。”
寒昕的話讓黎鳶想到了之前圍脖上的汙言穢語。
居然真的是顧安柔讓人寫那種不堪入目的文章?這也太蠢了吧,難怪寒琛對顧安柔的態度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顧安柔再怎麽作天作地,寒琛都能包容,就算是剽竊畫作這種事情,寒琛都能動用資本的力量去把話題壓下來。
但是顧安柔若是連寒昕都編排下去,就是觸碰了寒琛的逆鱗!
這個女人不僅壞,而且蠢得可憐!
黎鳶瞬間收回了剛剛對顧安柔冒出來的一丁點同情。
“子不教,父母之過。寒老爺子要怪,便怪我這個當母親的不夠盡職吧。”周文秀歎了口氣,“我費盡心思想讓安柔做個名媛淑女,好讓他父親待她寬厚一些,但是她屢次三番惹出事端來,實在讓我難受至極。”
“這是我寒家最後一次寬宥她的機會,再有下次,這樁婚事,我看還是斷了的好。”
寒昕說得毫不留情,周文秀連忙又是道歉又是保證。
黎鳶對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沒什麽興趣,隻想趕緊吃完飯回房間去聯係Ben。
黎鳶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你們聊,我回房休息去了。”
“麻煩稍等一下,”周文秀語氣輕柔地叫住她,“我想和小黎你單獨說兩句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