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可憐之人
黎鳶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氰化物隻需100毫克就可以置人於死地，如果是靜脈注射，致死效率更高。如果那個醫生這的是來滅口的臥底，可以直接在注射器裏配置更高濃度的毒劑，這樣被害人在幾分鍾之內就會迅速窒息死亡。
可是那個黑衣男子在被注射後十幾分鍾都還有生命體征，現在看來搶救回來的希望也不是很小，如果真是想殺人滅口，有必要這麽放水？
由於寒琛是ME集團的總裁，所以警方盤問的細節更多，黎鳶簡單地錄了個口供後從警局離開，看著逐漸降臨的夜幕凝神。
“黎小姐，需要送您回寒家嗎？”黑色的邁巴赫已經在門口等候，馮凱畢恭畢敬地站在車門旁看著黎鳶。
黎鳶仍舊是望著夜空中初升的弦月。
“剛剛那個黑衣男子情況怎麽樣？”
“還在醫院搶救，不知道有沒有脫離危險。這件事現在由警方接手，所以我們的人現在也沒辦法靠近。”
“寒琛有讓你額外加派人手在附近保護麽？”既然是重要線索人物，防線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馮凱點了點頭，“我們安排了三隊人馬，每隊十人，在住院部樓下輪崗檢測，每隔八小時輪一次崗。”
“可靠麽？”
“黎小姐放心，所有保鏢都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在寒總身邊保衛多年，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那個在鎮靜劑裏兌毒劑的醫生找到了麽？”
“我們的人去公寓找過了，人沒有回來，很有可能是逃逸了，不過從他離開到我們追人追尋的時間間隔不長，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馮凱沉穩說道，“入秋了，晚上降溫，黎小姐先去車上吧。”
黎鳶這才收回視線，跟著馮凱上了車。
開車的是寒家的司機，馮凱坐在副駕駛，拿著手機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醫院那邊保安的工作。
黎鳶看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夜景，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
見馮凱掛斷電話，黎鳶接著提問。
“那個出問題的醫生，在寒氏手下待了多久？”
“兩年不到。”
“那時間也不短，”黎鳶頓了頓，“他之前有過什麽異常麽？”
“沒有，所有替寒總辦事的人，我都會親自參與背景調查。”
“既然從沒出過問題的醫生可能有嫌疑，那保鏢出問題的可能也不是沒有，這段時間盯緊一些吧，不管是保鏢本身，還是跟這些保鏢密切接觸的人群。”
“我明白。”馮凱肅容說道。
黎鳶相信馮凱辦事的效率，畢竟寒琛願意把所有的事情全權委托給他，連跟Iris暗網對接的事情都能委任與他，說明馮凱必定是寒琛願意性命相托的人。
但是就算如此，很多事情不親自過手，她還是難以完全安心。
在國外混了這麽多年，最大的教訓就是能親自做的事情不要假手於人，不然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災難。
寒琛的團隊不排除有內鬼的可能，這些人她還是得親自再去查一遍。
在檢索信息這方麵，Ben無疑是個中翹楚，如果說黎鳶的優勢在於分析信息，那Ben的特長就是在短時間內將所有需要的信息搜索歸納，然後將其交發送給黎鳶。
這也是這麽長時間以來兩個人配合默契的原因之一——Ben動作快但是容易腦子轉不過來，黎鳶有時候會過於執著於分析細節而影響信息處理的效率，兩個人互補互助，是組織信息部的王牌搭檔。
車子駛入寒家大院，黎鳶下了車，正準備回房間去跟Ben通話，結果看到有個白色的人影跪在正廳門口，走近一看居然是顧安柔！
隻見白天還優雅高貴流連賓客中的顧大小姐，此刻正卑躬屈膝地跪在院子裏，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裙，在九月露重的夜裏瑟瑟發抖，看著我見猶憐。
大廳裏的燈亮著，裏麵出來依稀可聞的交談聲，黎鳶往裏看了一眼，交談的人是周文秀與寒昕。
顧安柔看到黎鳶走近，眼裏頓時滾下兩滴怨恨的淚珠，她發著抖咬著牙看著迎麵走來的黎鳶，扯出一個又哀又恨的笑來。
“看到我這個樣子，你現在滿意了嗎？”
黎鳶猜到這多半是顧家的意思，顧安柔也不過是個用來鞏固利益的工具人。
想到這一點，她突然覺得對顧安柔的怨恨也沒那麽深了。
從下午她被捂著嘴拖進車裏的事情可以看出，顧安柔在顧家當大小姐的日子，未必有外麵想得那般光鮮。
“我沒想故意在你訂婚宴上動手腳，”黎鳶有些憐憫地解釋了一句，“事發突然，但是具體的緣由我不能跟你細說。”
陸海江的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你少在那邊假惺惺！”顧安柔咬著牙吼道，“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當上了顧家的大小姐，嫉妒我能跟寒琛訂婚，所以不擇手段想要毀了我的一切！”
顧安柔眼裏的柔美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將黎鳶活活撕碎的怨毒。
“我嫉妒你？”黎鳶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剛想拿身世的事情反諷顧安柔兩句，又因為拿著毯子過來的馮凱而把話咽了回去，“誰嫉妒誰，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黎鳶看著馮凱好心把毯子遞給顧安柔，結果顧安柔又用力地把毯子丟在了地上。
“寒琛哥哥呢？我隻要寒琛哥哥回來……”顧安柔邊哭邊吼，“他不會忍心看我受這樣的委屈，他說過他會救我的，會從那個家裏把我救出來的……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不會就這麽不管我的……”
黎鳶看著她癱倒在地上哭訴，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
“救你？”
就算顧安柔在顧家地位不高，她也不至於用這麽嚴重的詞吧。
顧安柔聽出黎鳶的疑問，忍不住慘慘地笑了一下。
顧安柔方才濃於眼底的怨毒，此刻幾乎就要漫出來。
“黎鳶啊黎鳶，你該不會以為做顧家大小姐，是什麽體麵幸福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