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竟然是她
北京時間21點58分,各個時區的人群出於不同的時間,但在暗網的一個名為【東八區22點整】的群聊中,十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正等待同一條消息。
黎鳶往美式裏加了兩個冰塊,輕輕攪動兩下,拉開了桌邊的凳子。
Ben來電,黎鳶秒接。
“Iris,我這裏都準備好了。”
黎鳶應了一聲,低頭喝了口咖啡,打開群聊窗口,時間恰好跳到22點整。
【Iris:歡迎來到這裏,我親愛的朋友們。從現在開始,大家可以在群裏在線報價,我們的老夥計Ben會全程負責主持。】
【Ben:起拍價是100w美金,每次加價不得低於10w美金,上不封頂,如果覺得價格無法接受,中途可隨時退出群聊。】
第一個報價的是一名來自沙特的富豪,直接150w起叫,黎鳶一邊盯著每一個客人的加價動態,一邊根據Calvin的在線狀態開始鎖定他的位置。
奇怪的是,其他幾名客人都在爭先恐後地報價,隻有那個Calvin沒有動靜,但是係統顯示他明明在線。
黑色的屏幕上,黎鳶點開一個藏在聊天群內的插件。
能找到她的案子都極為棘手,她必須得留個後手,保證自己能夠追溯到每一個人的具體坐標和身份,這樣就算出了什麽事,自己也能洗脫自己的責任。
Calvin的坐標範圍縮小到五公裏以內,黎鳶喝掉剩下半杯美式,看了眼群裏的喊價動態。
群裏除了她和Ben以外,還剩最後三個人,價格也已經叫到了450w美金,能加到這個數字的,找Iris的目的絕對遠遠高於350w。
沙特富豪跟意大利富豪還在競價,Calvin還是在群內沒有動靜。
地圖上的坐標範圍一點點縮小,係統提示目標位置就在兩個街區以外的城市CBD。
“直覺告訴我,這個Calvin準備最後再報一個壓倒性的價格。”Ben在語音裏吹了個口哨,“我很好奇,你在瑞士銀行的賬戶裏,一共有多少餘額。”
“大概夠把你賣去非洲挖200年的礦。”
黎鳶笑了笑,她賺到的大部分錢其實都留給了組織培養新人,她孤身一人,當真不需要這麽多的錢。
Ben哀嚎一聲:“殘忍至極……Iris你看,沙特土豪退群了!”
黎鳶聞言看了眼群聊,看到價格已經加到了720w。
一直沒有出聲的Calvin終於打出了在群裏的第一行字。
【Calvin:800w美金。】
半分鍾後,意大利富豪罵了一大串髒話,憤憤不平地退了群。
Ben嘖了一聲,“我就說嘛,這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是不是——叫要麽不叫,要麽就叫得嚇倒所有人?”
“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黎鳶非常好心地糾正他的話,隨後看著屏幕上跳出來的精確到小數點後麵五位的經緯度。
將地圖不斷放大,最後的紅色定位點,精準地落在ME公司大樓所在的位置。
黎鳶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果然如此。
Ben宣布競價結束,讓Calvin單線聯係Iris。
黎鳶看著私聊窗口,不慌不忙打下一行字。
【Iris:恭喜Calvin先生獲得發放任務的資格,相信您已經熟悉了我這裏的規則,本次競拍成功的客人,都必須大致說明參與的動機。】
理論上來說,她隻是個負責收錢辦事的黑客,不應該打聽客戶的隱私,但是知道那頭屏幕那頭是寒琛的人,她就必須得了解清楚。
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他花這麽大工夫找一個黑客。
【Calvin:明白。】
【Iris:所以請問Calvin先生,希望用這800w美金交換什麽信息?】
【Calvin:我需要你幫我查找一個人的信息,一個真實存在過,但是現存的所有檔案裏都找不到的一個人。】
黎鳶挑了挑眉——就這?花半個億人民幣就找個人?憑ME總裁的身份居然還查不到一個人?
【Iris:那你沒有找錯人,一個人活在世上,必定能夠找到存在的痕跡。】
【Calvin:那個人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世上。】
【Iris:行,那麻煩把現有的目標信息告訴我,並且簡單解釋一下找人的動機。】
黎鳶站起身,拿著空杯子走到水池邊洗了杯子,好整以暇地給自己倒了杯礦泉水。
再度坐回桌邊,黎鳶看清對話框裏的字後,瞳孔驟然緊縮——
【Calvin:目標人物姓名黎漫,性別女,年齡在45-47歲之間,曾就讀於A大藝術學院,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Calvin:尋人動機:此人疑似與五年前一場車禍案有關,我需要了解跟那場車禍有關的真相,車禍罹難人為ME珠寶設計集團創始人寒思韻,事故相關信息均有新聞報道可以檢索。】
黎鳶放杯子的手一抖,小半杯水撒在了桌子上。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寒琛要找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
五年前,寒思韻和當時17歲的寒琛參展的路上發生車禍,當時事故的性質是司機醉駕,案子早已了結,寒思韻和司機因為傷勢過重當場死亡,寒琛僥幸活了下來,但是因為頭部受創而導致視覺神經受創,最後陷入了失明。
五年前的那一天,母親坐在電視機前哭到失聲,當時電視新聞裏播報的,就是寒思韻的去世信息。
她永遠忘不了,母親抱著那個放著殘缺照片的相框,囁嚅著說——
“對不起思韻……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這一定不是意外……一定不是……”
車禍發生的半個月後,失明的寒琛來到黎家村療養,一向與不與鄰裏打交道的母親,頭一回鼓勵自己去接近寒琛,還讓自己和寒琛交朋友,安撫他受傷的心靈。
正因如此,她才會在寒琛到來的第一天去打招呼,母親不讓她向男孩透露自己的名字,她就以一個無名無姓的身份,陪著他說話,陪著他畫畫,與他分享生活裏的點點滴滴。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一份比生命更重要的友誼——哪怕最後村子裏起火,母親也沒有選擇搶救任何貴重物品。
她隻是第一時間把相框塞進女兒的懷裏,然後抱著女兒衝出火海。
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選擇了女兒,還有這張殘缺的照片。
往事一一浮現,母親的絕望痛哭,17歲的寒琛的孤獨失神,新聞裏令人扼腕的慘案悉數交織在一起,匯成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黎鳶轉過頭,拿起手邊泛黃的相框,眼淚在頃刻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