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監獄暗流
顧安柔砰的一聲把門推開，浴缸裏的水還冒著熱氣，空氣中飄散著沐浴露的高級香味——什麽痕跡都有，唯獨沒有人。
寒琛跟著走進浴室，看著顧安柔又急又氣地拉開窗簾又關上，神色淡淡地環視了下空無一人的浴室，嘴角微微勾起。
“檢查好了就回家去，把頭發落在沙發上的保姆我會解雇，再過半個小時，顧家的門禁時間就到了。”
顧安柔聽到門禁兩個字，肩膀不覺抖了一下，但這一次醋意卻把恐懼給壓了下去。
“這浴缸裏的水是怎麽回事？”
“我正準備放水洗澡。”
顧安柔再度抬頭，哭得梨花帶雨。
“對不起寒琛哥哥，是安安多疑了，但我隻是太喜歡寒琛哥哥了……安安想能夠一輩子在寒琛哥哥身邊，其他的我什麽都不想要。”
顧安柔踮起腳，作勢要吻上寒琛的嘴唇，寒琛卻微微施力按住了她的肩。
“門禁馬上到了，趕緊回去吧，我不希望你為此受罰。司機在樓下等著，趕緊下去吧。”
門禁，受罰，理智回籠，顧安柔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連哭都止住了。
她剛才是怎麽急匆匆衝上來，這會又怎麽急匆匆衝下去。
寒琛理了理衣襟，繞過浴缸，打開浴室的窗，外麵早已空無一人。
半分鍾前，黎鳶從二樓浴室外的窗上一躍而下，裹著浴巾披著外套跨上機車，徑直從別墅大門裏衝了出去。
該回答的問題她也答了，該還的人情也還了，她實在懶得躲在這裏聽人家的郎情妾意。
踏上破舊民宅的台階，樓道裏的燈忽明忽暗，黎鳶低頭掃了眼，確認門鎖沒被人動過之後，進門重新衝了個澡。
狹小的一居室裏隻有一些最基礎的家具，唯一惹眼的，是四麵牆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照片和新聞報道，所有的東西都有一個共同的主題——
【721黎家村離奇大火，累及12家民宅，51名村民葬身火海，僅一名14歲少女生還】
黎鳶側躺到床上，拿過一個木製的相框，上頭是兩個年輕女子的合影，隻不過其中一人的頭被人為剪掉了。
黎鳶輕撫著被剪掉的那部分，喉頭一哽，眼眶微紅。
“媽，寒昕明天就出獄了，我會把當年的事情查清楚，把害你的人都送進監獄，再把思韻阿姨的那份仇，一並報了。”
雖然照片上少了一張臉，但是她閉上雙目時，腦海裏母親的音容笑貌清晰可辨。呼吸之間，仿佛還能夠聞到母親衝出火場時，因為保護她皮膚被燒焦的味道。
她是那般漂亮優雅，最後卻葬身火海之中，死後竟連一張完好的照片都不能留下。
黎鳶清瘦的身子蜷縮起來，懷中緊緊抱著相框。
驟雨初歇。
天色剛亮，通往城南監獄的路就被堵了個水泄不通，各路媒體扛著長槍短炮在路上搶道，還有人幹脆帶著攝像機在路上狂奔了起來。
衛視的主持人站在監獄大門外，向全國各地的觀眾同步轉播。
“各位觀眾朋友，我身後是關押重大政治要犯的城南監獄，半個小時後，十年前震驚中外的711特大走私案涉案人員寒昕就會從這裏出獄。寒昕原為J省高級官員，因為國內犯罪組織提供保護傘，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現因其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取減刑提前出獄的機會……”
一個穿著西黑色裝挎著公文包的窈窕身影從鏡頭後掠過，出示身份後徑直走進了監獄。
黎鳶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黑框眼鏡，把律師執照放進外套口袋，隨後在獄警的帶領下走到一個房間門口。
“寒老先生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黎鳶道了謝，擰開門把手走進門，年過花甲的老人抬頭，看清來人後突然睜大了眼。
“你是——”
“噓——”黎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反身關上了門。
她邊走邊按下口袋裏的音頻信號幹擾器，房內的監控係統瞬間靜音。
“寒老先生，我隻有三十秒的時間跟您說這些話，我有充分資料表明，您先前的律師已經被人收買，現在外麵都是對你不利的人，請您跟著我按照我說的做，我帶您安然無恙離開，希望您能給予我絕對的信任，我的母親——叫黎漫。”
老人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在聽到黎鳶報出那個名字之後，毅然頷首。
沒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還能聽到黎漫這個名字，他已經記不清當年的那個姑娘的模樣，隻是似乎跟麵前的女孩很像。但他清晰地記得女兒寒思韻告訴自己，那些關鍵的證據，她都交給了最好的閨蜜——黎漫。
黎鳶看著對麵的老人點頭，按下幹擾器的解除按鈕，監控人員發現房間突然靜音，剛站起來準備排除故障，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
隻見畫麵裏的女人同犯人握了手，接著拿出公文包，按照流程把對應的文件交給寒昕簽署，例行公事地講述一些後麵的注意事項。
事情進行地非常順利——直到律師起身準備離開之際，犯人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獄警帶著醫生第一時間衝進了會見室，開始檢查寒昕的情況。
這可是要犯！如果在這節骨眼上出了事故，所有人都脫不了幹係！
“趕緊送醫院吧！老爺子有癲癇病史，這麽抽下去會有不可逆地損傷！”黎鳶一邊說，一邊將指尖的藥粉痕跡輕輕撚去。
救護車很快趕到，所有的社會車輛被強行疏散，黎鳶跟著寒昕一塊上了車，一邊圍觀搶救一邊給同伴發消息。
後麵的一群媒體開始追車，黎鳶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跟著醫院接應的人員把寒昕推進急救室裏，隨後上前給老人注射解毒劑。
五分鍾後，老人神誌恢複清醒，換上白大褂扮成醫生模樣的黎鳶走上前，遞給他一套護工製服。
老人會意，起身換上衣服，跟著黎鳶走出急救室。
外麵的閃光燈亮得晃眼，黎鳶聲色俱厲地嗬退毫無底線的媒體。
“病人還在裏麵搶救，神經內科的專家馬上就到。請所有媒體工作人員推到黃線以外，未經允許不得在院內拍攝！”
黎鳶帶著寒昕一路走出急診，繞到醫院的後門，帶他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車輛，駛離醫院。
“不好意思寒爺爺，剛才讓你受罪了。”
“多虧有你我才能平安脫身，受點皮肉苦不算什麽。”老人坐在後座，一邊喘著氣，一邊從後視鏡裏看著女孩凝神駕駛的雙眼。冷靜，堅毅，透著凜然莫犯的正義感，如同十五年前的黎漫一樣。“我們現在去什麽地方？”
黎鳶還沒出聲，一輛黑色的轎車陡然從旁橫過來，猛地卡在前方。緊接著四五輛車圍過來，封鎖了所有能開的車道，一群保鏢下車，蜂擁而至。
黎鳶瞬間踩下刹車，看著男人修長的身形從車裏出來，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寒爺爺，我的身份，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您的外孫寒琛。”
“我明白了。”
得到寒昕的同意，黎鳶熄火下車，雙手舉過頭頂，對俊朗的男人輕鬆地笑了笑。
“寒總，又見麵了。”
寒琛沒有一點想跟她寒暄的意思，他大步向前，手帕裹著某樣金屬的柱體，抵上她的肩胛，深目冰冷。
“你想把我外祖父帶去什麽地方？”